楊振的死,對於樑金雄而言,現在已是百口莫辯。
看着打亂成一團衆人,樑金雄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悄然無息地緩緩後退。
他知道,今晚的事情鬧大了,如果楊宇認準了是自己害死的楊振,那麼,就算老大高博親自出面也沒用,甚至高博很可能會爲了息事寧人,把自己交出去,送給楊宇。
李春生!我操你祖宗!你什麼時候殺楊振不好,非得趕在自己請楊振吃飯的時候殺他!這是樑金雄倉皇逃離現場時,心裡唯一的想法。
樑金雄猜測得沒錯,楊宇得知楊振被殺的消息後,整個人如同瘋了似的連夜趕回長島。
在長島醫院的太平間裡,他見到了楊振冷冰冰的屍體。
在屍體的肚子上,還有一處觸目驚心的三角狀傷口,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大號的三棱軍刺刺過似的
此時,不僅楊振的父母在,楊宇的父母也在,一家子都哭成了淚人,楊宇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楊宇和楊振是堂兄弟,兩人年紀相仿,從小就玩在一起,跟一奶同胞的親兄弟沒什麼分別,只不過後來楊宇到d市闖蕩,楊振則一直留在長島。
看着前幾天還跟着自己喝酒,活蹦亂跳的兄弟,而現在就這麼躺在冰冷冷的太平間裡,楊宇心如刀割。在太平間裡哭了一會,他轉身走了出去。
在太平間的外面還站着二十多號人,有的是鼻青臉腫,有的是打着繃帶,有的是吊着胳膊,還有人拄着柺杖。看到楊宇出來,人們齊齊躬身施禮,顫聲說道:“宇哥……”
楊宇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用猩紅的眼睛環視衆人,語氣平靜地問道:“樑金雄呢?”
“宇哥,他……他他跑了……”一名頭上纏着繃帶的漢子結結巴巴地回道。
啪!
毫無預兆,楊宇甩手一記耳光打了過去。那名漢子被打得一踉蹌,手扶着牆壁,穩住身形,他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去揉火辣辣的臉頰。
“跑了?嗯?”
那人頭垂得更低,顫聲說道:“對……對不起宇哥,我們……我們是想抓住樑金雄,可……可當時,他的人太多了,兄弟們也都盡力……”
他話沒說完,楊宇又一記耳光扇了過去。
他不解恨,揪住那名漢子的衣領子,連續打他耳光,一連打了七、八下。再看那名漢子,半張臉都已腫起多高,嘴角和鼻子,都躥出血來。
楊宇把他狠狠推開,環視在場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樑金雄給我找出來。找不到樑金雄,我就拿你們開刀!”
被打得神志不清的漢子吐着血沫,含糊不清地說道:“宇……宇哥,樑金雄之所以害振哥,是爲了聖庭船廠!”
楊宇揚起眉毛,看向那名漢子,面無表情地說到:“說下去!”
“樑金雄是看振哥在聖庭船廠賺了錢,眼紅了,他也想分一杯羹。聽說,聽說還有人趁着振哥不在船廠,偷偷跑到船廠去放火。”
“放火的人呢?”
“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被工人打跑了,也……也可能是被工人抓住了。”
楊宇看看他,再瞧瞧其他衆人,轉身向外走去,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對你們就一句話,哪怕掘地三尺,也得把樑金雄給我揪出來!”
出了醫院,在醫院的大門口,停着十餘輛轎車,轎車的兩旁站着的都是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漢,見楊宇出來,衆人齊齊躬身施禮。楊宇向衆人一揮手,率先坐進轎車裡。
緊接着衆大漢也齊齊坐進車裡,一行十餘輛汽車直奔聖庭船廠而去。 шωш. ttκд n. ¢O
到了聖庭船廠,這裡倒是挺熱鬧,許多工人都提着水桶,沖洗地面,或在廠房、倉庫的內外進行擦拭。
當楊宇從外面走進來時,高航正站在船廠的院子裡指揮。看到進來一個陌生人,高航皺了皺眉,迎上前去,問道:“請問,你找誰啊?”
楊宇打量高航一番,說道:“我叫楊宇,是楊振的堂哥。”
高航愣了愣,說道:“原來是楊先生!聽說老楊受傷進了醫院,現在老楊的傷勢怎麼樣?嚴不嚴重?”他現在還不知道楊振已經死了。
楊宇聞言,神情一黯,說道:“我弟……過世了。”
“啊?”高航驚訝地張大眼睛,楊振死了?“這……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小時前,我剛和老楊通過電話……”
“是樑金雄下的毒手。”楊宇說話時,目不轉睛地盯着高航。現在他誰都不相信,看誰都像是害死自己弟弟的幫兇。
高航的臉上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樑金雄……樑金雄怎麼會謀害老楊?”
在高航的身上沒有看出可疑之處,楊宇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今晚有人來船廠縱火?”
“是的,楊先生,我懷疑對方是早有預謀,趁着老楊不在船廠,便偷偷來放火,如果不是有工人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啊!”
“來放火的人抓到了嗎?”
“跑了幾個,我們抓住了其中四個。”
“他們在哪?”
“都被我們關起來了,等天亮,我們就送他們去公安局。”
楊宇點點頭,說道:“帶我去看看。”
高航應了一聲好,帶着楊宇去了辦公樓。在辦公樓的大廳裡,有四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坐在地上。楊宇不認識別人,倒是一眼把其中的樂哥認了出來。
樂哥名叫張天樂,是安義堂老大高博的心腹,楊宇又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他呢?
楊宇看到了張天樂,張天樂也同樣看到了楊宇,他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楊宇這小子怎麼突然回長島了?
高航不知道楊振已遇害身亡的事,張天樂就更不知道了,所以此時見到楊宇,他心頭雖驚,但還能強裝鎮定。
他衝着楊宇裂開嘴,笑道:“宇哥,你來了!你來了就好了,你快幫我解釋解釋,這是一場誤會,真的是場誤會!”
楊宇笑了,走到張天樂近前,拍拍他的肩膀,含笑安撫道:“沒事、沒事。”說着話,他扭頭對高航說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高航說道:“高航,聖庭船廠的經理。”
“高經理,這幾個人,你就不用送到公安局了,我把他們帶走。”
“這……”
“怎麼?高經理還信不過我嗎?放心,我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再來找船廠的麻煩。”
高航沉吟片刻,爽快地說道:“行,別人我信不過,但楊先生我肯定是信得過的。楊先生想把他們帶走,那就帶走吧!”
楊宇向高航感激地點下頭,說道:“高經理的這份人情,我楊宇記下了,以後有機會,我會還你的。”
“楊先生這麼說就見外了,何況,老楊他……”
不等他把話說完,楊宇揮揮手,打斷他下面的話,而後對高航說道:“麻煩高經理,讓你的人把他們都送出船廠。”
“好!”高航答應得乾脆,叫來幾個工人,給張天樂四人鬆綁,然後帶着他們向外走去。
別看高航表面上沒多說什麼,實際上,他心裡明鏡似的,這四個人落入楊宇的手裡,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好不了。
出了船廠大門,張天樂等人舉目一瞧,嚇了一跳,外面竟然還停着十多輛的汽車。楊宇站在工廠的大門口,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只說了兩句,他便把電話掛斷。
時間不長,一輛裝載着集裝箱的大貨車行駛過來,停到船廠的大門前,兩名大漢跑上前去,把集裝箱的門打開。而後,數名大漢將張天樂四人一一推進集裝箱內。
楊宇邊解開西裝的扣子,邊向高航揮手說道:“這次,多謝高經理幫忙,我就先走了。”
高航嘆口氣,說道:“老楊他……楊先生節哀。”
楊宇點下頭,未再多言,縱身跳進集裝箱內,緊接着,跟着他又上來數名大漢,咣噹一聲,集裝箱的門被關閉。
汽車啓動,一行車隊,駛離聖庭船廠。
集裝箱裡,四周皆鋪着塑料膜,裡面放置好多的工具,錘子、鋸子,小刀子、小鉗子、小鑷子等等,應有盡有。張天樂可是老江湖,身爲高博的親信,他什麼不懂?
這裡哪是什麼集裝箱,而是刑房。
他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宇哥,我說了,今晚的事,就是一場誤會。”
楊宇沒有接話,也沒有看他,慢條斯理地脫下西裝外套,抖手扔給一旁的小弟。然後向另名小弟招招手,那名小弟會意,立刻取出一件透明雨衣,展開,幫着楊宇穿上。
張天樂看得真切,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聲音顫抖地說道:“宇哥,你聽我說,今晚真的誤會……”
楊宇穿好雨衣,拉起小弟的衣襟,從他的後腰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他退出彈夾看了看,確認裡面有子彈,而後推上彈夾,將槍上膛。
“宇……宇哥,兄弟……兄弟也是奉命行事,真的,真的,這……這回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奉命行事啊……”
楊宇提着手槍,走到張天樂近前,低頭看了看他,沒有警告,也沒有預兆,擡手就是一槍。
嘭!
集裝箱封閉,槍聲格外響亮刺耳。張天樂慘叫一聲,在集裝箱裡疼得左右翻滾。楊宇這一槍,正打在他的大腿肚子上。
楊宇用腳踩住張天樂,面無表情地問道:“殺我弟弟,你們也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