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那轎子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就要超過他向“聚豔坊”而去,任天棄便瞪着眼珠子拼命的瞧着那轎側的窗簾,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這時,一陣子旋頭風颳了過來,那窗簾忽閃忽閃的,終於揚起了一角,在那一瞬間,任天棄便見到了一付讓他很多年還有記憶的美景。 шшш◆ⓣⓣⓚⓐⓝ◆¢ ○
轎子裡的是一名少女,見轎簾開了,也轉面在向外面張望,只是那麼驚鴻一現,穿着什麼衣裳實在瞧不到,梳的什麼髻子也沒去看,但見她也只有十二三歲,那臉兒白裡透紅,光滑如緞,似乎毫無暇斑,櫻桃小口,膏脣粉紅,嘴角微翹,顯得幾分俏皮,鼻尖小巧可愛,一雙水靈靈的鳳眸水汪汪的像會說話一般,無意瞥見了任天棄,似乎被他臉上的紅斑駭着了,連忙又縮回了頭去。
她這麼一瞧不打緊,天棄一時間卻如同被五雷轟頂,霹靂加身,眼睛也直了,嘴巴也張了,雙腳也不會走了,又彷彿是被中了定身咒似的,眼瞧着那轎子被擡進了“聚豔坊”的後院,天棄雖沒去過,卻也知道,那是是“聚豔坊”最上等的姑娘所在之地。
此時天棄心中依然還在狂跳不止,三魂失了兩魂,直等那轎子消失了好久纔回過神來,像是跑了七八條大街般的喘着粗氣,口中自言自語道:“媽拉個巴子,好漂亮的小婆娘,這輩子我要是能抱上一抱,親上一口,那是死也甘心啦。”
他一邊說着,心中還惦記着那小美人兒,就向着那“聚豔坊”的後院急匆匆的走去,先順着一棵梧桐樹爬上了牆頭,卻見這園子花光明媚,四圍異彩,翠竹蒼松,碧綠欲滴,道徑全是鵝卵石鋪就,又有流水瀠繞着假山,注入一帶清池,而花園裡共有四座兩層高繡樓,分東南西北四方獨立而建,皆是雕樑畫棟,格局玲瓏。
任天棄一瞧這景緻規模,心中真是好生沮喪起來,暗道:“單就論這架勢,這個‘聚豔坊’和咱們‘春滿園’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是比都不能比,這個馬花嬌倒是有錢得緊啊。”
他張目一眺,見到那轎子停在了東邊的樓子外,知道那小美人兒必然進了裡面,什麼也沒想,用雙手搭着牆壁順着向下面溜,下方無物可踏,便放手跳下,誰知那牆實在是太高,他雙腳無法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眼兒又正巧撞着一塊青石,痛得眼淚直流,差點屎都要流出褲襠,忍不住“哎喲”一聲叫喚,但立刻想起這是在人家的地盤裡,連忙又捂住了嘴,休息了好一陣,才貓着身子,藉着花木掩映,順着牆根,悄悄到了那東邊樓子的後面,那裡倒有窗格可向裡視,只是離地太高,他便搬了兩塊大青石疊在一起,然後站在上面向裡面窺去,卻只瞧着背面,天棄爲了這個美人兒倒是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又“呼哧呼哧”的將兩塊青石移到左側,這才瞧得清楚。
他的眼光極容易的就找着了剛纔所見的那個小美人兒,卻見她正端坐在屋子的一張靠椅之上,梳着少女的雙鬟髻子,前面垂着留海,髻子上插着一隻碧玉簪子,鬢邊戴着幾枚珠花,上穿紫色的紅銷襖子,外罩魚肚白的花縐紗衫,下着白紗褲子,外面又繫着嵌金線的鴛鴦繡羅裙,露出腳下一雙小小窄窄的金蓮,面如芙蓉,肌如瑞雪,身姿雖然沒有完全長成,但也十分婀娜窈窕,果然是天棄這十數年中見到的最漂亮的姑娘。
正瞧得癡癡呆呆,卻聽着那小美人兒的旁邊有人說話,他這才覓聲望去,卻見那劉婆子與四名妓院的打手正恭恭敬敬站在一個女人的身後,那女人三十來歲,貴婦人的打扮,雲鬢高堆,珠翠遍頭,膚色白皙,秀眸櫻脣,倒有七八分的姿色,一身紅色的繡花錦裙,胸前現着一襲黃色抹胸,微微露着少許乳溝,頗有些半老徐娘的風韻,這個女人天棄也見過幾次,正是這“聚豔坊”的老闆馬花嬌,過去曾經在京城做過十來年雅妓,善於籠絡客人,得了不少金銀財物,十年前回到合州花重金接下了“聚豔坊”,她資本渾厚,又見多識廣,遠超本州這些妓院老闆,這些年把生意做得真是風聲火起,在合州城附近幾個州府都很是聞名。
只聽那馬花嬌道:“朱絳仙,鄉村女子中能長成你這個樣子,那是非常罕見了,也不枉我花重金從杭州買了你來,還望你能好好的修習技藝,纔不負我對你的一番期望與栽培。”
任天棄在外面聽着這名字,心中立刻默唸了數十遍,暗想:“朱絳仙,朱絳仙,這名兒真是好聽,她長得如此好看,果然像個小仙女兒一樣。”
那朱絳仙自幼生長於一個小山村,眼見這裡環境如此幽雅,心中也是歡喜,雖知這是妓院,倒沒什麼不高興的,當下躬身低聲道:“是,絳仙一定好好的聽媽媽的話。”原來妓院的規矩,才進門的女子與老鴇一律以母女相稱。
那馬花嬌瞧着這朱絳仙不僅美豔動人,而且又如此乖巧和順的懂規矩,不像一般的女子知道這是妓院後就哭哭啼啼,覓死覓活的,要是好好調教,日後定然是這遠近幾個州最紅的雅妓,也是自己手中最大的一棵搖錢樹,頓時眉花眼笑道:“好,好,乖女兒,只要你肯用心學,媽媽保你這一輩子山珍海味,穿金戴玉。”
她一邊說着,一邊轉頭向那劉婆子道:“明天開始,你就先讓司徒先生來教絳仙彈琴。”那劉婆子連聲答應着。
任天棄越瞧那朱絳仙心中越是跳得厲害,然而只是見着她大半個側面,一心要多瞧一些,便向旁邊移了移步,誰知這麼一移,腳下那塊青石卻滑了開來,轟然一聲,任天棄就摔在了地上,他那屁股舊傷未愈,此番再接觸到地上,好生的疼痛,一時掌控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這樣大的聲響,屋子裡的人早就聽見了,那馬花嬌霍地站了起來,尖聲道:“外面是什麼人,好大的狗膽,敢偷到我馬花嬌的地盤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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