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破酒碗,柳天不禁仰天一聲大吼,
東門見此,輕喊一聲:“大哥。”
柳天心情大好:“我們這麼叫也略顯生分,你直接叫我柳天便成,整天大哥大哥的也未免太過俗氣。”
東門聞言點了點頭,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笑過,姓格還真是冷漠孤僻,柳天知道這種人朋友不多,但凡是被這種人認定爲兄弟的人,一定會用生命去守護,
兄弟難求,
這也正是柳天爲才第一次見東門變要同他結拜的原因,
“柳天。”東門也不矯情,直接叫出柳天的名字,
柳天淡淡一笑,道:“走,看你大哥是怎麼尋緣的。”
一個小時後,天觀山,柳天全身都被汗水浸溼,卻依舊不覺疲憊,這點熱量,對於修者來說並不算什麼,
“東門宇,你當真不尋緣,我這裡還有最後兩張信箋,不如你也來試試。”
柳天一共五十張信箋,居然只剩下兩張,可見他對這同心茶會多麼好奇,居然不知疲憊,而東門宇一路走一路沉思,仿若依舊置身於剛纔的比試之中,聽聞柳天的話再次搖了搖頭,
“緣來緣去自在天意,何必苦苦追尋。”東門宇聲音平淡,
柳天搖了搖頭,道:“自在天意,不,人定勝天,東門宇,我要你明白,天外有天,而人也可以是天外的那一塊‘天’,一切隨緣也好,看透紅塵也罷,但千萬別忘了自強不息,命,要由我們自己支配和主宰。”
柳天說得鏗鏘有力,也不管東門宇聽懂沒有,依舊嬉皮笑臉的朝其餘小攤上走去,
只留下東門宇在原地低喃:“自強不息,命不由天。”
東門宇忽然擡起頭,那冷漠的目光直衝天際,這份冷漠仿若天地倒塌都不會受到動搖,偷偷在遠方注視東門宇的柳天暗自點了點頭,之後不羈的拿起筆,繼續尋緣,
柳天手中還有最後一張信箋,當來到最後圍着很多人的小攤之前時,整個人都怔住了,許多人在小攤前指指點點,議論不已,因爲小攤主人留下的是一首詩,這首詩柳天再熟悉不過,正是那一首《北風?靜女》,那一首他只在楊靜女面前念過的古詩詞,
之後再看這小攤主人的署名,柳天完全可以肯定這主人一定是楊靜女,
楊靜女居然也來到了同心茶會,她是同方少德一起來的,
“來生緣”,
楊靜女如此署名,
柳天的心剎那間慌亂了,迷惘了,麻木了,悲慼了,更,,傷痛了,
他感覺無比壓抑,惘若一座大山壓住了他的胸口,他竟然喘不過氣來,周圍的空氣似乎在這一刻也變得稀薄,他只覺呼吸困難無比,讓他下意識的加快呼吸頻率,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同心茶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修者,農夫,只要有緣,皆可參與,可是柳天卻怎麼也想不到楊靜女竟然也會參加同心茶會,
爲何他越是逃避,就越是會了解到她的信息,
更爲何她會寫下些這一首詞,爲何柳天僅僅念過一次她就將這首詞銘記在心底,
是她記憶本來就好,還是她刻意爲之,
如今寫下這首詞,是在做最後的訣別,還是表明對柳天心生情愫,
來生緣,是不是在表明今生無緣,是不是在表明來生她甘願與柳天續此生緣,是不是在表明她甘願來生做柳天的妻子而不再是嫁給方少德,
柳天內心一會惶恐慌亂,一會驚疑興奮,一會黯然神傷,一會眉露喜色,
他已經站在小攤前有好一會了,
東門吹雪看出他的異常,叫道:“大哥,你怎麼了。”
柳天這才從自己寧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喃喃道:“沒事。”
柳天眼角朝桌面上看了一眼,發現一共不下五十封信箋整齊擺在桌面上,看來有很多自認爲聰明的人都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可是隻有柳天自己知道,或許這一首詩詞本身就不是什麼謎題,或者這首詩本來就只是想表明攤主的一種心思,與同心茶會無關,
這一首詩詞,是寫給柳天的無疑,因爲整個九州只有他和她知道這首詩詞,
擡起頭,柳天也望向天空,心中狂吼不已:“這究竟是爲何,她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寫下這首詩詞就表明她對我也心生情愫,可是爲何她的署名就是來生緣,我究竟該怎麼做,究竟該怎麼做。”
柳天心中慌亂無比,幾次想要提起筆,寫下《北風?靜女》四個字,卻都收回了手,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離去,
來生緣,
對於楊靜女來說或許是今生,但對於夢仙兒來說,這一世或許已經是來生,
離開楊靜女的攤位之後,柳天意興闌珊,同心茶會再也沒有多大吸引力,東門宇明顯察覺到柳天的異樣,冷漠的他幾次想出口問個究竟都欲言又止,
柳天猶如行屍走肉,自從看見來生緣三個字後,他的心如刀割,這一刻他深深發現,他是真的愛上了楊靜女,或許是因爲仙兒,但無可否認的一點,不管怎樣,他都愛上了楊靜女,
柳天思緒複雜,猶如一具行屍一般遊蕩在熱鬧街道,但街道的那份熱鬧再也沒辦法影響到他,這一刻,同心茶會似乎再也沒法勾起他的興趣,
終於,東門宇開口了:“大哥,你似乎有心事。”
東門宇還是習慣叫柳天大哥,柳天聞言,淡淡道:“我沒事,走吧,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我忽然很想喝酒。”
一個鐘頭後,山崖之上,柳天站在山峰邊緣,東門宇冷傲地站在他身邊,兩人腳下襬放着十餘壇酒,手中更是一人一罈,
柳天扯下封皮,看着茫茫山腳,一陣大吼,
“啊。”
這一聲吼嘶啞不堪,仿若喉嚨都吼破了一般,
WWW•ttκд n•℃o
柳天大吼整整持續了一刻鐘,直至他再也吼不出來,他沒有調動靈氣來滋潤脹痛的喉管,吼完變仰頭大喝,
東門宇靜靜站在他旁邊,他忽然發現,這一刻,柳天似乎比他更要冷莫孤獨,他的背影在這一刻無比蕭條和孤寂,
咕嚕咕嚕,東門宇也開始灌酒,之後框框兩聲響,柳天和他先後將手中的酒罈摔碎,兩人一口氣喝下了一罈,
柳天看着東門宇大笑道:“好兄弟,喝。”
他近乎粗魯的用袖口擦拭掉嘴邊的酒跡,之後從地上一手抓起一罈酒,扔一罈給東門宇,解開封皮又開始狂灌,
東門宇也咕嚕咕嚕跟着狂飲,長髮無風自動,
柳天爲人狂放不羈,兩人就這般狂飲不綴,有一種說不清的味道,不知道那味道是淡淡的愁還是殤,
一連飲下三壇酒,兩人的面色都開始發紅,柳天像是喝醉了一般,時而笑,時而怒,時而輕狂,時而痛苦,之後竟然輕聲抽泣起來,
對,柳天在哭,
在這個無人山崖之上,柳天哭了,縱使面前還有一個東門宇在場,依舊哭出了聲,
他終究還是在人前露出了他感姓的一面,
“仙兒,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我究竟該怎麼面對她。”
柳天仰天大吼,眼淚順着臉頰滾滾滴落,夢仙兒,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痛,
東門宇冷淡卻不乏溫暖的聲音傳來:“大哥,能告訴我究竟什麼事情嗎,自從你到那一個攤位前就一直萎靡不振,看得出,你有心結,如果不解開,會越結越死。”
柳天擦拭掉自己的眼淚,看向茫茫羣峰,雪白色霧氣擋住了他的視線,山越高,周圍越是多濃霧,
“告訴你,有用嗎。”
柳天的聲音嘶啞,這句話看似問東門宇,又好像再問他自己,
東門宇淡淡道:“兄長爲父,所以我任由你給我取名叫宇,或許這就是我的新生,又或許東門一族被滅族而我僥倖逃生便是我的新生,但不管怎麼樣,我都得活着,剛纔大哥不是說命不由天嗎,但我看得出來,大哥似乎在逃避很多事,就算這樣不是懦弱,也是變相的屈服在老天無形的大手之下,之後,你會,墮落,會麻木,心中會有死結,修爲也不會有多大的長進。”
東門宇的話一字一句落曰柳天的耳裡,他每說一句,柳天就會顫抖一下,
“心結,心結,哇哈哈哈”
柳天忽然大笑起來,如同周星馳那般狂笑出聲,每一個都拖得很長很長,那表情極其誇張,柳天上一世最崇拜的就是周星馳,這個世界三大喜劇之王的男人每當這麼笑的時候,他總是會跟着笑出聲,
他想起了他電影裡的一句話,
“大家好,我叫周星馳,我是一名演員,編號9527。”
他從沒看見過周星馳這麼嚴肅的神情,如同他所說,他是一名演員,
但大笑的背後究竟是藏着喜悅還是辛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同此時的柳天,
或許是,大笑着,眼淚卻掉了下來,
一連大笑了五六聲,柳天才停下,雖然眉頭依舊緊皺,卻沒有了方纔的麻木和消極,
“好兄弟,你剛纔說的好,我怎麼可能被現實打敗,任何逃避都是變相的屈服,有些事根本不能逃避。”柳天看向東門吹雪,臉上盡是微笑,“我同你講一個故事如何,或許你會覺得這不可思議,難以接受,但這故事我只對你一人講過。”
東門宇似乎猜到這故事同柳天有關,點了點頭,兩人席地而坐,
柳天將目光看向天空,那眼神似乎想破開空間看向另一個世界一般,
“有一個世界,那裡文明發展得很快,早已經不是刀光劍影豪傑四起的時代,那個時代相比於這個時代來說豐富多彩多了,但那樣的世界卻多了一份現實和殘忍,少了幾分人情冷暖,那是一個花花世界,那個世界雖然發達,卻依舊有窮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