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裡出來,夏秋應伊依依的話,給她的老師打去電話,感謝他的關心。
老師似乎想要抄作業,問他爲什麼買這串數字。他說隨口報的,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除開有內幕的,尋常中獎完全是數字的隨機,命運的偶然,沒有什麼成功經驗可講。
可“人定勝天”的樸素理念,以及近現代“因果論”的哲學觀趁着科學的發展走入千家萬戶,讓人感覺這種隨機和偶然,也該有它的規律。
其實這麼想也沒錯,在夏秋這裡,中獎不就是一種必然嗎?
“你怎麼知道一定能中的?”伊依依等他掛掉電話,坐在他身邊問。
“這個問題先放一放,”夏秋轉過頭,“我們先來說說你剛纔耍流氓的事情。”
雞蛋卷立即往夏秋的反方向移了移屁股,與他拉開距離。
“我沒有!”
她努力裝作捫心無愧,但是演技太差,臉羞羞,眼飄飄,呼吸都輕了些。
“你都趁我洗澡的時候強闖浴室了,還說你沒有耍流氓?”
“那是你耍流氓!”
夏秋震驚地看伊依依:“你闖進浴室,怎麼變成我耍流氓了?”
伊依依只是下意識地、條件反射地反駁,就和小時候吵架一樣。聽到對方罵,你混蛋,立即接,你才混蛋!
她自己也很震驚,她怎麼就這麼回答了?
輸人不輸陣,承認錯誤是不可能的。
她說:“你把屋子裡的燈都關了,就剩浴室亮着,還沒有鎖門,不就是故意讓我進去嗎!”
忽略事實不談,居然有點兒道理!
“你等着吧,等你哪天只開浴室燈洗澡,我也闖進去說你耍流氓。”夏秋狠狠地說。
“那你就進來咯!”伊依依挑釁地看夏秋。
其實心裡羞得要命,他要是真的闖進來怎麼辦?只能告誡自己,以後洗澡一定要鎖好門,並且把屋子裡的燈都打開。
伊依依承受了暗處的壓力,明面上的壓力來到了夏秋這邊。
“那你等着吧!”
雖然還沒想好能不能幹這種事,但是先把狠話放了。
氣勢上的交鋒似乎到此結束,能不能有第二場,要看夏秋能不能找到機會,並且下定決心。
伊依依現在說得爽快,誰知道真的推門進去之後,她會不會推翻洗澡人誘惑論,找伊月告狀。
夏秋琢磨,雖然月姨樂於看自己和依依親近,但涉及這種問題,肯定會嚴厲地罵。
這麼仔細一想,關鍵問題出在伊依依會不會告狀這個環節上。
夏秋拿出茶几下的紙筆:“你立字據,說肯定不告狀。”
“不立!”伊依依搖頭。
不說這個字據能不能立,光是想到要把剛剛的事寫在紙上,她就羞得要死。
她又想,夏秋要她立字據,可見沒有字據不敢以牙壞牙。
完全放心了,還有點兒小得意。
雖然我軍在硬實力上存在極大劣勢,但是憑藉伊司令官卓越的戰略眼光,嚴密的防線部署,以及最後、最重要的大膽奇襲,成功消滅了數倍於我方的敵軍!
敵軍司令夏秋已被團團包圍,命不久矣!
“真不立?”
“就不。”
“不後悔?”
“夏將軍,這種空口威脅就不用說了,趕緊投降吧。”
夏秋不知道伊依依的小腦袋腦補了什麼,不過,她話裡的得意與輕蔑夏秋聽得清楚。
不過一個雞蛋卷,也敢這麼囂張?
他聽到伊月回來的腳步聲,起身往門口走。
“你幹什麼?”伊依依有種不祥的預感。
夏秋打開門,對正在掏鑰匙的伊月說:“月姨,依依她偷看……”
“不許說!不許說!”
伊依依的臉紅得像要滲出血來,她從沙發上蹦起,跑到夏秋身後,緊緊捂住了他的嘴。
“你們兄妹倆又玩什麼呢?”伊月看看夏秋,再看看女兒。
她以豐富經驗判斷出,兩個孩子要說的不是一件正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什麼,媽媽你快回去吧。”伊依依敷衍了媽媽,哀求地看夏秋。
其實心裡氣得很,不是我軍不中用,而是敵軍太狡猾,居然場外求援!
唉,只能簽訂一份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了。
等伊月進門,伊依依用腳把夏秋的家門關上,把夏秋拉到沙邊旁坐下,才從他的嘴上移開手掌。
“伊將軍,看來你已經明白了現實。”夏秋往後一仰,翹起二郎腿。
“你說條件吧。”伊依依垂着腦袋。
“把字據寫了。”
“這個絕對不行,換一個!”
“那就……”夏秋一時想不到什麼懲罰。
小學初中的時候,他花錢多,饞伊依依的零花錢,每次都索要賠償款。
現在,他已經成爲了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他不再窺視雞蛋卷的零花錢,而是窺視雞蛋卷本身。
他有了想法。
“那就賠一張搓澡券給我。”他說。
“搓澡券?”伊依依歪腦袋想想,迷迷糊糊。
不是聽不明白夏秋的意思,而是感覺這次的戰敗條約太寬容了。
小學的時候,她和夏秋還有媽媽,經常互相搓澡,這也能算懲罰嗎?
“你不是好色嗎,正好讓你看個夠。”
面對夏秋的侮辱,伊依依不敢做聲,怕惹得夏秋反悔。她趕緊寫下「搓澡券(永久有效)——伊依依」,把本子遞給夏秋,完成一套程序。
這下子事情完全過去,輕鬆了。
躺在沙發上,她感嘆戰場風雲不測,不到最後,永遠看不出誰是贏家。
把搓澡券裁下收好,夏秋踢踢雞蛋卷的腳:“去叫你媽。”
“我們可是已經簽好條約了!”
“是說正事,你忘了你爲什麼到我這來了?”
“對哦,彩票的事!”伊依依直起身,又躺下來,“讓我先歇一歇。”
……
廚房,伊月將蘋果削皮,去核,切塊,放上小叉子。
她想,秋秋剛剛要說的是什麼?爲什麼依依臉那麼紅,那麼急?
她不問,不表示她不好奇,只是她知道,管得太嚴不好。
秋秋說的是什麼來着?依依她偷看……偷看什麼?
偷看秋秋的日記?偷看秋秋的小黃書?如果是這種事情,依依不該那麼羞,秋秋不該好意思說。
她忽然想到夏秋溼潤的頭髮。
這個時間點,該不會是那種偷看吧?
她嚇了一跳,儘管早知道依依這個孩子很活潑,很大膽,可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大膽到這種地步!
本以爲秋秋是主動方,原來依依纔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