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兩掌相觸,並沒有發出想象中天驚地動巨爆,反而像是無比契合緊密相連。
那是溫文爾雅的四澤劍主出手了,他此刻像個優雅劍俠,細長而窄劍掛在腰間,烏黑光澤長髮用赤巾束起,雪白長袍絹繡着美麗花樹。
他神態總是象要趕赴一場決鬥或寫一首詩。
但氣勢洶涌如狂潮,森冷如指天長劍,直逼施恩心口,施恩猶如浸入似千百萬年才練就冰雪,那是寶劍擁有劍魄給人感覺。
施恩腳尖虛點,身體騰空,便要衝天飛去,偏在此時,心頭一動,高飛的身形說停便停,猛然凝立半空,只這一瞬,頭頂寒氣一掠而過,本潛隱無蹤殺機在此時轟然爆發!血影淒厲,迸發殺意橫空而來,動念間,風雲變色。
神魂上震怒,直接反應到肉身對抗之中。
武道心志霧潮堪比陸海空島之間上大風暴,光流席捲整個街道,而四澤劍主那特殊內氣,則是如光影子,用詭秘手法,驅使着光流走向。
無形無質力量,把整個街道切割得支離破碎,無數道細細裂紋吸進外界夜色幽光,把地上染得斑斑點點,波聲在街道里來回折射,最終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霜花在這氣流中亂舞,旋即被強大元氣開出空白。
施恩揚起眉毛,身體由極靜轉爲極動,在茫茫霜地裡一個空旋,擦着地面移出去。
饒是如此,一連串清脆骨骼破裂聲響起,他胸前肋骨齊齊破碎,若非集聚內氣,幾乎倒直入五臟,引發大出血。
傷勢慘重,但施恩悍勇之性,手腕一抖,凌厲剛勁殺招,卻在柔韌肢體帶動下,變成一記隱晦五兵手。
五根手指在四澤劍主手上連點,將上面寒氣磨去大半,再吐出熾熱流漿,恰恰拼個勢均力敵。
兩人手掌一觸,均覺得對方心中殺機涌動,透膚而至強壓,讓彼此都是有些熱血沸騰。
拳掌交擊,衝擊波四面迸發,掀起塵霧,餘波掃過,附近數個屋宅牛木齊齊斷頭沒頂。
在內氣修爲上,損耗甚大的施恩畢竟不是對手,被四澤劍主含憤一擊,身體劇震之下,飛拋出數十丈,頗狼狽地摔在地上,四澤劍主不依不饒,飛撲而下,但心忌於他神乎其技熱焰控制力,以及一直潛隱不發殺招,又不敢把距離拉得太近,幾個呼吸間歇,便被施恩拋開十步之遙。
但四澤劍主很快察覺到心態問題,改弦易轍,彈指間用出這劍技又不同,每一式如大澤龍蛇,既險又奇,幾乎是搏命般與施恩同歸於盡。
不怕死的人才是最可怕人。
施恩連閃八劍以後可發覺四澤劍主這手以命搏命劍技還真毒辣巧妙。
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洹而不能寒,他每一劍技運用之間,其實在逼着對方硬打硬殺,而每一式都保留最終變化,偏重則隨雙重滯,外硬裡軟拈搶勢。
對手橫來我便推之,對手向裡擊來我則勾之。
總之是導化對
方來力,移動對方重心,使他落空失重,我身卻有所主,涵胸吸手,腰腹相隨。
這是取勝良方妙法。
就等着對手掉入陷阱。
“快馬加鞭未下鞍,就是以快打慢!”施恩身形一化爲三,一個在原地消失片刻之後若隱若現,一個向空中竄出,而另一個則出現在四澤劍主身旁。
四澤劍主身體這次沒有跳躍開,而是在原地扭動起來,奇妙扭動超越施恩視覺極限,感覺如同透過水波見到水底水土搖擺一樣模糊不清。
施恩的拳頭穿過水波,在水土間隙來回舞動,一開始猶如穿梭游魚,到後來速度加快,更好象人羣中彈跳水蚤。
他的攻擊將本來就好象水波一樣模糊四澤劍主身影攪得亂成一團。
猶如攪拌機飛速旋轉葉片,將本來僅有微微波霧湖面攪出巨大漩渦。
兩人爭鬥居然產生猶如潮汐一般波動,暗自推動着周遭空氣,距離他們數十丈凡人躲在屋裡都能夠感覺得到一股又一股潛流一樣壓力朝身上壓過來。
只見到空中兩個人匯聚而成漩渦,在一聲悶響之後猛然爆發,好比漩渦邊緣噴發出高高波霧。
施恩身體猛被拋飛出來,衝向高空。
四澤劍主則向地面跌落,不過他發出嘿嘿怪笑,轉瞬間身體虛化。
而施恩向空中飛身體猛地一滯,好象被人當頭一棒敲下來,反倒以更快地速度向下跌落。
跌落途中,施恩留在原來停駐空中殘影忽然化實,倏忽又完全化虛,原地消失,同一時刻出現他出現在下跌四澤劍主身下,並掌如劍,插向四澤劍主腰眼。
四澤劍主忽然爆發出一聲冷笑,身體再一扭動,任由施恩攻擊實實在地攻擊到自己身體上。
施恩本以爲得計,掌心攻擊時候卻感覺如同探入大澤淤泥當中,虛不受力,心下吃驚,當即準備變招。
不過四澤劍主已經扣住他手腕,雙手快速變換抓握,沿着他胳臂猶如附骨之軀攀援而上,幾乎眨眼不到時間,鐵腕印在施恩胸口位置,沛然大力噴涌而出,周圍空氣一陣劇烈抖動,緋炎色光芒散做滿天烈焰。
在四澤劍主驚恐絕望眼神中,施恩化爲虛像,另一個施恩鐵腕如若鋼劍入朽木一般,狠狠插進他胸腹之間,雙臂用力,吐氣開聲,將四澤劍主撕裂成一天血霧,被拳意透體而過施恩現在也極不好過,且不說捨命一拳,單是四澤劍主碎開緋炎色熱焰,就將施恩胸部以下無甲冑遮護處燒的通赤,如刑罰中烙鐵一般,如非內氣護體,身體可想而知已成鐵板烤肉,焦糊味道和陣陣碧煙正透過破衣爛衫縫隙,不斷冒出體外。
而施恩卻只能聽之任之,無瑕處理。
這也是無奈之事,爲保證攻勢鋒利如刀,施恩將全部勁力都凝在臂間掌上,就如那淬火鑽頭,所有鋼性的都在前端,自是無法顧及其它部位安全。
四澤劍主慘烈死法,讓他身後準備衝上同伴心神一震。
趁此良機,施恩目光一撤,轉到三火劍主身上。
三火劍主仍然悠閒地站立,可他站姿已經變成戰姿,心中暗暗叫苦。
他一襲白色玄術服,雙眼已經成爲火煉之金色,全身一直在激盪着不攫的焰,無處不是空門,無處是空門,他腰間掛着一柄火藍色劍鞘長劍。
飛揚劍纓赤得象火,劍上散發出淒厲氣息,象詛咒般隨他主人走進各位強者心裡。
本來打着如意算盤,在前人兄弟犧牲中,打個落水犬,白白揀到功勞,那想到敵人毫髮未傷,生死之際剎那必爭,劍過如穿魚,若再不撤離那便太傻瓜!三火劍主猛轉身飛躍後退,口中發聲呼哨!落荒飛逃!不辨方向!但施恩一聲沉叱!劍光如影附形已臨背後!三火劍主大轉身輪劍封架,劍意如烈火流星迸發,瞬間劍影走空,施恩閃現切裂天地劍氣,將及身第一波烈火流星斬得支離破碎,劃成無數流金火花,往四面八方散去,耀眼奪目。
三火劍主顯然動真怒,壓倒性的力量帶着霧濤般呼嘯聲撲面衝擊而來,巨大元氣氣場似乎連天地都被壓碎,炙熱勁風抽走進攻軌跡內全部空氣,整個天地在這股強大力量之下瑟瑟抖動。
兩側屋頂縫隙當中,結晶碎末簌簌而下。
鋪地的石板也好象遭到火流星撞擊一般,產生一個巨大圓形淺坑。
這一擊威勢委實驚人。
劍指連連劃出,黑芒在空中留痕成網,是不留間隙凌厲逼殺,是刁鑽狠辣狂野之劍。
而穿越者被淮南八駿激涌起近乎義憤填膺英雄氣再次被引爆,他不顧十里長街他人側目,長笑一聲,御風如飛,一步踩踏上平時用來指引過往客商避開左近達官貴人車馬,戰時則讓度爲望塔的栓馬樁,他微微俯下身,居高臨下登眺遠方不捨晝夜奔流無止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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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波濤翻滾,沿着峰腳,涌起連天霜霧。
江風浩浩,吹拍着長身而立施恩,一種天下風雲盡握我手豪情自他胸中狂瀉而出。
忽地他微有所感,施恩渾然不顧撲面而來殺意,乾脆閉上雙目,度着山風,盤旋而上,靜靜莫名感受着遺世獨立逸氣和鳶飛戾施霸氣,兩種異流武道心志同時在自己身上穿行,漸漸融合爲一。
太素功訣在施恩心中悠悠成韻,往日已然領悟武技變淡漠起來,瞬間飄遠。
他彷彿想追逐那飄走意識般,身體凌空飛起,只是方向卻非欲着地似,朝腳下十里長街平平漫射而去,先前閉起雙目依舊半闔着。
一聲乍響,爲十里長街投下第一塊巨土。
十里長街無數商鋪窗帷下,偷偷摸摸觀戰凡人們齊齊爆出一聲驚呼,這個大好青年有什麼事想不開?非得要裝出一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般詩人氣度?自投羅網?纔不是!施恩身形似緩實疾滑離拴馬樁飄往上空,不容半分偏差,自上而下,一道劍光伴着殷殷雷聲恰恰削在適才施恩倚身處城壁,須臾之間,成敗可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