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份方案,正如宇文山猜測的一樣,是擅長此道的萬宇地產關黎明幫忙策劃的,因爲報社方面催得緊,方案出來後師姐她們感覺不錯,直接交給報社付印了,沒有按正常程序通報宇文山徵詢意見。花了這麼一大筆錢,又沒有提前通報,師姐也是心中惴惴。於是安排同樣參與其中、宇文山大概率不會對其說重話的學姐演了這麼一出。
對學姐、師姐兩人,宇文山視爲親人,並完全信任,維護都來不及,當然不會爲此類事責備她們。之所以這樣就是想逗一逗學姐而已,話說一向女漢子形象示人的學姐,還是很少會有這種猶猶豫豫的小女兒姿態的。
學姐一生氣,後果還是比較嚴重的,後面宇文山再也沒吃到一塊排骨,因爲學姐已經把這份所剩不多的排骨挪到自己和師姐面前,禁止他再動。
說說笑笑中吃過一餐飯,之後喝了一會茶,又跟怎麼都不肯進餐廳一起吃飯、住在門房的何兵聊了一會,宇文山回到自己住處。
次日一早,宇文山驅車直奔琉璃廠,在榮寶齋買了幾刀上好的宣紙,一方歙硯,幾塊徽墨,以及幾隻不同型號湖筆,花了他小一萬塊。
好巧不巧,在等待店員打包的當口,碰到了巡店的榮寶齋顧問郎鋒郎老,薛掌櫃就是老人家給牽線介紹,進入青妍齋的。對於青妍齋即將正式開業,以及開業時會有大批珍貴的一二級文物面世,他也已從薛掌櫃口中得知。所以見到宇文山,老爺子很是興奮,硬是拉住宇文山想讓他答應允許自己先睹爲快。等他知道今天晚上還有一批珍貴文物運抵時,更加急不可耐。
以老爺子在上京古玩界的地位,願意上門,上京地界上,沒有哪家經營古玩的店鋪會拒之門外,宇文山當然也不會,欣然應允。雖然他確信自己對那些瓷器、書畫的鑑定沒有出入,但如果再加上郎老給出的鑑定結果爲真的背書,那將坐實了那些東西就是真品、真跡。
拿上打包好的東西,宇文山帶郎老驅車來到青妍齋。得知消息的薛掌櫃和師姐早已候在了門口。
大家稍爲寒暄,宇文山等人就引郎老進入了最後一進的精品展廳。在介紹師姐時,提到顏老,老爺子竟然也認識他老人家,在知道師姐青年畫家的身份後,直誇師傅後繼有人。
老爺子一進入精品展廳,就把宇文山等一衆扔到了一邊,帶上白手套,拿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自顧自地鑑賞起其中的古玩來,渾然忘了周圍的一切。
老爺子這一看下去,就忘了時間,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把裡面的東西挨個鑑賞了個遍,纔算結束。
郎老也是六十許的人了,聚精會神鑑賞了兩個多小時,臉上不免露出了疲態。宇文山和薛掌櫃急忙上前扶老爺子在會客桌邊坐下。喝了幾口熱茶,老爺子才緩過來一點。
“宇文小友,你這些好東西,是從哪淘換回來的?”老爺子恢復了幾份精力,就盤起了東西的來源。
“這個……”宇文山有些爲難,撓撓頭答道:“算是掏老宅子,掏到的吧!”那座四合院原來的房主崔老爺子,在上京收藏圈中,聽薛掌櫃的意思,也算有名有姓的,如果實話實說,傳出去難免招人嫉恨,所以他只能打了個擦邊球。
“呵呵”郎老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了宇文山不好說明,呵呵一笑,也就不再追問。通過他仔細鑑別,這廳裡的東西,無一不是真品、真跡,而且全部帶着明顯的宮廷印跡,這讓他深感好奇。想一探究竟,纔有了剛纔的提問。
“老師,您認爲這些東西還真嗎?”薛掌櫃原來就是郎老的學生,找了個空當問道。
“嗯,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真東西!而且,我總感覺這些都是從宮中流出來的!”老人沉吟了一下,直接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太好了!您願意幫忙給出個鑑定結果嗎?”薛掌櫃跟老人家熟稔,也沒遮掩,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嘿,你小子,在這等着我呢!”郎老伸食指,遙點薛掌櫃幾下,略一沉吟就答應了:“好吧,拿東西來吧!”
“嘿嘿,早就準備好了!”薛掌櫃跟老爺子慣熟,也沒什麼難爲情的,直接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上京古玩協會的鑑定書。上面該填寫的已經填寫完畢,只要在鑑定人後面郎老簽字,再蓋上名章即可。這些倒不是專門爲郎老此行準備的,而是此前薛掌櫃想找人鑑定,提前準備好的。
“你這傢伙!”郎老不以爲意,笑罵了一句,開始結合實物覈對鑑定書上的信息,然後一一給予簽字蓋章。
因爲老爺子還準備繼續鑑賞下午兩三點鐘才能運抵的瓷器和書畫,宇文山和薛掌櫃於是邀請老爺子去外面就餐。沒想到,老爺子根本無所謂,直接問青妍齋有沒有食堂,有的話直接對付一口即可。
考慮到老爺子可能也累了,宇文山等人也就依了他。在青妍齋簡易、但乾淨整潔的小食堂內,讓廚師單獨整治出三五個小菜,燙了一壺陳年花雕,宇文山和薛掌櫃作陪,三人邊吃邊聊。
席間老爺子出於嚴謹的鑑定習慣,又提出了這批古玩的出處是否來源於宮內的疑問。這也是古玩鑑定的基本流程,釐清出處,便於給出古玩鑑定結果,或者佐證古玩的鑑定結果。
宇文山想了想告訴他:“郎老,發現這些東西時,瓷器中間塞着防磕碰的舊報紙——《大公報》,上面的日期是1908年;另外,還有一些出自宮廷造辦處的飾品。應該可以作爲您這個疑問的佐證。”
“哦?能拿來看看嗎?”郎老抿了一口黃酒,很感興趣地問。
“好的,您老稍等!”薛掌櫃連忙答應,站起身來急急走了出去。
沒一會,他用托盤託着一疊舊報紙和那幾件宇文山特意挑出來的飾品重新回到了小食堂。
郎老讓他把托盤放在另外一張乾淨的桌子上,帶上手套,認真查看起來。特別是對那幾件飾品首飾,郎老查看得尤其認真。十幾分鍾後,他才一一查驗完畢。
重新坐回桌邊,老爺子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確實像宇文說的那樣,報紙都是那個年代的,這個是假不了,直接被當做了填充物,並不愛惜,也就排除了是後世收藏的可能,所以裝箱的時間是定了。另外那幾件飾品、首飾的確應該出自宮中,特別是那套玳瑁珠花葵花護指,工藝尤其精湛,絕對出自造辦處。由此,大概率可以推測爲清廷亡故前,宮中混亂,流落民間的!”
老人祖上就是大清貴族正白旗,鈕鈷祿氏出身。說到此處,不免有些唏噓。
宇文山和薛掌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好在老人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重新開口:“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你們可要保管好!”
宇文山兩人連忙答應。
吃飯的時候,邊吃邊聊,用的時間長了一點,安排郎老在會客室的圈椅上小憩一會,也就到了下午兩三點鐘。
老人恢復精力後,把青妍齋內,薛掌櫃這段時間收集到的古玩珍品,以及師姐收集的書畫珍品,粗略看了一遍,也就到了晚飯時間。
等宇文山帶薛掌櫃幾人陪郎老在外面吃過晚飯,回到青妍齋沒多久就接到了秦雲川等人回到上京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