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棄擊出這一拳之後,心中的那狂性漸漸消退下來,眼中的血紅也慢慢不見,眼瞧着自己這一拳的力道,頓時傻在了當場,這別又是那靈寶道君給自己開的玩笑罷。
任世傑先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凡兒,你莫非還有什麼奇遇沒有給爲父講。”
任天棄自然不知共工怕天上諸神用讀心術知道自己的秘密,在那魔神元丹還未被他融入體內之時就對任天棄下手,因此已用法術封住他這一段的記憶。當下道:“靈寶道君的事孩兒已經給你說過了,其餘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啊。”
任世傑搖着頭道:“不是靈寶道君,你剛纔那拳中所發之力,充滿了霸氣魔氣,絕非道家仙術。”
任天棄此時也是驚喜交集,弄不清這天降神力,自己是不是又踩了什麼狗屎運了。
便道:“爹,瞧我再來一拳試試。”
說着鼓動着雙腮,大叫一場,發力一拳向前揮去,然而前面寂然無狀,連風聲都沒有聽見一絲。
任天棄頓時大失所望,張眸望着任世傑,不知是何原因。
任世傑甚是有些見識,沉吟了一陣,道:“凡兒,據爲父來看,剛纔你那一拳之力,已不似凡塵所有,莫非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附在了你的身上,而你還不知道而矣。”
任天棄思索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
任世傑道:“凡兒,這事你不要再想了,如果真是那樣,日後那力量自然會再次顯現出來,凡兒,你的際遇比爲父還要奇妙,難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要讓我們一家有機會團圓。”
任天棄聽他一直叫自己‘凡兒’,便道:“爹。我不喜歡任凡這個名字,你還是叫我天棄好了,老天要我們一家分離,我就偏偏要和這個老天鬥上一鬥。”
任世傑點點頭,臉色開始黯然起來道:“這名字也不錯,但是,棄兒,你萬萬不要存在與天庭相鬥的念頭。即使你有剛纔那種力量,也不過和九耀星君那些天將差不多,若是玉帝派出更厲害的神仙出來,你絕不會是對手的,要是你有什麼意外,我怎麼對得起你娘,還是由爲父拿到那通天玉杖,到南天門去跪求玉帝與王母,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寬恕,放了你母親。讓我們一家團聚。”
任天棄道:“爹。你和娘又沒有做錯,爲什麼要玉帝和王母寬恕,還有他們那麼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你跪着求他們,難道他們就會可憐你麼,還是等我學會本事,也學學那個孫悟空去大鬧天宮,看他們放不放娘。”
任世傑見兒子如此年少氣盛,心中一陣陣的害怕,他豈會不知天庭的厲害,兒子真要和他們作對,只會魂飛魄散,屍骨無存。忽然好生後悔剛纔一時糊塗認下了他,告訴了他的身世,這完全是害了兒子啊。
不過他又想到兒子此時只是氣話,要想上天,談何容易,那通天玉杖自己無論如何要拿到,兒子無法到得天庭,那就會平平安安了。
打定主意,他瞧着兒子臉上的紅斑,又是一陣難過,拉住他的手道:“棄兒,你跟我來,我試着將你的惡面咒解開。”
這紅斑跟着任天棄二十年,給他帶來了無數的白眼與冷嘲熱諷,若是有機會解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當下任天棄答應一聲,便跟着父親重新進了山洞。
進了山洞,任世傑讓兒子找地方坐着,從那巨石之下又取出一個木匣,打了開來,取出一枚鴿蛋般大小的藥丸道:“棄兒,你把它服下去。”
任天棄想也不想,接過來就吞了下去,只覺涼津津的,跟着頭腦一陣清爽,竟連兩三歲的小事也能歷歷在目,忍不住道:“爹,這是什麼?”
任世傑道:“棄兒,你從小生活在妓院,沒有什麼學問,要想修仙,這是一個大礙,所以爲父先用‘清腦丸’,將你頭腦各靈竅全數打開,然後用仙術將爲父所知的典籍全部傳授給你,這樣你再學其它仙術,就會事半功倍了。”
任天棄聽父親說過,當年因爲是才華絕倫,受到太白金星所邀,纔在仙界的無虛華會認識了母親的,那學問可不是一般,只是不知比李白如何,連忙道:“好啊,爹,那你快傳給我,你可不知道,沒學問實在是吃虧啊。”
任世傑微微一笑,讓他盤膝而坐,忽然懸空而起,頭頂向下,自己的天靈蓋與任天棄的天靈蓋緊緊的連接到了一起,施展仙咒,就將自己所讀之書靠記憶默誦於任天棄的腦中,先是一部《孝經》然後是《論語》跟着又是《尚書》、《公羊傳》,等到《公羊傳》默誦完畢,兩人皆累了,各自在巨石上歇息了一下,才又開始,這一番過渡足足用了一天時間。
原來唐朝學子入學先讀《孝經》、《論語》一年,然後《尚書》、《公羊傳》各一年半,《易》、《詩》、《周禮》、《儀禮》各兩年,最後《禮記》、《左氏傳》各三年,總計一十八年纔有所成,就算是有特別聰慧者,也需十年苦讀,而任天棄如今一天就學會,當真是仙術造化之功。
任世傑傳完《左氏傳》便停了下來,重新與兒子對面相坐,道:“棄兒,我問你,‘敖不可長’出自何典?”
任天棄此時頭腦無比清醒,知是父親考他,略一思索,便道:“這是《禮記》中《曲禮》的一段話,後面是‘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任世傑頷首微笑,道:“《易經》中的‘損卦’自何卦變化而來?”
任天棄道:“這一卦來自‘泰卦’,‘泰卦’下卦減少,上卦增加一個陽爻,就成了‘損卦’。亦是下損上益,意思是說百姓的財富減損,君主的財富增益,仍然應歸於減損,故喚着‘損卦’。”
任世傑聽了,哈哈大笑着拍着兒子的肩道:“好啊,成啦,成啦。”
任天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出他的問題的,但明白父親施法成功,自己再不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小無賴了,也咧着嘴呵呵笑了起來。
任世傑道:“棄兒,你大體上已經會了,但爲父還有些雜學要傳給你,而這些雜學不能光靠死記硬背,最重要的是靈活運用,你日後慢慢摸索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讓任天棄服下一枚防止飢餓的辟穀丸,身形再起,將自己所學的醫卜星算、琴棋書畫,等等諸般雜學傳入他的腦裡,竟又花了一天的時間。
到了第三天,他傳給任天棄便是自己會的所有仙訣法術。
到得這天晚上,任世傑已經將所知的一切全部渡入任天棄的頭腦之中。
任天棄見到父親臉色蒼白,大顯疲態,知道必然是他這三天連續施法的緣故,忙道:“爹,你還是快快歇息。”
任世傑搖了搖手道:“棄兒,你馬上開始修習我傳給你的入門仙訣。我要給你找到破惡面咒的辦法。”
說着就向那堆懸掛着的竹簡走去,道:“我曾經到過天庭的書典仙房,可惜旁邊有天兵監守,只能粗略的翻閱了很小一部分仙籍,憑着記憶,全部錄在這些竹簡之中,我要好好的再研習一下。”
任天棄見到父親已經開始翻動那些竹簡來,只好思索一陣,從腦中找出入門的仙訣來,盤膝靜心,以鼻爲天門,以口爲地戶,開始服氣煉形,胎息元氣,漸漸的就開始入定了。
這一入定,不知幾天幾夜,等他再次睜開眼來,卻見到父親仍然在翻着那些竹簡逐字逐句地看着,不時又閉眸沉思,但眉頭緊緊的鎖着,似乎沒找到什麼那的辦法解開自己那惡面咒。
他邁步走了過去,卻發現身形輕了許多,想來是那練的那仙訣起了作用。
到了任世傑身邊,任天棄道:“爹,算了,這什麼惡面咒就不解了,反正我也習慣啦。”
任世傑擡起頭來,額頭上的那隻眼睛露出了柔和的光芒,道:“棄兒,你打完坐了,別擔心,爲父會找到辦法的。”
任天棄道:“我這次打坐打了幾天?”
任世傑不假思索地道:“有七天七夜了。”
任天棄頓時大叫起來:“七天七夜,爹,你就在這裡給我想了七天七夜的辦法。”
任世傑微笑着道:“我已是半仙之體,這點兒累對我來說是沒關係的。”
任天棄這時才真正體驗到了父愛的偉大,雙眸不由得一溼,喉嚨也哽咽起來。
任世傑見狀,便站了起來,撫着他的頭道:“傻孩子,是爲父不好,讓你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你本是個極是俊美的孩子,要是永遠長着紅斑,我瞧着也很是心痛,只可恨九耀星君那惡賊,當年竟能對你這樣一個無辜的小孩兒動手。”
任天棄咬牙切齒地道:“爹,你放心,總有一天,我要讓那個九耀星君知道咱們任家的厲害,他會後悔當年的行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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