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妃不想唐玄宗忽然翻臉,被遣送回家,在宮中那可是極丟臉的事,心中好生後悔,但她自恃美貌無雙,生性高傲,那裡會軟語相求,見到高力士過來向自己一揖道:“娘娘,請隨老奴出宮。”不由眼中含淚,指着唐玄宗道:“你……你……好薄情。”
說着這話,一扭頭就跟高力士走了。
唐玄宗見到楊貴妃流淚,心中也是一軟,但君無戲言,一時也無法收回,便咬着牙不去理她,只一揮手道:“繼續奏曲。”
他這口喻一出,樓閣下又響起了樂聲,那謝阿蠻仍然回到舞女之中領舞。
任天棄見到唐玄宗此時一臉黯然,獨自在呆呆發愣,知道他必然在想着那楊貴妃,頓時明白他只是一時意氣用事,豈會真正捨得楊玉環這個大美人兒,兩人複合是遲早的事,心中便暗暗的打着主意。
沒過一陣,唐玄宗就沒精打采的叫散了樂隊,與任天棄與張果告了辭,獨自回寢宮去了。
任天棄沒有與張果同行,在兩名太監的帶領下到了紫寰門外的大屋,卻見到豬肉強坐在凳上,拿着點心,正與那名秀麗的小宮女說笑,見到他來,連忙站起了身。
任天棄早就將一切瞧在眼裡,心中暗笑這豬肉強平時傻傻笨笨的,可真正面對着小姑娘,嘴巴功夫可也不差啊。
那小宮女見到任天棄,連忙跪了下來道:“宮女小翠,參見國師。”
任天棄這才仔細打量了她兩眼,見這小翠皮膚甚白,眼睛甚大,鼻子嘴巴都長得乖乖巧巧的,倒有七八分的姿色,在合州城的姑娘中可算不差了,再一看豬肉強一臉的漲紅。他對此可是有經驗了,知道這兄弟的春心動了,這事倒可以給他辦一辦,不過先得把楊貴妃的事搞定了再說。
到了第二天下午,任天棄便打聽好楊府的住所,令人駕車前去。
楊府並不在皇城官宅之中,而是長安城之西,任天棄在武德殿外施那“雷部天罡訣”的事已經在整個長安傳開。他的車駕穿街過市,自然又引起了百姓們的焚香膜拜,一個時辰之後纔到得楊府。
剛到楊府大門外,就有前面開道的道童來稟道:“師父,光祿卿楊玄佳、殿中少監楊鉛、天恩將軍楊騎前來迎接法駕。”
任天棄“嗯”了一聲,便走下了車去,卻見前面果然跪着幾名身穿官袍的男子,連忙道:“各位快請起來,貧道是山野中人,可經不起這樣的大禮。”
這楊貴妃一人受寵得道。楊家之人可說是雞犬升天。如今不想她被送出宮來,又聽說因妒惹惱了皇上,還保不準要降下什麼大禍。從昨晚起,整個楊府的人都是惶惶不可終日,如今聽說國師前來拜訪,那多半是指點迷津而來,楊家存亡關頭,也顧不得許多,由楊貴妃的叔父楊玄佳道:“國師乃仙人天降,又得皇上聖寵,能光臨寒舍,是我等之鴻福。還望國師給戶楊家指點一條明路。”
任天棄哈哈一笑道:“要走明路麼,這倒不難,貧道今日就專爲此而來,貴妃娘娘現在何處?”
楊玄珪道:“正在後花園裡的繡樓裡。”
任天棄急着見到這位大美人兒,便道:“貧道有話單獨對貴妃娘娘說,你們快前面帶路。”
楊玄珪等人只想楊貴妃重新得寵,那裡想得許多,連忙引着任天棄進了府。
楊府人丁興旺,比任天棄地國師府還要大一些。穿過無數庭院,便到了一處繁花盛綻,綠林成蔭的花園,又走過一些假山石徑,就見到了一座兩層樓高的繡樓,修得極是精緻,門外卻站着七八名侍女。
楊玄珪帶着任天棄走上了樓,到了一扇緊閉的門前,便是楊貴妃的寢房,倫理所限,不敢再進,只在外面道:“娘娘,國師來了,說是有話要與你單獨講。”
只聽裡面傳來楊貴妃的嬌橫的聲音道:“是誰讓他來的,快叫他離開。”
楊玄珪當此時刻,豈能讓她再任性下去,便沉聲叫了一聲:“奼紫、嫣紅,快快開門。”
過得一陣,就聽到那門“嘎嘰”一聲開了,兩名一名十七八歲的丫環走了出來對着楊玄珪襝衽一福道:“拜見大老爺。”
楊玄珪揮揮手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自己去罷。”
那兩名丫環連忙施行了個禮,匆匆下樓而去。
楊玄珪並不入內,只是有些哀求地道:“娘娘,現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楊府上上下下,可有幾百口人指望着你啊,國師此次前來,必有妙策,你還是聽聽罷。”
過了好一陣,才聽到裡面傳來楊貴妃的聲音道:“好,你讓他進來。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麼主意,對了,就讓他在外面說,本宮的內寢之地,豈由得他進來。”
楊玄珪這才放下心來,對任天棄道:“國師,楊府一切就指望你啦,不過裡面只有娘娘一人,你進去似乎有些不宜,是不是就在這裡說。”
任天棄豈會放過這個與美人兒單獨見面的機會,搖着頭道:“不行,此事關係天機,法不外傳,必須由貧道向娘娘面授,如若娘娘顧慮太多,貧道也只能到此爲止了,告辭。”說着向楊玄珪一揖,就要下樓。
楊玄珪那裡肯放他走,一邊連忙拉住他的衣裳,一邊道:“娘娘,就算玄佳替楊府上下求你了,這國師不能走啊。”
屋裡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好,你就讓他進來。”
楊玄珪頓時面露喜色,請任天棄進屋,自己則下樓而去。
任天棄這時走了進屋,一股甜香之氣頓時撲鼻而來,只見屋內是繡茵綿褥,玉瓶金爐,諸般設施,無不精美絕妙,而屋子右首,正端坐着一名風致天然,珠圓玉潤,豔光逼人的美人兒,正在那楊貴妃,此時她已經盡卸豔裝,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裳,雪白的臉上帶着些憂傷之色,轉身便關上了房門。
見到任天棄進來,楊貴妃也不說話,任天棄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斜瞥着她輕紗中的抹胸,隱隱顯出了豐滿如玉的胸脯,心中不由一熱。
楊貴妃見這少年道士居然坐在自己身邊來,好生沒有禮數,將臉一沉,就要喝叱,但終於忍住了,沒好氣地道:“國師,有什麼事就快說,本宮有些疲了。”
任天棄明白要是不鎮住她就不好說話了,便正色道:“娘娘,你大禍臨頭了。”
楊貴妃聽他這話說得一本正經,心中頓時一跳,卻是冷笑道:“笑話,本宮何來的大禍。”
任天棄嘆了口氣道:“得罪了皇上,還不是大禍麼,貧道見昨晚皇上的樣子不對啊。”
楊貴妃已經知道這次之事是自己太過專權強橫,但自恃唐玄宗對自己寵愛有加,勉強笑道:“不會,皇上最是疼惜我,過不了幾天氣消了就會來接我進宮的。”
任天棄搖着頭道:“娘娘要是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楊貴妃道:“我怎麼錯了。”
任天棄道:“那是娘娘還不懂男人的心思,娘娘長得好看,人人見了喜歡,那是沒得說的,不過宮裡長得好看的娘娘可不會少,平時見到皇上老跟娘娘呆在一起,心裡一定會很恨娘娘的,所以瞧到娘娘得罪了皇上,那巴掌也一定拍得響得緊,然後一個個塗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逗皇上開心,皇上一高興,就會把娘娘你忘了,要是遇到那些搬弄是非的,搞不好還要說你的壞話,皇上要是聽多了,娘娘,你說自己是不是大禍臨頭了。”
他這一席話,頓時說中了楊貴妃的一段心事,當年唐玄宗最喜歡就是武惠妃,但後來梅妃進宮,就將武惠妃冷落了,然後就是自己進宮,那梅妃卻又被涼在了一邊,皇上會見異思遷自然是不消說了,第一個入選的就是那謝阿蠻,而且近年來自己在宮中風頭太勁,所有的嬪妃昭儀才人都是得罪完了的,此時自己失勢,這些失寵的女人要是羣起而攻之,自己當真是死無葬身之所了,楊家也立馬要有大禍降臨。
她想到這裡,心中頓時惶恐起來,口氣一軟,道:“國師,你有什麼好主意?”
任天棄的好主意自然是有的,不過他這次來,可沒安什麼好心,瞧着楊貴妃雪藕般的手腕上的那個玉環,便笑道:“娘娘只管放心,你與皇上是小白龍與青鳳下凡,貧道是太上老君派來幫你們的,這事有貧道在,一定沒什麼問題。”
楊貴妃自然知道這玉環的來歷,冷冷一笑,也不點穿他,不過皇上瞧來對此人甚是信任,有他說話,自己的事或許能成,便柔聲道:“那本宮一切都有勞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