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紀靈嵐沒什麼事,吳盡歡把她帶出醫院,讓洪雲芸在酒店裡開間房,把紀靈嵐安頓下來。一番忙碌過後,等他回到公寓時,已經接近晚十二點了。
不過他剛進門,電話便嗡嗡震動起來,吳盡歡掏出手機,將電話接通。打來電話的是喻連忠,他問道:“盡歡,你把鄭立生打了?”
“鄭立生?化局的那個?”“是啊!他是化局辦公室的副主任!”“嗯,是我打的。”“你還把他的腿給砸折了?”“下手是不是輕了點?”
電話那頭的喻連忠扶額,他說道:“現在鄭才千把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
“鄭才千?”
“是鄭立生他爸,化局局長!”
“哦!”吳盡歡答應了一聲,拿着手機走到衛生間,邊脫衣服邊問道:“他什麼意思?”
“鄭立生的兩條腿都被你砸折了,現在正在醫院裡搶救,能不能接、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現在還兩說呢,鄭才千能不急嗎?”
“關我屁事。”吳盡歡把脫下的衣服扔進洗衣籃裡,說道:“如果他再給你打電話,忠哥你可以明確的告訴他,他這個局長,以後不要再做了,不然他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喻連忠苦笑道:“盡歡,至於嗎?”
“很至於。”吳盡歡說道:“敢動我的人,得做好要付出相應代價的心理準備,如果這麼算了,如果我不做出懲戒,以後類似的事將會層出不窮,我沒那麼多的閒工夫浪費在這些破事。”
喻連忠和鄭才千也沒什麼交情,只是跟在喻振英的身邊久了,他也習慣了庸之道,做人做事總想着留一線,而吳盡歡的所作所爲,在他眼,無疑是太激進了。他沉吟片刻,說道:“好,盡歡,我知道了。”
“沒有別的事,這樣吧,我得去洗澡了。”
翌日,鄭才千果然又給喻連忠打來電話,要永冠給他一個交代。
吳盡歡那邊態度強硬,喻連忠這次對鄭才千也沒客氣,直截了當地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鄭局長退了吧,以後別再局長的位置坐着了。”
聽聞這話,鄭才千的鼻子都快氣歪了,自己的兒子被吳盡歡打了個半殘,現在躺在醫院裡還沒度過危險期呢,自己沒去找吳盡歡算賬,吳盡歡還得寸進尺的想把自己逼退休?
永冠是不好惹,但也不能這樣的欺負人吧?“喻先生,現在躺在醫院裡的可是我兒子,不是他吳盡歡,你們現在非但不想給我個交代,還威脅我?”
喻連忠也懶得和他廢話,不耐煩地說道:“先生的意思,我已經轉達了,至於鄭局長你聽還是不聽,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我這邊的事情還很多,這樣吧!”
說完話,他果斷掛了電話,繼續埋頭處理起件。電話那頭的鄭才千把手機都摔了,咬牙切齒地說道:“欺人太甚!他們欺人太甚!”
鄭才千能在s市做到化局局長的位置,在面也是有些關係的。他給麪人打去電話,希望麪人能幫自己教訓一下吳盡歡。
可對方一聽要自己去對付吳盡歡,立刻回絕了鄭才千的求助。吳盡歡在總參那邊的根基很深,而且還深得大首長的賞識,要自己去動他,不是要自己去找死嗎?
鄭才千的靠山非但沒有幫他的忙,反而還勸他不要與吳盡歡鬧僵,最好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得不到麪人的支持,鄭才千自己也拿吳盡歡沒辦法,對於鄭立生被打成重傷這件事,他也只能咬着牙忍了。
他忍了,可吳盡歡沒想忍,鄭才千以爲自己的息事寧人可以讓這件事不了了之,但他太不瞭解吳盡歡了,吳盡歡說出去的話,向來都是說到做到。
事隔兩天,這日早,鄭才千正坐車到局裡班,結果剛出家門不遠,他乘坐的轎車便被一輛大貨車撞了。
好在開車的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司機,第一時間做出規避,只不過未能完全閃開,車尾被刮碰到,汽車在馬路旋轉了好幾圈纔算停下來,有驚無險沒有發生翻車。
車內的鄭才千被嚇得不輕,從車裡爬出來時,臉都白了,看着車尾凹陷下去的大窟窿,他身子突突地哆嗦個不停。
鄭才千也顧不去局裡班了,踉踉蹌蹌的跑回家。進入自家的樓道里,還沒走到電梯間內,迎面而來兩名蒙面人,手各提着一把錘子。鄭才千剛意識到不好,那兩名蒙面人便箭步衝到他的近前,掄起錘子砸。鄭才千急忙擡起手臂格擋,蒙面人輪過來的錘子都砸在他的手臂,鄭才千感覺自己的兩條胳膊都快折了。
他來不及多想,轉身往外跑,他跑到單元門處,一名蒙面人已然追到他近前,一錘子砸在他的後腦,好在他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跑的,沒讓這一錘子砸實。
但即便如此,他的後腦也是頭破血流,身子向前撲倒,他完全是從單元門內翻滾出來的。鄭才千的運氣不錯,在他遇襲的這個當口,剛好有三名小區保安巡邏過來,看到鄭才千滿頭是血的趴在地,還有兩名蒙面人提着錘子向他走過去,三名保安愣了片刻,紛紛擡手指着那兩名蒙面人,厲聲喊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見到有保安向自己這邊衝過來了,兩名蒙面人對視一眼,放棄了繼續追擊鄭才千,轉身跑。跑到小區的盡頭,順着院牆翻了出去,到了外面,兩人鑽進一條小衚衕裡,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說這次對鄭才千的襲擊沒有成功,但着實把鄭才千嚇了個魂飛魄散,也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吳盡歡,或者說永冠集團,已經是想要他的命了。
這次他運氣好,成功躲過一劫,但下次呢,大下次呢,他還能次次都好運,次次都能死裡逃生嗎?
要鄭才千拉下臉皮,去找吳盡歡和解,他實在做不到,他退而求其次,向洪門求助。
鄭才千和洪門的s市分堂還是頗有些交情,洪門看管的場子,需要到化局辦事時,都是洪門出面找他解決的,說起來,他也幫過洪門不少的忙。
以前鄭才千和馮饒坤的關係很好,不過現在馮饒坤已經死了,接替馮饒坤的人,名叫石磊,是從t市調到s市的,北洪門出身。
另外,洪門高層之一的張一也到了s市。
s市堂口至關重要,再容不得出現任何的亂子,謝東是特意把張一調到s市,讓他主持大局,也順便穩固一下石磊這位新分堂堂主的根基。
鄭才千找洪門求助,以他和洪門的交情,洪門還真沒有理由不幫他。
張一和石磊對此都有些爲難,按理說,鄭才千這位化局局長和己方親近,他有事相求,己方的確應該出手相助。
可問題是他惹的人是吳盡歡,這個人太麻煩了,身份也敏感,不容易對付。
張一思前想後,讓鄭才千先回去等消息,而後他給吳盡歡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後,張一樂呵呵地說道:“是吳先生嗎?我是張一,我們以前見過面,當時爽哥也在場。”
吳盡歡當然還記得張一,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給自己打來電話。別看張一這個人長得質彬彬,對人的態度也和藹可親,實則卻是洪門裡的一員虎將。
當年南北洪門混戰的時候,張一完全是作爲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物存在,屬洪門最核心的骨幹之一。
吳盡歡眨眨眼睛,笑道:“原來是張先生。張先生找我有事嗎?”
“啊,是這樣,我這次來s市公幹,聽說吳先生也在s市,像找吳先生出來見一面,喝喝酒,敘敘舊,嘮嘮嗑,不知吳先生方不方便?”
不與人交手時,張一的確是個性情溫順又柔和的人,沒有一丁點的架子,可一旦和人交了手,張一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狡詐如狐,兇猛如虎。
當年南洪門和青幫,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打得聞風喪膽。
聽張一是邀請自己吃飯,吳盡歡樂了,沉吟片刻,說道:“張先生,今晚七點,我們天泰飯店見面。”稍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我請客。”
“不不不,那怎麼好意思呢,我……”
他話沒說完,吳盡歡含笑說道:“我在t市和三眼哥喝酒的時候,三眼哥說過,到了誰的地頭,由誰來請客,這沒什麼好爭的。”
張一哈哈大笑,過了片刻,說道:“既然是這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這次讓吳先生破費了。”
“張先生太客氣了。”
吳盡歡對張一的印象很好,張一這個人非常聰明,思維縝密,考慮周全,而且爲人處世還非常柔和,與他相處,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當晚,吳盡歡準時出現在天泰飯店。張一也非常準時,兩人誰都沒等誰,是在飯店的大門口相遇的。
沒等吳盡歡開口說話,張一笑呵呵地主動走前來,說道:“吳先生,好巧啊,我們竟然是同一時間來的。”
“張先生是個守時的人。”吳盡歡含笑說道。他喜歡守時的人,約定好了時間,如果來的晚了,是對對方的不尊重,如果來的太早,又會給對方造成壓力,最好是準時到達,或者將早到的時間控制在五分鐘之內。
“包房我已經訂好了,張先生,裡面請!”“吳先生請!”
兩人都是對對方客氣有加,相互禮讓着走進飯店裡。他倆都不是一個人來的,吳盡歡的身後跟着金、洪雲芸等人,張一的身後也跟着七八名大漢。
進入飯店後,吳盡歡和張一都是目不斜視,邊相互寒暄着邊往裡面走,他倆身後的衆人則是目光如電,在飯店的食客當掃來掃去,仔細審視在場的每一個人。
飯店的領班在前引路,將吳盡歡和張一領到一間包房。金和洪雲芸跟着吳盡歡進來,張一那邊也有兩名大漢跟了進來,至於其他人,全都留在包房的外面。
落座之後,張一仔細端詳吳盡歡,含笑說道:“記得初次和吳先生見面的時候,吳先生纔剛剛大一,只是個半大孩子,這一晃四年過去,吳先生可再沒有當年的生澀了。”
吳盡歡暗歎口氣,也挑起大拇指,什麼是聰明人,張一這纔是聰明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勾起當年的往事,像憶當年這種話題太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也太容易讓彼此之間生出好感了。
明知道張一這次邀請自己出來見面的目的不簡單,但他是有本事讓人對他生不出來絲毫的厭惡感。
在吳盡歡看來,同是洪門人,任長風和張一簡直是兩個極端,前者是看一眼遭人煩,後者是想讓人煩都煩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