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隨着吳鵬的手指看了過去,幾個半大的小孩,守着木棍上的蛙肉,直留口水。
最重要的是,好像他們的竹筐裡,還有一些青蛙……
“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好像踩到二十隻的紅線了吧?”
張雲舒有些擔憂的看着這幾個小孩。
孫薇輕輕的咳了一聲,故意說道:
“應該沒有二十隻的,你看他們瘦成這樣,青蛙又那麼靈活,哪裡就能抓滿二十隻呢?”
吳鵬撓撓腦袋,想說點什麼。
這時候,孫薇悄悄的擰了一把他的手臂,示意他學會閉嘴。
周子程也在心中嘆氣,他們剛剛商量說要吃幹鍋牛蛙,那是爲了解饞。
可是眼前的這幾個孩子,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
恐怕,這些青蛙是他們爲數不多的肉質來源。
都這麼可憐了,還要因爲這種事情處理他們嗎?
這一刻,幾個孩子心中都隱隱覺得,這件事其實不應該管。
可是,法律、法官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也不能說看人可憐就不管了吧?
種種念頭在四個人的腦海中劃過,讓他們頗有些手足無措。
而直播間的觀衆們,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
“臥槽,真是一個冷知識!”
“誰能想得到,吃青蛙還能犯法呢?!”
“我上網查了一下三有動物,只能說防不勝防啊,除了青蛙,還有麻雀!”
“啊?臥槽!!!”
“震驚完了,其實也能理解,有益、有科學研究價值、有經濟價值的動物,當然要保護了。”
“今天又是學到了的一天。”
“那麼吳鵬真是問了一個好問題啊,那幾個孩子怎麼處理?”
“震驚完畢、理智回籠,這幾個孩子不知道滿18歲沒有?”
“樓上的,你發現了華點,沒滿18歲,好像很多責任都不用負的。”
“可是撞到法官手裡,批評教育是免不了的吧?”
“肯定啊,剛剛聽林老師和周法官說什麼‘連續犯’,萬一沒教明白,到了成年還吃,那就完犢子了嘛。”
“這幾個小孩免不了一頓收拾了!”
“哪怕不收拾,周成和李法官一定也要給他們科普一番的。”
“唉,想想這幾個孩子也是可憐,我這麼大的時候,可沒有捱過餓。”
“我今天還追着孩子餵飯呢。”
“對於城市中的我來說,食物唾手可得,可是他們就需要抓野物來充飢,還被逮到,真可憐。”
“求求法官,這一次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吧。”
“……”
而在現場,周成看到四個孩子都露出了於心不忍的表情,輕輕一笑,想開口教導他們。
沒想到,林楓衝着他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周成衝着林楓擠眉弄眼,無聲的問道。
林楓轉頭,對四個孩子說道:
“同學們,你們覺得現在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話音落下,四個小孩彼此之間看了一眼,小聲的討論了起來。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貧困了,我們在香樟村,好歹主食是米麪之類的,這裡只能啃土豆,還是直接放在火裡烤熟的,實在是太可憐了。”
“我猜他們也是餓的受不了了,纔會抓青蛙烤來充飢的。”
“怎麼說呢?法律上不允許這種行爲存在,那就一定是錯的,但是礙於這裡的條件,我們也不能苛責人家嘛。”
“或許,這幾個孩子根本不懂這些呢?”
“之前林老師說了,法理不外乎人情,要不,我們就當沒有看見?”
“對對對,周叔叔也說了,法律不能超越人的道德情感,在這些孩子們看來,吃青蛙是正常的,那其實就不應該管了。”
幾個孩子嘀嘀咕咕半天,然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然後張雲舒當做代表,告訴了林楓答案:
“林老師,我們的想法是這樣的,這幾個烤青蛙的孩子跟我們不一樣,我們說吃青蛙,是爲了獵奇,可是他們是爲了充飢。”
“細細想來,也太可憐了,我們相信,要是有選擇的話,他們不會烤青蛙充飢的。”
“所以,我們的想法是,這事情就當沒有看見,別管了。”
張雲舒一邊說,其他三個孩子還在一邊猛猛的點頭。
然後,都有些忐忑的看着大人的神色。
林楓和周成,還有李法官,三人都認真的聽完了張雲舒的話,然後笑了。
只是這個笑意在張雲舒四人眼裡,看起來有些意味不明,不由得讓他們更加的緊張。
周成看向了林楓,眉頭微微一挑,林楓見狀,點了點頭。
而後,周成笑着開口說道:
“伱們剛剛說的那些話,是從情感出發,同情、理解這些烤青蛙的孩子們,所以不想追究。”
“不能說錯,也不能說對,因爲法律人不是這樣思考問題的。”
“現在,周叔叔從法律的角度給你們講講這件事吧。”
話音落下,幾個孩子都認真的點了點頭,側耳聽着。
“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走在山裡,飢腸轆轆,遇到了一頭餓得不行的熊貓,狹路相逢,你們之間要死一個了,這時候,你們能不能把熊貓殺死呢?”
周成話音落下,幾個孩子臉上帶上的疑惑的神色。
“熊貓?那可是國寶啊!”
“是啊,殺熊貓後果很嚴重的!”
“周叔叔,攻擊熊貓這種事情被抓到就完了,國寶誒。”
“叔叔,就不能打跑嗎?打死了要涼的。”
聽到孩子們的答案,周成笑了:
“遇到這種情況,爲了活命,人是可以殺熊貓的。”
四個孩子面上都帶上的驚訝的神色。
對此,周成早有預料,只是不疾不徐的解釋道:
“因爲在法律層面,這個叫緊急避險。”
“人命和熊貓的命,當然是人命更加重要,國寶國寶,字面意思,那就是個寶貝,寶貝怎麼能和人的性命相提並論呢?”
“這裡的關鍵點就在於,如果你是因爲處在危險狀態下,你攻擊熊貓,是緊急避險,可是,如果你是惡意捕殺熊貓,那麼就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孩子們,在知道這點之後,你們又有什麼想法呢?”
有什麼想法?
四個孩子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默默的消化着這個知識,開始思考。
過了好幾分鐘之後,周子程纔開口說道:
“周叔叔,我明白了,動物再寶貴,它也是動物,不能和人相提並論。”
“誠然,我們作爲人,要尊重世界上的一切生命。但是,爲了活下去,不管是國寶,還是三有動物,我們都可以攻擊的。”
“就像牛吃草、老虎吃牛一樣,一切都是自然界生物鏈的一環。”
張雲舒點了點頭,跟上說道:
“當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不亂殺、不濫殺。”
周成聽着兩個孩子的話,頗有些驚喜,點了點頭。
然後,吳鵬看向了那幾個吃着青蛙的小孩,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們吃青蛙,是爲了果腹,甚至連吃飽都談不上,這種情況,我們不能因爲自己多讀了一些書,就去指責、干涉他們。”
孫薇想了想,笑道:
“所以,其實我們最好的辦法,是不打擾他們。”
聽到幾個孩子的話,周成和林楓相視一笑。
而後,林楓緩步上前,輕輕的拍了拍李法官騎着的馬兒,說道:
“既然道理都明白了,那我們繼續趕路吧。”
“好!”
四個孩子齊齊露出了笑臉,繼續往前走去。
那幾個烤青蛙吃的孩子,也在快樂的分享着這珍貴的葷食,壓根兒沒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播間的觀衆們,看着大家的背影,慢慢的議論開了。
“又懂了一個知識點!”
“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沒有錯了,人肯定高於動物的。”
“當然了,得記清楚周成法官說的前提,那是人和熊貓只能活一個,有緊急情況爲前提,不要一知半解的就去殺熊貓了哈。”
“殺、殺熊貓?人家可是食鐵獸誒!”
“是的呢,迫不得已的時候可以攻擊它。但是,周法官,誠心發問,打不過怎麼辦?”
“哈哈哈哈,狹路相逢,不管再怎麼急眼,真的能打過熊貓嗎?”
“緊急避險,是以危險爲前提的,說不定腎上腺素飆升,一拳一個呢?”
“沒事,打完再判【狗頭】”
“哈哈,一隻有文化的熊貓走在山林間,突然看到前面一個人,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打算緊急避險,只能先跑了。”
“說實話,哪怕要死了,哪怕能打得過,各位,你們捨得嗎?”
“???誰還記得周法官一開始是正經科普的啊?!”
“哈哈哈!!”
“……”
在衆人歡快的議論聲中,林楓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下凹村。
剛剛進村,就聽到前面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滾!我不要你的東西!出去!”
“老三,你聽我解釋,這個狗它……”
“我不管!我跟你說,這個事情沒完!”
“……”
聽着這個火氣上頭的聲音,吳鵬好奇,連忙往前着跑了幾步。
到前面一看,只見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人手裡拎着一個竹籃,裡面放着韭菜、雞蛋、布、還有幾包煙,一瓶二鍋頭。
老人姿態很卑微,不停的和對面的男子解釋着什麼。
而男子顯得非常的憤怒,一點都聽不進去。
“我告訴你,別讓我見到那條狗!要不然我剮了它!”
“老三,我家那狗真的不是故意的……”
兩人糾纏間,左鄰右舍伸出了不少看熱鬧的腦袋。
不知道是誰,看到林楓一行人,大喊了一聲:
“老三、吳老頭,別吵吵了,法官來了!”
爭執戛然而止。
兩人齊齊扭頭,看向了林楓他們。
“……”
沉默了幾秒之後,趙老三丟下老人,衝到了李法官和周成面前:
“法官,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可要好好給我們評評理!”
吳老頭也快步走了過來,雙手不安的在衣服上搓着,吶吶道:
“有錯我都認,可是能不能不要殺我的狗?”
周成掃了衆人一眼,沉聲說道:
“我們來,就是要解決你們的問題的,現在什麼情況?”
周老三指着吳老頭,憤恨的說道:
“他家養的狗,咬了我家親戚的孩子!我叫他殺狗賠禮,他不肯!”
“法官,不是我誇張,會咬人的狗,真的留不得!”
“我還跟他是鄰居呢,哪天把我咬了怎麼辦?”
吳老頭把拎着的竹籃往周成面前送了送,說道:
“法官,我是誠心賠禮的,你看,紅布和韭菜是用來驅邪的,雞蛋和菸酒是我拿來賠禮的,我沒有不認賬。”
“就是殺狗這件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那狗跑了,找不到了。”
周成聽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趙老三就嚷嚷起來了:
“法官,你別聽他瞎咧咧,狗沒跑!就是他藏起來了!”“我沒藏、我沒有!”
兩人就跟斗雞眼一樣,站在那裡車軲轆話鬥起來了。
周成聽的頭大,連忙分開了兩人:
“停停停!”
“趙老三,我先問你,你爲什麼認爲吳老頭把狗藏起來了?”
趙老三一聲冷哼,說道:
“那條狗是他兒子抱回家的,平時他可寶貝了,怎麼可能說丟就丟?還是在咬傷人之後丟了,誰信啊。”
吳老頭一臉的難受,開口說道:
“那……我也沒有辦法嘛……”
趙老三氣頭根本沒消,不忿的說道:
“我不管,必須把狗殺了!誰稀罕你賠的這些東西!”
吳老頭身形萎靡:
“狗跑了……”
一番對話下來,現場的衆人都知道,事情就膠着在這裡了!
“林老師,一個要殺狗,堅決不要其他賠償,然後狗又跑了,這事情怎麼解決?”
周子程低聲問林楓:
“難不成周叔叔和李爺爺要去幫忙抓狗不成?那效率也太低了。”
吳鵬撓撓頭,開口道:
“這不還有我們幾個嗎?我們一起幫忙找?”
張雲舒搖了搖頭:
“這又不是在城市,這可是在山裡,怎麼找?別回頭狗沒有找到,人丟了,那纔要命了。”
孫薇想了一下,開口對林楓說道:
“林老師,這件事其實沒有那麼簡單,對嗎?”
林楓看着三個孩子,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爲什麼判案講究證據?就是因爲口說無憑,現在不是我們幫忙找狗的問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收集證據。”
收集證據?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然後開始開動腦筋:
“這地方沒有監控啊?”
“有監控才能還原事情的真相,這可不好辦了。”
“要我看……”
林楓聽得發笑,連忙打斷了幾個小孩:
“監控大面積普及,不過也才這十幾年的事情,沒有監控以前,法官不判案了?”
幾個小孩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楓看向了周成和李法官,開口說道:
“你們要相信法官,等一下就跟在他們後面幫忙、學習吧。”
四個小孩齊齊點頭。
而直播間的觀衆們,也在積極的出謀劃策。
“我剛剛想的也是,一個堅持殺狗,一個堅持說狗跑了,要解決這個問題,找到狗才是關鍵。但是聽林老師一分析,不是這樣的,我看還是攻心爲上。”
“樓上的,你的意思是調解?”
“調解不好整啊,這總不能說,叫趙老三放狗咬吳老頭吧?”
“啊?你不會以爲周成和李法官,就會一招吧?”
“這件事肯定不能用之前的那一套,我看可以先大張旗鼓的找狗,不管能不能找到,這麼做,起碼趙老三心中有安慰,後續就好辦。”
“話說,這狗真的跑了嗎?”
“不好說!”
“那萬一大張旗鼓的真的把狗找到了,吳老頭不樂意呢?事情豈不是更糟?”
“突然有些心疼周成和李法官了,一天天的,怎麼都是這些事?”
“期待看到他們的解決辦法。”
“加一,我們乾着急也沒有用,等着看吧。”
“……”
而在現場,周成開口了:
“好了,你們的訴求我們已經瞭解了,你們先回家去,我們調查一下情況再說。”
“對了,今天哪裡都不能去啊,我們隨時會叫你們的。”
趙老三和吳老頭聽到周成的吩咐,連忙點了點頭。
“好的,法官。”
“我就在家,有事您叫我。”
說完之後,趙老三看也不看吳老頭,揹着手就回家了。
這件事說破天也是自己佔理,沒什麼好擔心的。
反觀吳老頭,面有憂色,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一步一回頭的回到了家裡。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周成看向了林楓:
“讓你的孩子們跟我走吧?”
林楓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四個孩子都跟在了周成還有李法官的身邊,開始挨家挨戶的走訪。
主要的目的,就是打聽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成帶着孩子們,先是敲開了兩家對面的人戶,遞上一根菸,問道:
“打聽一下,你家離的這麼近,知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被問到的人嘿嘿一笑,接過了煙:
“法官,你可問對人了,那天我看的真真的。”
“那天是趙老三請客吃飯,來的人裡面有一個小孩,那孩子淘氣得很!”
“看到那條狗,就上去逗人家,還騎在狗背上!”
“一開始那狗以爲孩子是在和自己玩,也沒有反抗,可是架不住孩子鬧騰,竟然伸手掐狗的耳朵,把狗掐的嗷嗷叫。”
“吳老頭就聽到了,出來一看,心疼得很,就把狗帶回家裡拴起來了,不讓它跟小孩玩。”
“誰能想,這一拴就出事了!”
這麼一說,幾個孩子都睜大了眼睛,狗不是不栓纔會出問題嗎?
這時候,那人的聲音繼續響起:
“那孩子也是壞種,聽到狗被欺負得熬熬叫,覺得很有意思,趁大人不注意,繼續去掐狗。”
“那狗要是沒有拴,說不定自己就跑了,結果拴着跑不掉,而且那個孩子怕叫聲引起注意,還去捏狗的嘴筒,你們評評理,不咬他咬誰啊?!”
幾個孩子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正想參與討論,說句公道話,卻被周成制止了。
“老鄉,謝謝啦。”
說完之後,周成帶着衆人就出了這家的門。
一出門,吳鵬就納悶兒了:
“周叔叔,我們怎麼不繼續問了?”
周成摸了摸他的腦袋:
“因爲人的記憶會有偏差的,所以,一家之言,不能作爲完整的證據鏈。”
“我們要抓緊時間,走訪完所有的知情人,從中抽絲剝繭的對症。”
“哦哦。”
吳鵬不問了,一行人繼續往下一家走去。
下凹村一共也才二十來戶人家,很快,周成他們就走訪完了。
然後,從中拼湊出了一些事實:
吳老頭特別寶貝那條狗,因爲那是他兒子送他的,而他兒子考上大學之後就很少回來了。
平常吳老頭想兒子的時候,就會和狗說說話,不誇張的說,這狗就是他的半個兒子。
在農村,別家的狗,也就活個三、五歲,但是吳老頭養的那條狗足足十歲,可見平時照顧的多麼用心。
也因爲此,整個村子的人都認識這條狗,大家都說這狗性格很好,很親人,咬人真是十年纔有這麼一次。
而且並沒有真正的咬到那個孩子,是咬住衣服,然後把衣服撕了,看起來很兇狠,但是孩子沒有受傷,就是嚇唬得不輕。
至於狗跑了這件事麼……
不僅僅是趙老三那麼說,所有的村民都認爲應該是吳老漢藏起來了。
因爲要殺這條狗,吳老漢絕對不會同意的。
拼湊完這些消息之後,周成都搖頭了:
“這事情鬧的!”
“人家養狗的都拴起來了,那孩子還巴巴的往上湊,家長也不管管。”
“熊孩子和熊家長湊一堆,可不就惹出事端了麼?”
吳鵬聽着這話,想了想,不平的說道:
“真是不公平,狗是先被攻擊了,它進行反擊,就要被打殺,可是那個孩子卻不用受到任何懲罰。”
“要我說,是孩子不對,也是家長沒有管好。”
孫薇點了點頭,有些惋惜的說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惜沒有《熊孩子管理辦法》。”
張雲舒嘆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真是不好處理,這一天天的,遇到的都是什麼事情啊?”
周子程沒有參與幾人的討論,而是看向了李法官和周成,開口問道:
“現在事實瞭解清楚了,應該怎麼辦呢?有沒有什麼動物管理規定?”
“動物管理規定是有的,不過……”
周成有些遲疑,一時間不好決斷。
這時候,林楓開口說道:
“其實這條狗屬於伴侶動物了,不能簡單的以牲畜管理的辦法來處理,對嗎?”
周成沒有說話,倒是李法官點了點頭,一錘定音:
“沒錯,周成,這件事我們還是應該柔性執法。”
柔性執法?這是什麼意思?
幾個孩子停止了討論,看向了李法官:
“李爺爺,這怎麼說?”
“先調解的意思。”
李法官微微一笑,示意周成把兩家人找來。
很快,吳老頭和趙老三都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其中,吳老頭還是拎着他那一籃子的賠禮。
見到當事人雙方都到齊了,周成開門見山的說道:
“事情我們通過走訪,已經瞭解清楚了。”
“趙老三,其實是因爲你親戚家的孩子先去逗狗,下手沒輕沒重,才導致的被狗攻擊對吧?”
“而且,據我們瞭解,孩子被嚇唬得不清,但是身上沒有傷口,是嗎?”
周老三點了點頭:
“我先說一點,我也不是訛人哈,孩子身上是沒有傷口,可是被嚇病了,當天就發起了高燒。”
吳老頭聽了,不等周成說話,就連忙開口:
“法官,這個我知道,我願意賠醫藥費!”
趙老三別開了眼睛,不搭這腔,顯然是並不滿意。
周成也不着急,只是不疾不徐的對兩人說道:
“根據我的瞭解,孩子第一次逗狗,吳老頭把狗栓了起來,其實這是盡到了自己的管理狗的義務的,是孩子第二次趁人不注意,繼續逗狗,才導致被驚嚇到了。”
“這裡,孩子的家長在哪裡呢?”
趙老三聽了,理直氣壯的說道:
“孩子身上長腿的嘛,他要到處跑,家長有什麼辦法?難不成栓在自己的褲腰帶上?”
周成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這話不能這麼說。”
“孩子身上是長腿了,也確實不能栓住孩子。”
“但是,你想想每年都能聽到的那些意外,什麼孩子落水沒了、被人拐跑等等,那時候又能去找誰呢?”
“作爲家長,平時就應該多注意、多教育小孩。”
“小孩子有活動的自由,但是他分不清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這時候,不就是家長起作用的時候嗎?”
“而且退一萬步講,即便今天把吳老頭家的狗殺了,那你親戚家的孩子就安全了嗎?”
趙老三聽到周成的疑問,有些遲疑,並沒有回答。
周成也不在意,繼續勸說道:
“孩子不加以管教,繼續招貓逗狗的話,很可能還會被其他的狗攻擊。”
“作爲家長,你就算今天殺了吳老頭家的狗,以後出事了能殺遍全天下的狗嗎?”
趙老三聞言,凝重的搖了搖頭。
“狗可以拴起來,但是孩子不能拴起來,想要保護好孩子,更應該做的,是教育好他,不要隨便攻擊動物。”
“趙老三,我知道你想要懲罰狗的心情,可是你也要好好想想,什麼纔是真正的爲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