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就是普通人，或者我根本就不想幫你呢？”黃四爺的臉上帶着的笑柔和了他原本過於嚴肅的面容。
雖然不太想用人性本惡來揣測人，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還是很大的，畢竟林逸凡是國公府的四少爺，一般人大概都不太想會招惹上這樣的人家吧。
嘆了一口氣的丁燭，收起了手中的單手弩，聳了聳肩膀：“那就當日行一善好了。”
“日行一善啊。”黃四爺笑了一陣子，終於漸漸的收了臉上的笑容，他定定的看着丁燭，好一會兒才問：“你知道不知道林家是什麼人家？”
“應該是很了不得的人家吧。”丁燭對於這個故事的背景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但是林家的不一般她還是能感覺得到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林家有多了不起？”黃四爺緩緩的開口，他的聲音溫和，就好像在說一件極爲平常的情，目光也非常的清澈：“你是林家的妾，說說看，在你眼中的林家是什麼樣的？”
在我眼中就沒有林家……
不過對方已經問道這裡了，丁燭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她把小夕給她的那些細節再加上自己理解的組合了一下：“陳氏家裡就很厲害，有錢又有人脈，雖然他們家現在朝中爲官的人官職都不高，但是架不住有個好老祖宗，大長公主留下的錢財產和各種關係陳家一直都經營的很好，所以，表面看起來他們在朝堂之上沒有人，其實何家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而林家就更不用說了，幾代的重臣，現在家裡在朝堂上爲官的都處於咽喉要職，就算外放出去的族人也是很有實權，這樣兩個家族的聯姻可謂是強強聯合，互相彌補。”
“更何況，現在林家現在還有個貴妃，貴妃還有個成年的兒子，而現在陛下還沒有立太子……”丁燭說到這裡忽然就頓住了，她意識到自己應該話說得太多了，她連忙擺擺手，乾笑幾聲：“我一個不上臺面的妾懂什麼，四爺別往心裡去。”
黃四爺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他摸着鬍子點頭：“你知道得還不少，平時聽林逸凡說的？”
“你可別戳我的痛處了，陳氏善妒，當年沒把我給林逸凡的時候，他一進屋我們就得趕快退出來，後來我因爲他們鬥氣成了妾，兩個人都遷怒於我，哪裡見得到？我上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去年過年喊守歲的時候出去打了個照面。”
“那你聽陳氏說的？”
丁燭依舊搖頭：“陳氏忌憚得我要命，見到我不是恨不得把我打死，就是惺惺作態，哪可能說這些。我說得這些不過是聽院子裡灑掃的小丫頭說的。”
黃四爺的目光微動：“一個灑掃的小丫頭還知道得挺多。”
“這事又不是什麼秘密，林家下人誰不知道呢？”
“你剛纔說陛下還沒有立太子？”
“別別別，別說這個，一不小心腦袋都沒了，我只是想離開林家大山大海的去了，可不想因爲口舌的緣故丟了性命。”丁燭一面擺手一邊細細的觀察着對面的這位黃四爺，她隱隱的覺得，這位黃四爺極有可能就上頭那位，但是又怕猜錯了，於是裝出一副合乎紅菱身份的表情試探着。
“就我們兩人說說看，誰要多嘴，誰就天打雷劈如何？”黃四爺此時此刻真像是一個和孩子嘮嗑的家裡長輩，只是話裡話外透着一股子詭異的循循善誘。
就算想要繼續試探，但是丁燭自然不能表現得如此上道，她還是拒絕，黃四爺則有自己的堅持，兩人你來我往的拉扯了一會兒之後，丁燭終於無奈的開口：“你說你這個半大的老頭怎麼那麼喜歡聽別人的閒事呢？”
“人年紀大了，自然就喜歡聽別人的新鮮事，人不都是這個樣子的？”
“算了算了，不就是說太子的事兒嗎？”丁燭假意嘆了一口氣，擺擺手：“現在人人都想當太子，你看貴妃的六皇子都娶妻了，前面的五個皇子更是兒子都生了一串了，陛下還沒有立太子的意思，這些兒子能不愁嗎？”
“愁什麼？陛下給他們，纔是他們的，不給他們，他們能待如何？”黃四爺雖然在笑，但是說起話來卻透着一股森冷的味道。
“你這老頭一看就沒有在鄉下呆過，鄉下農家兒子多了，當家的也要一開始就說明白了，自己以後跟誰過呢。這就跟皇帝立太子差不多，當家的跟誰過，以後家產大半的肯定歸誰，哪個兒子哪個媳婦不心動呢？要是當家的一直不說，兒子媳婦心裡就會嘀咕了，就不老實幹活了，最後利益受損的還是當家的。”
丁燭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副直白的嘲諷讓黃四爺越發覺得這個小妾很是有意思，就連這種出自後院女人口中的見解也讓他覺得格外的新奇。
“那按照你的意思，如果皇帝一直不立太子會如何？”
“當然是兒子們都着急啊，鄉下的兒子們着急也會打架的，要是皇帝的兒子們着急的話，估計就不是打架那麼簡單了吧。”
黃四爺的眼睛陡然就眯了起來，他緊緊的盯着丁燭，目光中的光好像是鋒利的匕首，恨不得將她渾身開兩個血洞。
這樣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壓力巨大了，丁燭不動聲色的王后面退了半步，嚥了咽口水：“你瞪我幹嘛？是你自己讓我說的！說了又瞪我，你這老頭真不好伺候。”
黃四爺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兇狠了，又低低笑了兩聲：“是啊，皇帝的兒子們誰不喜歡太子的位置呢？”
“其實，當不當太子也無所謂啊。”丁燭卻大着膽子多了一句嘴。
“爲何？”
爲了避免自己再被兇狠的瞪，丁燭乾脆站起來換了一個距離黃四爺比較遠的位置坐下，這才涼涼的開口：“其實，皇帝的兒子們想當太子不過是想當下一任的皇帝嘛，可是，最後能登上帝位的，可不見得都是太子……”
丁燭的話音未落，就聽到啪的一聲，她陡然就住了嘴。
黃四爺的手重重的拍在一邊的桌子上，隨後，那本就腐朽的桌子瞬間化爲塵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