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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人們就看到了更爲不可置信的一幕!
被甩出去的兩人在空中手舞足蹈發出慘叫。
半老男人像個女人一樣尖叫着,以爲自己就要被摔死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一根電線杆……如果不是他腳下剛好有個墊腳的鐵環,他恐怕抱住也會因爲踩不穩而直接從電線杆上摔下來。
中年婦人則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生生把頭插/進了隔開鐵路的鐵絲網中。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把頭顱穿過了那麼細小的網孔,看到的人只能猜測也許那裡正好有個讓她的頭可以穿過去的大洞。
中年婦人爲了不讓自己滑下去把脖子勒斷,只能用雙手緊緊抓扣住鐵絲網的孔眼,雙腳抵在鐵絲網上,不敢有一絲鬆懈,可是這個姿勢很累很累。
支持不到一會兒,醒過神來的中年夫妻就開始拼命大叫:“救命啊!誰幫忙打個電話報警啊!救命——!”
看熱鬧的人羣中早已有人打電話報警,而這次更多的人拿出了手機,不過在報警前,他們先選擇了拍照和攝像。
“天!簡直不可置信!這是特異功能嗎?誰幹的?”隨着冒出的疑問,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成舟等人。
“你們看!那是什麼?”看熱鬧的人羣忽然有人指着電線杆發出驚叫。
人們目光再次轉移。
“……烏鴉!那是烏鴉!”
一隻烏鴉飛到了電線杆上,又一隻烏鴉從黑暗中飛來落到卡住中年婦人的鐵絲網上。
一隻、兩隻……轉眼間,電線杆和鐵絲網上就停滿了將近百隻烏鴉。
“怎麼可能?我們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烏鴉?”人們發出不可思議的叫聲。
一隻停在電線杆上的烏鴉忽然低頭,輕輕啄了半老男人的腦門一下。
半老男人發出淒厲的慘叫。
而這就像一個信號,那些烏鴉齊刷刷地用它們黑色眼珠一起看向中年夫妻。
這詭異的景象嚇得看熱鬧的人羣竟齊齊閉嘴,有人害怕了,悄悄往後退,打算離開。
成舟收回看呆了的目光,傻傻地道:“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紅葉在臉上打了個問號看向他。
“警察就要來了,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跟他們解釋?”成舟現在一提到警察兩字就頭疼,“我可不想再編一堆謊話騙警察叔叔們,而且你說現在這個要怎麼編?還有這麼多人看到?”
紅葉再次用看白癡的目光看向成舟,“笨蛋!你現在走了才說不清楚。就因爲這種詭異景象這麼多人看到,你只要跟他們說的一樣,說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你很害怕,不就得了?而且這老太就要死了,你帶她離開,不但不能讓那對夫妻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會給你自己帶來大麻煩。”
成舟一聽老太就要死了,嚇了一跳,其他話都被他忽略。
“你說老太她……”
紅葉點頭,輕飄飄地道:“嗯,就要死了。”
成舟吃驚地低頭看向老太。
老太卻在笑,笑得聲音十分難聽,再加上她那副模樣,就好像一個真正的瘋子。
“我現在相信我瘋啦!因爲我不但感覺到那個人來了,就在我身邊,我還看到那對畜生遭到報應,還被烏鴉啄!咯咯,咯咯!”
老太已經站不穩,哪怕成舟撐着她。
成舟只能把她放到地上,單膝跪地,讓她上半身半躺在他懷裡。
紅葉手掌中的黑氣在顫抖。
紅葉瞟了它一眼,“你老實點!如果不是我家那個笨蛋多管閒事,我管你變惡鬼還是變兇魂,你變成惡鬼更好,還能填填我的肚子。”
黑氣老實了。
源源一蹦一跳地跳到了成舟腿邊,抱住他的胳膊求表揚,“叔叔,我幫你報仇了哦!”
成舟笑,擡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謝謝。”話說那些烏鴉哪裡來的?那是真烏鴉嗎?
源源滿足地用腦袋抵着他蹭啊蹭。
成舟又順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他剛纔被半老男人踢了好幾腳,還捱了他兩拳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內傷。
紅葉看他那樣,皺了皺眉。他是想給成舟一些教訓讓他以後不敢隨便亂接任務,但……他絕不是心疼!只是成舟的身體太脆弱,在沒有離魂的狀態下,攻擊力和自保力都太低,到時候受傷還是他麻煩,嗯,得想個法子把這個問題徹底解決掉。
警察終於來了。
老婦人忽然伸手抓住成舟的衣領,“他是不是就在這裡?告訴我,是不是他做了這一切?”
紅葉聽到有誰在向他發出懇求。
紅葉手掌微微一鬆,黑氣從他掌中脫離,變成英俊的列車長在老婦人身邊出現。
老婦人身體忽然凝固住,鬆開手,慢慢地,慢慢地轉頭看向身邊。
淚水從老婦人眼中流出,她喃喃地道:“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這是做夢嗎,我已經忘了他的模樣,連張他的照片都沒有,可我現在竟然看到清清楚楚的他……”
列車長在老婦人身邊跪下,握住老婦人的手,只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老婦人雖然能看見情人的身影,卻還是聽不見他的聲音,但她仍舊很快樂地問:“你是來接我的嗎?你還要我嗎?他們都說你去了外地安家,讓我不要再等你,可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如果你要成親,一定會對我當面說清楚,對不對?”
列車長拼命點頭。
“我就知道……”老婦人臉上露出少女一般的羞澀笑容,“你去哪裡了?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出現?我雖然心甘情願地等你,可是我等你等得太長了,你看,我都這麼這麼老了。”
老婦人想擡手捂住自己的臉,卻擡了幾次沒有擡起。
眼淚模糊了列車長的雙眼。
成舟看向紅葉,紅葉對他搖搖頭。
老婦人身體本就糟糕,如果他們不找來,她恐怕在一兩個月內就會離世。
而今天,老婦人得到了情人的消息,那股強撐着她活到現在的執念也就消散了,再加上又受到中年夫妻的暴力虐待,精神和身體都已經讓她無法再支撐下去。
能看到已死之人的靈魂就已證明她一腳已經跨入鬼門關。這時,完成她的心願,讓她安靜地走纔是上策。
看到情人嘴脣閉合,她卻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老婦人急了,努力想擡起手,似乎想從口袋裡掏出那封疊成紙鶴形狀的信。
“年輕人,麻煩你,打開那封信,念給我聽好嗎?我想知道小丹在信上寫了什麼。”
成舟依言從她口袋裡掏出那封信,小心地慢慢拆開。
信紙被血染黑,又經歷了四十年時間,用鋼筆書寫的字跡早已模糊,一般人恐怕都無法辨認出上面的字跡。
列車長的手輕輕撫過信紙,信上的字跡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阿茹,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你問我,我是不是已經不再把你放在心上,是不是已經把你當作包袱,是不是想要和你分開,我當時沒有辦法回答你,是因爲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該怎麼辦。
我承認,那個孩子讓我感到痛苦,可是因爲你,我願意接受他。
我想了兩天我該怎麼辦,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我只是苦惱該如何安排那個孩子的未來,我苦惱是把孩子交給他的生父,還是由我們來撫養他,可我又怕我們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而疏忽這個孩子,這樣說不定將來他會恨我們。
我決定了,我要去找那個男人,和他把話說清楚,讓他和你離婚,然後我們結婚,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如果他想要那個孩子,我們就把孩子交給他,如果他不想要,那就我們撫養他,我會努力對他好的,我會因爲他是你的孩子努力對他好。
阿茹,我帶上了大半的積蓄,我想那個男人看在這麼多錢的份上,應該會同意和你離婚,只要他同意了,一切就好辦了,這一次,誰也不能再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阿茹,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這封信我是在車裡寫的,我會託大李子把這封信交給你,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到達村裡。
等我,等我回來。我也許沒有辦法給你一個體面的婚禮,但我們可以公證結婚。
我問過人了,你和那男的沒有領結婚證,但因爲擺了酒,又一起生活了三年,屬於事實婚姻,但只要他同意和你分開,又有人作證的話,你就自由了,我們就可以去公證結婚。
阿茹,我會給你幸福的,我會努力工作養活你和我們的孩子。
也許我們暫時無法回村,但等過上一、二十年,等我們的孩子都大了,只要我們過得好、過得體面,村裡那些人就不會笑話我們,我們的父母想必也會接受我們。
等我,阿茹,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這個大傻瓜,爲什麼不當面和我說清楚?爲什麼要寫信?你說把信託給大李子,可我沒有收到這封信,我看到他和那個男人還有我父母來了,但他沒有給我什麼信件。”
老婦人又哭又笑,“你呢?你這麼多年又去了哪裡?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去哪裡了,你家人還跑來罵我,說是我把你逼走了,說是我讓你沒臉回家。你……到底去哪裡了?”
英俊的列車長看向成舟。
成舟點頭,“你說吧,我會轉告給她。”
列車長撫摸着老婦人的手,看着老婦人的眼睛,眼中有悲色也有仇恨,他悔恨萬分地開口道:
“大李子是我把他介紹到鐵道工作,他也知道我們的事情,還跟我說可以幫助我們在村裡說話,我以爲我可以相信他,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妒恨我。”
成舟把這句話轉告給老婦人,老婦人的手一下握緊。
列車長苦笑,繼續道:“因爲怕我父母知道會阻止我,我回村裡時沒告訴任何人,我偷偷找到李遜想和他商談你的事情,我以爲他會當場發火,我甚至想好了要怎麼安撫他,但沒想到他看起來竟十分冷靜,說家裡不好說話,約我到後山那個熔岩洞裡見面。
我看他是一個人,也沒有想太多,心想就算打架他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也怕他真鬧起來難看,就跟他一起去了。
但我沒想到大李子早就出賣了我。李遜會那麼平靜,也是因爲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而且他們早就決定要聯手給我一些教訓。
可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些,等我去了後山山洞,正和李遜商量時,大李子和村裡的無賴李大狗就一起找了過來。
我當時覺得不妙,想離開,但他們圍住了我,他們還帶了鋤頭和棍棒。
大李子嘲笑我、辱罵我,我才知道他一直看我不順眼,他和我家是親戚,他算是我堂弟,可他家人老拿他和我比,連他的工作都是我幫他找的,他覺得這些都讓他擡不起頭,而且他喜歡的女孩還一心想嫁給我,所以他早就恨我恨得不得了。
大李子看過信,知道我帶了不少錢在身上,三人就逼我把錢拿出來。李遜還說了些十分難聽的話,說那些錢是他應該得的,我氣急就打了他,後來他們三人就開始圍攻我。”
成舟感覺到一陣陰寒。
列車長臉色猙獰,身上有黑氣浮起,“是的,我被他們打死了,大李子一鋤頭打在我後腦上,李遜拿棍棒又在我頭上狠狠來了一下,我腦漿都迸了出來。”
成舟默然,老婦人眼巴巴地看看列車長又看看他,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向老婦人轉達這番話。
他還抽空看了下警察的行動,就見警察們已經在想辦法解救那對中年夫妻。
可因爲就來了一名民警、兩名協警,在又要安撫中年夫妻,又要傾聽圍觀者們七嘴八舌的述說的情況下,暫時還沒有辦法分出人手來找他們。民警們時不時地看他們一眼,就怕他們離開。
不過他已經聽到警笛聲,想必先到的警察看情況離奇,又通知了其他警察過來。
列車長還在道:“他們三人把錢拿走,把我埋在了那個山洞中,大李子把那封信也和我一起埋了,他們當時看起來很害怕,互相約定誰也不準把當天的事說出去。
我當時很奇怪,明知自己已經死了,可我還是能聽見、看見。我也看到有條路在我面前出現,感覺到有什麼在吸引我往那條路走,但我不甘心,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我想去找阿茹,想要報仇,可是我卻怎麼都無法離開山洞。
直到十年後,我才能脫離那個山洞,可是當我脫離山洞後,卻發現自己只能去往兩個地方,一個是我當初和阿茹住的老平房,一個就是我工作的幾趟列車。
老平房裡沒有阿茹,而是住了另外一戶人家,而且很快就拆遷了。我找不到阿茹,只能停留在列車上,不久我就通過列車的窗戶看到了阿茹,可我雖然看到她,卻沒有辦法去到她身邊……”
另一輛警車到了。
成舟看到剛纔一直在瞄他們的民警迎上同事快速說了什麼,然後兩名警察看向他,轉身向他們走來。
“你好,先生,有點情況想跟你瞭解一下。”走過來的兩名警察中的一名向成舟行禮,打斷了列車長的述說。
另一名警察則在成舟身邊蹲下,問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這位老太太怎麼了?誰打了她?叫救護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