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和江俊傑回到病房裡,沒等他倆開口說話,丘子文轉過頭來,問道:“還有什麼事情是要揹着我,不能讓我知道的?”
江俊傑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六子,沒……沒什麼事,你好好養傷,爭取早日出院,公司還等着你接手呢……”
他話音未落,丘子文再次問道:“二哥,到底什麼事?”
江俊傑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地看向吳盡歡。吳盡歡沉吟片刻,把手中的掌電遞到丘子文面前,說道:“六哥,你叔叔受傷之後,我幫你轉了病房。”
“嗯。”丘子文先是看眼面前的掌電,而後又不解地看向吳盡歡。
吳盡歡繼續說道:“在你轉了病房的當晚,便有兩名殺手潛入醫院來暗殺你。”
丘子文臉色一變,問道:“還有這事?是誰派來的殺手?”
吳盡歡沒有再說話,而後將掌電上的視頻點開。
看完了整段的視頻,丘子文更加迷惑,不明白這段視頻有什麼問題。吳盡歡說道:“和你叔叔一起吃飯的那個人,就是潛入醫院裡的殺手,他的名字叫趙沙。”
聽聞這話,丘子文呆住了,好半晌回不過來神。
不用再仔細追問,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自己的叔叔和前來暗殺自己的殺手一起吃飯,那麼究竟是誰派來的殺手,已不言而喻。
過了半晌,丘子文的臉色又是一變,難以置信地問道:“車禍……難道車禍……”他眼中蒙起一層水霧,顫聲問道:“車禍也是他搞的鬼?”
吳盡歡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好說。但,就算他不是主謀,也絕對是參與其中了。”
丘子文猛的一揮手,把面前的掌電狠狠打飛出去,他再忍不住,抱着腦袋,放聲大哭起來,“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吳盡歡和江俊傑默然。在利益的趨勢下,一個人當真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臉面、良心乃至親情,都統統棄之不顧。許久,聽丘子文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江俊傑揉了揉眼睛,忍不住長嘆一聲,抽出幾張紙巾,遞到丘子文面前,說道:“六子,你也別太傷心了,你爸媽的仇,我和小七一定會幫你報的!”說着話,他彎下
腰身,把摔在牀下的掌電撿起來。
丘子文拿着紙巾,捂在自己的臉上,哽咽着說道:“誰都不用!我要自己來!”
“六子……”江俊傑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正當三人都沉默無語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吳盡歡站起身形,走到房門前,打開向外一瞧,站在門外的人正是丘毅恆。
見開門的人是吳盡歡,丘毅恆滿臉堆笑地說道:“吳先生,今天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一些,便來看看子文,子文的傷勢怎麼樣了?”
看到丘毅恆,吳盡歡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想讓他進來。丘子文的情緒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現在再看到他這個罪魁禍首,豈不要失控了?
沒等他說話,病房裡的丘子文開口說道:“小七,讓我小叔進來吧!”
吳盡歡回頭看了他一眼,此時,丘子文的眼睛雖然還是紅通通的,但表情卻恢復平靜。突然之間,他感覺丘子文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吳盡歡沉吟片刻,向旁退了退,讓丘毅恆進來。
丘毅恆沒有注意到吳盡歡的反常,還和平時一樣,樂呵呵地走進病房裡,見丘子文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他驚訝地問道:“子文這是怎麼了?”
江俊傑臉色陰沉地說道:“我們剛剛告訴了子文,丘叔丘嬸過世的消息。”
丘毅恆先是驚訝,而後露出不滿之色,埋怨道:“子文的身體還沒好呢,你們怎麼能現在就告訴他?”
說着話,他走到病牀前,面露悲色地說道:“子文啊,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啊,可千萬別再傷到身子骨了,這段時間,公司的事你也不用操心,小叔會幫你照看好的。”
丘子文聽着丘毅恆‘情真意切’的話,突然咧嘴笑了出來,他幽幽說道:“小叔,如果我死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
丘毅恆怔住,呆呆地看着丘子文,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沉着臉說道:“子文,你這叫什麼話?”
“小叔是你做的吧?”
“什麼?什麼是我做的?”
“車禍。”丘子文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視着丘毅恆,冷冷說道。
丘毅恆身子一震,急聲說道:“子文,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丘子文向江俊傑伸了伸手,後者會意,將掌電打開,放到丘毅恆的面前,裡面播放的正是那段監控錄像的視頻。
看到這段視頻,丘毅恆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喃喃說道:“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你和殺手在那麼隱蔽的地方見面,又怎麼會被我們發現,這段視頻,又怎麼會落在我們的手裡,是嗎?”
江俊傑接話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丘毅恆,爲了接掌合圖傳媒,你的心也真夠毒的!”
丘毅恆的表情變換不定,他下意識地倒退兩步,轉身要往外跑。
這時候,房門打開,金和項猛走了進來,二人回手把房門關嚴、鎖死,彷彿兩尊門神似的,站在玄關處,將病房的出口堵了個嚴實合縫。
見自己跑不出去,丘毅恆忙又轉身,對病牀上的丘子文說道:“子文,這……這是誤會……”
“誤會?和你一起吃飯的人叫趙沙,他是潛入醫院,要暗殺我的人!小叔,你現在還告訴我這是誤會?”丘子文看着丘毅恆,眼中又有陌生又有仇恨。
誰能想到,害死自己父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叔叔,這還不算,他還要致自己於死地。
丘子文凝視着丘毅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現在真想知道,你的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丘毅恆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想要說話,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一個勁的吞嚥唾沫。
吳盡歡緩緩開口說道:“丘先生,你的確應該好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爲何要這麼做,是你自己的策劃,還是聽了旁人的指使。”
“我……我……”丘毅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目光一個勁的向房門那邊瞄。
看出他還抱着僥倖心理,吳盡歡直截了當地說道:“既然今天把話都說開了,那我們就講個清楚明白,如果你什麼都不肯說,今天你肯定是走不出去了。”
隨着他的話音,金和項猛不約而同地從後腰抽出一把手槍,二人雙手交錯,將手槍上膛。
見狀,丘毅恆的臉色更加難看,向後一退再退,一直退到窗臺前,他扭頭向外望了望,這裡是七樓,如果從這裡跳出去,只會被摔個骨斷筋折。
“丘先生,我再等你的回答,不要再讓我問你第二遍。”吳盡歡冷冷說道。
金提着手槍,邁步向丘毅恆走過去。後者嚇得一屁股坐到窗臺上,尖聲叫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沒人會受他的威脅,丘子文看着他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似的,都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自己的威脅無效,阻止不了直奔自己而來的金,丘毅恆又扯脖子大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他只喊出一聲,金已到了他近前,伸手揪住他的頭髮,把他從窗臺上一把扯到地上,緊接着,金一槍把砸了下去,正中丘毅恆的嘴巴。
啪!丘毅恆嗷的痛叫一聲,險些沒當場疼暈過去。金把他的門牙硬生生地砸掉了兩顆,丘毅恆的嘴巴里全是血水。
金低頭看了一眼哀嚎不止的丘毅恆,揚起手槍,對準他的腦袋,啪啪啪又連砸了好幾下,頓時間,丘毅恆的頭頂血流如注,人趴在地上,四肢都直抽搐。
“別打了……別打了……”丘毅恆雙手抱住血淋淋的腦袋,有氣無力地顫聲求饒道。
金在他的頭上又錘了一槍把,然後看向吳盡歡,得到後者的示意,他方把丘毅恆狠狠推開。
吳盡歡說道:“丘先生,你還打算讓我等多久?”
“是……是劉……劉嘉敏主使我的,他……他說,只要……只要我能拿到大……大哥的股份,他可以給我十個億,換我手中的股份,十……十個億啊,我……我沒有辦法拒絕……”
對劉嘉敏這個人,江俊傑和丘子文都不太熟悉,但吳盡歡和他打過交道。
劉嘉敏是澤帆公司的總經理,澤帆公司是國內最大的遊艇製造商,它也是聖庭遊艇在國內最主要的競爭對手之一。
雖說劉嘉敏有一個很正當又很光鮮亮麗的身份,不過根據吳盡歡的推測,這個人和黑幫刺堂有很深的關係,甚至,劉嘉敏很可能就是刺堂的人,而澤帆公司也是刺堂的白道產業。
在Z市時,吳盡歡搞垮了刺堂的Z市分部,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漸漸關注起刺堂這個勢力龐大的黑幫組織。
“你說的劉嘉敏,是澤帆公司的總經理?”
“是……是的。”
“他要用十個億買丘家手上的股份?”
“是是的!”
“你知不知道,六合曾出過上百億買丘家的股份。”丘毅恆低下頭,鮮血順着他的頭頂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他神志不清地說道:“大哥就是個死心眼,冥頑不靈的死心眼,他根本鬥不過他們,還死抓着合圖的股份不肯放手,就算我不去動他,早晚有一天他
也得被這些股份害死,還……還不如讓給我,我還能拿股份去換回十個億……”
聽聞丘毅恆的這番心裡話,丘子文一下子從病牀上坐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嘶吼道:“丘毅恆,你他媽還是人嗎?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話沒說完,他噗的一聲吐出口血水。
江俊傑嚇得驚呼道:“六子!”
把憋在胸口裡的這口老血吐出去,丘子文反而感覺舒服了一些,臉色也恢復了些許的血色,他看向金,凝聲道:“把槍給我!”
金當然不會聽他的。他非但沒有把槍遞過去,反而還退後了兩步。吳盡歡向丘子文擺擺手,而後走到丘毅恆近前,說道:“趙沙是劉嘉敏派給你的?”
“是……是,劉嘉敏……讓他來協助我……”丘毅恆喘息着說道。
這樣看來,趙宏軒是被刺堂庇護起來了。可是刺堂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庇護他,由此可見,趙宏軒乃至刺堂的高層,很可能都已加入了共濟會。只有是統一組織的兄弟,他們纔會如此的幫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