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棄仔細瞧着那劍,要說這是劍吧,但既無劍刃,又無劍尖,就像一根圓乎乎的木棍,但要說他是棍吧,卻又做着一個劍柄,實在是怪異之極。
這一次許仲聞不等任天棄提問,便道:“賈師弟,你一定很奇怪罷?”
任天棄點點頭道:“還請大師兄不吝指教。”
許仲聞道:“這柄怪劍,是祖師爺當年留下的,實在奇怪得緊,這應該是一柄未鑄造成功的長劍,屬於廢劍之流,但祖師爺偏偏將它插在這塊人間罕有的崑崙白玉之中,我聽師父說過,他們也仔細思索過了,這一定是祖師爺留下的一個警示,意思是若有弟子們有幸進了咱們玄天門的門牆,不好好的下苦功修行,就會像這柄劍一樣,半途而廢,無法大成,因此每一名進來選劍的弟子都必須來見見,領會一下祖師爺的深意。”
任天棄道:“哦,原來是這樣,那沒什麼好瞧的,大師兄,咱們還是走罷。”
許仲聞道:“賈師弟,你還是多呆一陣吧,祖師爺所訓,對你日後修行是大有好處的。”
任天棄見他不走,只得無奈的面對着那黑劍,見它雖然插在那塊崑崙白玉里,但模樣的確醜怪,心中忽然一動,暗忖道:“這劍做得難看,被人拋棄,孤零零的被插在這裡沒人要,還真有些像我過去一樣,不如就叫天棄劍罷。”
想到這裡,心中忽然一狂,暗道:“難道非要讓天來主宰一切麼,爲什麼不能逆天而行,還是叫棄天劍也得痛快些。”
剛思索到這裡,就聽到那黑劍忽然發出一陣“嗡嗡”的巨響,鐵棍般的劍身竟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只過了一會兒,便發出“錚嚶”一聲。衝出了那崑崙白玉,對着任天棄疾射而來。
任天棄一時不防,手忙腳亂的隨手一撈,臂下一重,那黑劍已經到了自己的掌心裡,只覺得沉甸甸的險些拿不住。
許仲聞也沒料到如此,不過見到任天棄得到一柄沒用的廢劍,心中頓時大喜。卻拍着掌道:“好啊。賈師弟,你得到了祖師爺留下來之物,真是天大的奇緣,師父師叔他們知道了,必定高興得緊。”
任天棄可不是傻子,在一霎那間瞧到了他眼神中的輕蔑之意,對他的好感頓時大打折扣,不過這劍居然與自己有所感應,莫非是身世相仿的緣故,別的人雖然瞧不起它。但自己豈能輕視不要。罷罷,就用這棄天劍修行罷,只要自己肯努力。也未必會輸給別人。”
當下就笑道:“好啊,大師兄,這劍從此就歸我了,是不是?”
許仲聞心中冷笑着,點頭道:“自然就屬於你了,本門規矩,一但劍認了主人,就不得另行調換,必然終身佩帶使用,賈師弟。你要好好的記住了。”
任天棄道:“不換就不換,我瞧這劍沒什麼不好啊,用來做什麼都可以,可不像外面那些名劍一樣傲氣驕貴,正適合我用。”
說着已經將棄天劍插在了自己背後的腰帶中,反正這劍沒有刃也沒有尖,不會傷人,連劍鞘也不用了。
許仲聞只當他在說自己安慰自己的話,也不再說。笑道:“好了,賈師弟,你的劍已經認了主人,咱們還是出仙劍殿去罷。”
說着就搶先舉步出去。
任天棄答應了一聲,就隨在了他的身後,等到了剛纔入口之處,那四名玄金宗弟子見到一夜成丹的賈翰飛居然只得到了一柄廢劍,都大是輕蔑,言語間不由有些冷嘲熱諷,任天棄只當着自己沒聽見。
許仲聞將任天棄帶回到玄木殿後的一塊極大的空地上,卻見有三十來名弟子正在場中,每一人都離得很遠,背後都插着長劍,兩指捏成個劍訣,紛紛在“神劍出鞘,神劍出鞘”的大呼,但隨着這些人的呼喊,他們背上的劍,果然有些出了劍鞘,也有一些絲毫不動,而那些出了劍鞘的劍也飛得並不遠,不過數十丈就落了下來。
許仲聞有心向任天棄顯顯自己的威風,瞧着前面萬伯易滿頭是汗,便劍卻不能飛遠,便走了過去,道:“萬師弟,你怎地如此笨拙,照你這樣練下去,不知何時才能練到這樣的地步。”
說着就將嘴一張,一道青丸從嘴裡噴射而出,瞬間就化成一柄青色的長劍,繞着天空急速地盤旋,頓時只見得一道青光,而瞧不清是一柄長劍了。
這時在場上修練地所有玄木宗弟子都圍了過來,臉上都流露出了敬慕無比的神情,對着許仲聞大拍馬屁,而許仲聞卻是得意洋洋的聽着,一邊指揮着那劍氣,一邊不時斜瞥着任天棄,瞧他的表情。
任天棄已是個人精兒,與這許仲聞一接觸久了,就瞧出他對自己有些不對勁兒,剛好聽到一名弟子在誇他說玄木宗未來的宗主非他莫屬,心念轉動,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不過神情卻是笑嘻嘻的,彷彿對許仲聞也是佩服非常。
許仲聞炫耀夠了,默唸劍訣,那劍便依舊縮爲一枚青色的劍丸,投於他的嘴中。
揮退了圍在身邊的一衆師弟,許仲聞對任天棄道:“賈師弟,我先教你御劍之術,等你能夠將自己的劍指揮如意了,我再教你吐納煉劍之術,不過一般人都要練數十年的,就是我也花了整整十九年的苦功,不過師弟的資質與我等有異,既能一夜成丹,那麼也有可能創下什麼奇蹟來。”
任天棄笑道:“什麼一夜成丹,那不過是我運氣好罷了,這個將自己的劍指揮如意,大師兄都用了十九年時間,我怎麼也得二十年以上。”
許仲聞也笑了笑,道:“那就瞧瞧賈師弟你的本領到底如何了。”
當下便將怎麼運用體內的元丹聚氣,然後又怎樣唸誦劍訣指揮長劍,神劍出鞘在空中飛行的法門給他講了。
任天棄其實聽一遍就記住了,不過如今已知這許仲聞甚是妒能,還要他代師傳藝,可不能太過聰明外露,便讓他講了四五遍,這才點頭表示明白。
許仲聞給他講了運劍之法,便又去後山打坐吐納去了。
等到許仲聞一走。萬伯易就跑了過來道:“賈師弟,你在仙劍殿得的是什麼劍,一定很厲害吧,是不是上古八大神劍之一,我看你有機會,可惜我去的時候什麼也沒得到,只能用玄天劍。”
說着就將手中的劍揚了一揚,倒也雪亮森寒。
任天棄奇道:“什麼上古八大神劍?”
萬伯易道:“就是第二間屋子右邊的側室裡祖師爺留下來的軒轅、畫影、霄煉、夏禹、錄景、金光、八服、破邪,這八柄神劍啊,本門千餘年來不知有多少弟子去過那裡,可全沒什麼感應,你能一夜成丹,自然不比常人,大有可能得到其中一柄的,我剛纔一邊練劍,就一邊想這事。”
任天棄這才知道許仲聞不讓自己進來右邊側室的原因,心中不由一陣暗罵。不過此時也無可奈何。只得道:“我得的是棄天劍,不知道厲不厲害。”
萬伯易到過仙劍殿,不由一摸頭道:“棄天劍,棄天劍,這劍的名兒倒是挺威風的,只是我好像沒見過啊,快給我瞧瞧。”
任天棄便伸手從背後抽出那棄天劍來。
萬伯易一見,頓時大笑了起來,道:“哈哈,賈師弟,這明明就是左室裡那柄廢劍啊,你怎麼把它得到了,哈哈。真是倒黴,倒黴,還不如空手出來領一柄玄天劍哩。”
任天棄聽他取笑,反而激發了心中的狂傲之氣,道:“倒黴,什麼倒黴,我覺得這劍沒什麼不好啊,那裡面所有的劍都比不上,那什麼上古八大神劍。我也不希罕。”
萬伯易心想這小子準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他生性純厚,聽任天棄說話的口氣不對,心中也過意不去,便道:“好好,你說好就好,反正是自己用。”
任天棄一揚手道:“你不信,好好,咱們來試試,你用你的玄天劍,我用我的棄天劍,對砍。”
萬伯易瞧了瞧他手中那根黑乎乎的傢伙,連忙搖頭道:“算了算了,還是不比,你這什麼棄天劍壞了也不可惜,可是我這玄天劍要是不小心磕破了,師父一定要責罰的。”
任天棄哈哈大笑道:“這就不結了,你不敢和我比,就算是輸了。我這棄天劍厲害罷,哈哈。”
萬伯易嘆了一口氣道:“你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過這劍要是被你煉化成氣,不知會是什麼樣子,別吐來也是一根鐵棍,那就好笑了。”
任天棄知道他心無城府,也不和他多心,便道:“萬師兄,來,咱們比賽,誰的劍飛得遠。”
萬伯易又笑了起來道:“賈師弟,你還是先按着大師兄教你的法門練習罷,這御劍之術可不是那麼好練的。”
任天棄心想也是,便按着許仲聞所教的法門,開始調動內丹之氣。
萬伯易瞧他開始修行,也不去打擾,自己走到一邊,又開始“神劍出鞘,神劍出鞘”地大呼起來。
任天棄運動丹氣,一時只覺萬籟俱寂,那丹氣漸漸地流走於全身開始鼓盪起來,頭腦中與背後的天棄劍相互感應,只覺它在開始微抖起來,似乎有振振欲飛之狀,捏着劍訣,向西邊空中一指道:“神劍出鞘。”
就隨着他的話音,只感到背上猛地一動,然後耳中“嗖”的一聲厲叫,一道黑影向西而去,然後就消失在空中。
任天棄見狀,一下子就傻了眼,想到許仲聞教過自己收劍之法,連忙念動劍訣,然後以心御劍,捏着劍訣回召棄天劍,便弄了半天,卻不見棄天劍的半分影子。
就在這時,萬伯易又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道:“賈師弟,怎麼樣,你的劍能出鞘了麼?”
任天棄點了點頭。
萬伯易沒想到他真一下子就成了,不由得一驚,連忙道:“飛了多遠?”
任天棄苦着臉道:“我也不知道,飛出去就不見了。”
萬伯易忍不住叫了一聲道:“賈師弟,你可真了不得,剛學就能飛劍了,還飛出去那麼遠,我剛纔飛得最遠也不過一百丈哩。”
任天棄趕緊道:“萬師兄,我的劍召不回來了,你說該怎麼辦?”
萬伯易道:“你的劍往那裡飛的?”
任天棄向西一指道:“那邊。”
萬伯易一瞧,頓時道:“啊,是西谷玄水殿那邊,這一下糟糕了,那邊都是女弟子,咱們不能去,可不好找回來,算了,賈師弟,說實話,反正你的劍都不怎麼好,去找師父求求情,給你重新換一柄就是,我瞧師父挺喜歡你的,這事準成。”
那棄天劍一用就靈,又有與自己相同的經歷,任天棄已經開始喜歡上這怪異的黑劍來,便搖頭道:“不行,我這棄天劍不比那什麼上古八大神劍差,丟了我可捨不得,一定要找到。”
萬伯易見他堅持,只好嘆道:“賈師弟,你要找也可以,不過到了西谷就要回來,咱們男弟子是嚴禁上去的,要是違了門規,輕者要被逐出師門,重者要被罰面壁終身,修成的內丹也是要被廢的,千萬記住啊。
任天棄也聽玉虛子說過這事,但對這羣玄水宗的女弟子充滿了好奇,如今正好假公濟私,一舉兩得的去瞧瞧了,便點點頭道:“好,萬師兄,我知道了。”
一邊說着,就邁步走出了玄木殿,向西而去。
一路之上,雖然碰到了不少玄金、玄木、玄土、玄火各宗的弟子,但大家都各自匆匆而行,誰也不管誰,路邊上也沒什麼吹年聊天的人,不由讓任天棄感到這裡的人都冷冰冰的,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有人見到他面目陌生,上前來問這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