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樂呵呵地看着哈斯木,問道:“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
哈斯木正色說道:“當然。”
吳盡歡說道:“你剛纔不是說過嘛,即便成功救出了人質,我們也很難逃得出開布爾山,你還要跟我們一起去?”
哈斯木笑了笑,說道:“老大派我過來,就是讓我協助吳先生的,不管吳先生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沒得選擇,只能服從。”
特工也是軍人,是軍人就得以服從命令爲天職。
吳盡歡點點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哈斯木想了想,說道:“等天黑我們再進山吧!”
白天進山,目標太大,容易被對方發現行蹤,生出警覺。吳盡歡沒有意見,點點頭,對車內衆人說道:“我們先回酒店休息,晚上動身。”
吳盡歡等人返回酒店,睡了一覺。哈斯木沒有去酒店,等吳盡歡等人醒來的時候,哈斯木纔來到酒店和他們匯合,同時還提着兩隻大帆布包。
看着他提着的帆布包又大又沉重,吳盡歡好奇地問道:“裡面裝着什麼?”
哈斯木說道:“一些我們能用得上的裝備。”
吳盡歡也沒有再多問,與衆人乘坐邁哈勃布的車子,離開白城,去往開布爾山。一路無話,在哈斯木的指引下,汽車沿着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進入山區。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哈斯木拍拍邁哈勃布的肩膀,說道:“兄弟,就停在這裡吧!”
等邁哈勃布停下車子後,他對吳盡歡解釋道:“我們得步行進山,不然開着車子,太容易暴露行跡了。”
見吳盡歡點了頭,他拿起一隻帆布包,打開,裡面裝着的都是一套套的土黃色迷彩作戰服,以及耳掛式的對講機。
開布爾山區和巴國別的地方一樣,都是黃土地,青草看不到多少,大多都是黃色的枯草和黃色的矮灌木叢。在這樣的地方行動,黃色的迷彩服最適合隱藏。
哈斯木把作戰服一套一套的拿出來,分發給衆人,說道:“大家把作戰服都換上,然後再調試對講機”稍頓,他又深吸口氣,面色凝重地提醒道:“行動的時候,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能救出幾人就救出幾人,速戰速決,只有這樣,我們和救出的人質纔有機會逃出開布爾山。只要成功撤回到白城,有了政府
軍的庇護,我們的處境也就安全了。”
沒有人接話,大家都是邊聽邊換衣服。邁哈勃布撓撓頭髮,撫着自己的胸口,小聲說道:“哈斯木,你似乎忘了我的作戰服。”
哈斯木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吳盡歡解釋道:“邁哈勃布,你沒有受過訓練,不能和我們一起行動。”
邁哈勃布正色說道:“吳先生,我可以的,我會開槍!”
吳盡歡說道:“與恐怖分子作戰,不是光會開槍就行,還要打得精準,更重要的是,得會保護自己,能讓自己活下來。”
所有上過戰場的人都會牢牢記住一句至理名言,在戰場上誰纔是真正的勝利者?不是作戰獲勝的那一方,而是能活着走下戰場的人。
邁哈勃布很清楚自己的本事,聽完吳盡歡的話,他垂下頭,面露黯然之色。
吳盡歡拍下他的胳膊,說道:“你既然願意爲我做事,我就得爲你的生命負責,這次的行動,我無法分心照顧你,所以,我只能讓你留下來。”
邁哈勃布撓撓頭,說道:“吳先生,我留在這裡做接應,等你們回來!”
還沒等吳盡歡說話,哈斯木沉聲說道:“不行!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按照原路返回,你留在這裡,等到的很可能不是我們,而是恐怖分子!”
“我……”
“回白城等我們的消息。”吳盡歡說道:“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來,我一定帶你去中國!”
說着話,他又衝着邁哈勃布笑了笑,掃視周圍的衆人,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衆人齊齊點下頭,吳盡歡不再停留,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哈斯木在前領路,吳盡歡等人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他們每個人之間的間距基本都保持在五、六米左右。
這樣的間距,是爲了確保一顆手雷或者地雷無法同時炸到兩個人,這也是在現代化戰爭中正規作戰時士兵之間的基本間距。
像電影電視中演到的人挨着人的密集衝鋒,只有在冷兵器時期纔會那麼作戰,在火器橫行的戰場上,這樣的衝鋒,無異於在找死。
他們不敢走山路,只能在山坡上穿行,不僅速度緩慢,而且極爲耗費體力。最先堅持不住的就是吳盡歡,體力問題,也一直都是他的致命傷。
見他已有些堅持不住,在前開路的哈斯木只能折返回來,讓大家原地休息。
他拿出地圖,在微型手電照了照,皺着眉頭說道:“今晚我們走不到沙巴德山谷,在天亮之前,我們得爭取走到這個地方,隱藏起來,等到天黑之後再行動。”
說話時,他手指在地圖上劃了劃。
在地圖山看,好像進入開布爾山之後,走不出多遠就能抵達沙巴德山谷,不過,在地圖看到的是直線距離,實際上,真走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吳盡歡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然後深吸口氣,站起身形,說道:“我休息好了,我們繼續趕路。”
哈斯木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收起地圖,繼續在前領路。
他得到的信息是,吳盡歡在軍營中有接受過特種訓練,按理說,他的體力不至於這麼差纔對,可現在來看,他的體能還不如他們當中那個唯一的姑娘洪雲芸呢!
這一晚,他們走走停停,基本沒做過長時間的休息,終於在天亮之前,趕到了哈斯木定下的目標點。
這裡是一大片開布爾山區內不太常見的樹林,樹木長得很茂盛,適合隱藏。
看到前方的樹林,再舉頭望望天邊的魚肚白,哈斯木忍不住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是趕到了這裡,不然他們在白天根本沒地方躲沒地方藏,想安穩的休息都不可能。
他興奮地大步流星地樹林裡走去,進入樹林,他剛走出沒兩步,肩頭突然一緊,被人從背後牢牢抓住。
他身子僵硬,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扭轉回頭,只見站於自己身後的人正是吳盡歡。
此時,吳盡歡的面色白得嚇人,滿頭滿臉的汗珠子,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他看了一眼哈斯木,然後拉着他的肩膀,慢慢往回退,接着,他蹲下身形,摘掉手套,用手指輕輕的往上託。
直到這時,人們纔看清楚,原來在兩顆樹木之間,竟然還橫着一根細細的銀線,距離地面有二十公分高,剛好能碰到人的小腿。
吳盡歡託着銀線,手指緩緩的向一側移動。
摸到盡頭,定睛再看,樹幹的側方繫着兩顆手雷,手雷的拉環都與銀線相連。
如果剛纔不是吳盡歡及時拉住哈斯木,任憑他走過去,那兩顆手雷一旦被引爆,就算不把哈斯木炸死,也得把跟在他後面的金炸死。
最關鍵的是,兩顆手雷的爆炸,也就徹底暴露了他們的行跡,對方必然有所警覺,要麼把人質轉移走,要麼在前方給他們設下天羅地網,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對於他們來說都很要命。
哈斯木在吳盡歡的身邊蹲了下來,看着這根細細的銀線,他吞了口唾沫,喃喃說道:“吳先生,你救了我一命!”
吳盡歡眯了眯眼睛,回頭對衆人說道:“大家注意,林立裡設有詭雷,大家按照前面人的腳步走。”說着話,他轉頭問道:“哈斯木,有匕首嗎?”
哈斯木答應一聲,拉起褲腿,抽出匕首,遞給吳盡歡。後者擡起腿來,小心翼翼地越過銀線,同時說道:“阿斯木,提醒大家注意。”
說話的同時,他慢慢趴在地上,用匕首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的插着。樹林中相對潮溼,土質鬆軟,匕首插入泥土當中,一旦觸碰到硬物,那十有八九就是地雷了。
哈斯木跟在吳盡歡的後面,小聲說道:“以前這裡沒有埋過地雷,這裡本不屬於雷區。”
“以前不是,但現在是了,也不要太低估恐怖分子的智商。”
恐怖分子是宗教的狂熱者沒錯,但能和全世界爲敵的狂熱者,又能笨到哪去?正說着話,吳盡歡的匕首在泥土中突然觸到硬物。
他用匕首慢慢把泥土挖開一塊,下面顯露出深綠色的金屬邊緣。吳盡歡將土又挖開一些,讓地雷的大半顯露出來。而後他側了側身,向身後的哈斯木甩下頭。
哈斯木湊到近前,眯縫着眼鏡細看,喃喃說道:“是T95反步兵地雷。”
現代地雷大體就分爲兩種,一種是觸發式的,一種是激光感應式的。
踩到感應式的,算比較幸運,沒的只是一隻腳而已,若踩到了觸發式的,尤其是像T95反步兵地雷這種,基本就宣告死亡了。想通過快速跳躍來躲避地雷,那是神話,在腳離開地雷的剎那,地雷的內膽會瞬發彈起,在距離地面一米八的高度爆炸,內含的鋼珠360度無死角的向四周彈射,速度爲每秒一千米,神仙也躲避過去,鐵人
也得被打成篩子。
吳盡歡端詳了片刻,將他挖開的浮土又慢慢蓋了回去,把地面上的浮土撫平,又蓋上碎葉子、爛草梗,然後繞過地雷,繼續以匕首探路,向前緩緩爬行。
從樹林的邊緣,爬到樹林的中央,吳盡歡共探出來三枚反步兵地雷。
他發現了地雷,但並沒有排除地雷,其一,排雷的工作不是他的職責,其二,他一旦排了雷,被對方發現端倪,就等於暴露了自己。
在樹林的中央,衆人紛紛依靠着樹幹坐了下來,吳盡歡拿着水壺,咕咚咚地連灌了大半壺的水。汗珠子順着他的鼻尖和下巴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哈斯木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問道:“吳先生,你的身體怎麼樣?還能堅持嗎?”或許是驚歎他的警覺,或許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哈斯木說話的語氣沒變,但看向吳盡歡的眼神卻多出幾分由衷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