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韓碩瞪眼之後又有了動作,無敵男下意識地擡手擺出了防禦的姿態。
卻沒想到韓碩瞪他一眼之後,便自顧地走到食堂窗口,根本沒有想要理會他的意思。
無敵男見狀,心裡終於暗自鬆了口氣。
反正今天已經糗大了,這樣默默地結束對他來說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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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歲時,他被發現智力略低於常人,應該只是輕度自閉症,可還是難免會被別人欺負和嘲笑,久而久之,便極度排斥與陌生人相處,只喜歡一個人呆在書房裡安靜地畫畫,慢慢變得更加內向寡言,同時畫技也更加的高超了。
作爲獨子,父母竭盡全力給予了他所有的寵愛,最大程度地讓他免受來自外界的傷害。雖然別人背地裡的議論和嘲笑他是傻子的聲音從未間斷,可他卻再也沒有受到影響。所以在夢芽的眼裡,少爺每天在書房裡寫寫畫畫,也是極開心的。
三個月前,父母外出遭遇了不測,受了很嚴重的傷,直到現在還處於昏迷之中,完全依靠靈藥支撐着生命,時刻都有生命危險。
這時候,舅舅凌朗天趕來橫城,全面接管了一切。而作爲父母的獨子,他理所應當地被重兵“保護”起來,不能踏出院門半步,甚至連探望昏迷的父母都不被允許。
夢芽繪聲繪色地儘可能詳細的介紹着,可由於她一直跟在少爺身邊照顧,總是呆在這座小院子裡,知道的東西也很有限,就連府裡下人們嘴裡的八卦,她也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只能依照少爺的疑問,挑自己知道的多說一些。
事發才三個月,好像確實還有挽回的餘地!
他暗鬆了口氣。
按照夢芽的描述,自己父母從無到有,絕對稱得上精明強幹,所以在事發前,關鍵部門的負責人應該都是可靠的,事發後,那個便宜舅舅想要撿漏,千頭萬緒,絕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危局之中,各方勢力角力,便宜舅舅能力再強,想要完全平衡,也必定會耗時費力,沒個三年五載,根本做不到全面掌控。
只要具有可操作性,他就還有機會破解困局,甚至還有翻盤的可能。
只是沒想到自己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又差點成爲孤兒!他搖頭暗歎,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享受天倫之樂的命?
“夢芽,你死到哪裡去了?”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一箇中年男人尖利的喊叫聲。
聽見喊聲,夢芽如同觸電般地一激靈,下意識地站起來,用一種保護的姿勢,將少爺擋在自己的身後。
沉默中,踩着積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穿着灰袍身材幹瘦,臉上留着兩撇八字鬍的中年人沉着臉走進了房間。
“凌管家……”夢芽怯懦地問候着來人。
管家凌通,在府裡做了十年管家,嚴苛刻薄,從來沒有在下人面前露出過一次笑臉,動輒打罵,永遠都是冷漠兇惡的樣子。他不允許別人犯錯,哪怕是打碎一個小勺子,都要遭受他的親手鞭笞,而且下手不分輕重,直打得別人屁滾尿流才罷休。
府裡的下人們見他無不戰戰兢兢,大傢俬下里都叫他,煞星。
管家一雙不帶任何色彩的渾濁眼睛四顧打量着不大的房間,看都沒看小心招呼的夢芽,也沒有理會她身後的少爺,只是揹着手,自顧在房間裡踱着步。
“你出去,我有事情同少爺說!”管家凌通冷漠地命令道。
“管家,少爺昨天跌破了頭,好多事情都忘……”
不等夢芽說完,管家凌通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她,冷冷地盯着夢芽的眼睛。
“滾出去!”
歇斯底里的尖利喊叫,在不大的房間裡迴響,不但把夢芽給嚇得直髮抖,連她身後的木小川都覺得肝顫。
夢芽雖然害怕到了極點,可還是不放心讓少爺和凌管家單獨談話。領主和夫人出事之後,管家只來過兩次,每次都說有事同少爺說,結果每次都把少爺嚇得大哭不止,凌管家卻滿不在乎,甩袖而走。
顯然,管家已經不把少爺放在眼裡了。上次被管家嚇哭之後,少爺做了一夜噩夢,大半夜又哭了很久,夢芽便暗下決心,再也不讓管家和少爺單獨談話了,有自己在身邊至少可以讓少爺心裡覺得有所依靠。
夢芽的小腦袋正在焦急地思索着,想怎麼樣纔可以拒絕凌管家的要求。
這時,一直坐在她身後的木小川忽然站起來,一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一邊朝房門的方向揮了揮手,微笑着點頭示意她放心出去。
是讓我聽管家的話?夢芽懵圈地看着咧着香腸嘴淡定微笑的少爺。
難道失憶可以讓人連害怕都忘記嗎?
夢芽的驚慌和管家的肆無忌憚,木小川看在眼裡,心裡已經對眼下的情勢大致有了自己的判斷。
管家顯然是事件的核心知情者,既然可以面對面接觸,他當然不願意錯過一個瞭解情況的機會,無論如何,起碼可以探一下對方的虛實,看看事情到底壞到了何種程度。
兩人相對而站。
木小川看着管家乾瘦的臭臉,想起他尖利的喊叫聲,要是再把他嘴邊的兩撇鬍子給剃了,完全就是電視劇裡跟在皇帝身邊堆笑伺候的公公。
管家凌通仰頭打量着高自己一頭的傻少爺,頭上雪白的繃帶印着大片血漬,兩片不知道怎麼弄得腫成黑紫色的嘴脣,還在那一個勁地對自己傻笑,十足的蠢樣,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些想不明白,溺個水怎麼就能搞成了這幅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