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租借生命的紅線

彈藥庫有很多結實的繩子,我取來兩根之後爬上炮臺,將繩子栓牢在上面。甩下的繩尾,一端穿鎖在杆頭的鉄鉤,一端綁在裝有滄鬼的鐵籠上。

死了一夜的狐猴,身體變得僵硬,斷頭脖子的邊緣,冒出的腥血早已乾涸在前肢後面的毛髮上,像打了紅色髮蠟的蝟刺。

我揪着小獸的長尾巴,用匕首剖出它的五臟六腑,那騷臭的屍味,比先前濃烈頗多。

嫩墨色天邊,肉紅的初陽又開始了對世界的窺視,我回到艙內,叫醒了迷夢中的蘆雅和伊涼,兩個小丫頭打着瞌睡,揉着尚未擺脫纏綿的眼皮,跟我來到彈藥庫。

";這是一箱狙擊子彈,五千頭裝,你倆搬擡去甲板,天黑之前,打光所有子彈。";兩個女孩知道今天的訓練任務後,並未顯現出昨日的興奮。

蘆雅和伊涼,吃力的合抱那箱子彈,開始往艙門口移動。她倆都很瘦弱,由於伊涼特徵部位發育充分,身體顯得比蘆雅飽滿。蘆雅力氣最小,彎腰使勁兒的時候,背部脊骨細長的凸起,一直延伸到她圓小的屁股。

蘆雅的母親,是個前凸後翹豐滿十足的女人,等到蘆雅再成熟一些,一定不遜色現在的池春。

現在對兩個小丫頭而言,重要的是體魄的強健,她倆的生命,自從和我糾結在一起,便不再朝着供人玩味的花瓶發展,而我也不會用可以逃避磨練的誘惑,去套牢小女孩的世界。

我又下了大廳,池春抱着孩子,閉着粉色的眼皮,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睡着的板牀對面,是那位紅髮俏女郎,正是因爲她和池春在清除鬼猴時有了些默契,纔要好的如女同事般,睡在了一個艙室。

";河水恢復了平靜,多了些捕捉的契機,剩餘的獺肉,你給大家做成早餐,讓她們都吃飽,利用今天的時間,把整個大船裡可能感染細菌的地方,都用消毒液抹洗一遍。";

池春下了牀,睡意好似又彈了回來,勾住我的玉臂不僅遲遲不肯放開,反而主動將嬌美的臉,往我**的胸膛上貼,撒嬌般的閉上粉色眼皮假寐。

";嗯,嗯。";她柔軟的嘴巴和鼻息,在我胸口呢喃着,像是對我話的應允,又像是小孩的叛逆,不願接受的太快,脫離我胸膛的溫熱。

池春的老公,不知在多少迷幻的夜和酣足後醒來的瞬間,被眼前這個嫵媚攝魄的女人如此纏眷過。

我再次回到甲板時,伊涼和蘆雅正趴伏在船頭,平穩連貫的練習着射擊。我輕輕走到兩個女孩的後面,慢慢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握擺了一下伊涼稚嫩的腳丫,糾正她執拗的姿勢。

";砰,砰,砰……";倆個女孩持續着交替射擊,並未回頭看我,那箱五千頭的子彈,想在天黑之前有目的的射光,並非一件易事。

";我可以射擊附近的海豚嗎?";蘆雅扭過拭去睡意的小臉,認真的看着我說。她的詢問,另我有些疑惑,大船在森林中央的淡水河流,海豚不會竄遊至此。

拿起望遠鏡,站在高高的船頭,我確實看到五六十米遠飄着斷枝殘葉的河面上偶爾跳出只海豚,尖長的嘴巴和翻甩的魚鰭,就像漂亮的小姑娘剛學會游泳,急於展示給別人看自己水中的舞姿。

這羣淡水豚靠攏近大船並無惡意,或許它們是想與這艘大船溝通,表達友好的歡迎。

";這不是海豚,是淡水豚,它們可能聽船上的聲音,好奇被吸引過來。你倆的任務是射擊五百米左右的生命目標,記住我昨天講過的話,切勿無意義的射殺生命。";

";可淡水豚的肉能提供給我們食物啊!";蘆雅的反問,簡單明確,沒有因爲昨天的痛打和我夜裡的愛撫而變得唯唯諾諾或有恃無恐,這令我很欣慰,就耐心的對她解釋。

";傻丫頭,你將遠處的河豚射殺,它的腥血會立刻蔓延,把平均分佈在河段中的鱷魚,集中招致來哄搶,使大船周圍形成不勞而獲的食區,鱷魚的爪子不能攀爬,對我們構成的威脅,雖不顯而易見,但某些可以上船的東西,是很難預料的。";

";嗯,明白了,狙擊手無意義的射殺,只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就像遭受詛咒一樣。";伊涼若有所思的說着。

";是的,這只是一個簡單例子,你們將來用狙擊步槍化解危機時,一定要善於分析和推理,任何一顆子彈,都不是因爲你的手指掌控了扳機才射出的。";

兩個小丫頭因進一步領略到狙擊的境界,不約而同的點着頭,嘴角泛上滿意的微笑。

";來,給你倆的左手每人綁上一條。";

說着,我從褲兜掏出兩條紅線,這是昨夜在大船各處的布料上抽出的紅色線絲,被我搓擰成了兩股細繩兒。蘆雅和伊涼停止了射擊,趴在原地等我挨個兒爲她們戴上。

";你們的手是清白和無罪的,不過從今天開始,將會有近萬的無辜生命,死在你們的槍下,所以給你們手腕繫上紅線。";

蘆雅不解的問:";那你手上怎麼沒有呢?";我一邊給她細嫩的手腕綁着,一邊沉重的說:";我殺的生命,多屬罪孽深重,抵消了之前不得已而爲之的罪過,所以現在心靈安靜了。你倆不同於我,這條紅線,是告訴萬物之主保佑你們,給你們補償的機會。";

伊涼聽完我的話,又嚴肅的把眼睛貼回狙擊鏡,尋找遠處林中的鳥獸。可是,她突然又擡起頭,滿是驚訝地對我說:";那我們射擊沒有生命的物體,這樣練習的話,就不用紅線了。";蘆雅又發散思維。

";你必須習慣子彈打進**的感覺,等你將來射殺活人時,纔不會緊張。將來你的目標一旦和你一樣,也是可以瞬間結果對方性命的持槍殺手,你就會感受到更多";

叮囑完兩個女孩的射擊,我把狐猴的內臟和切碎的皮肉,均勻塞進蜷縮在籠中的滄鬼的口袋,這老傢伙現在,虛弱到連睜眼的氣力都沒有。

鐵籠推到大船中間的船舷邊上,依靠繩索的牽引,我慢慢將滄鬼懸到河面上。平緩許多的水流,從他沾滿烏血的身下淌過。籠體浸入水面三分之一,能夠使滄鬼血腥的味道盡快在河水中撒開。

十米長的鉤杆兒,緊握在我手中,蹲在懸掛鐵籠的船舷上方,我揮舞鉤杆兒不斷攪動河水,使之泛起異常的波紋。潛伏在水中的猛獸,眼睛多向上凸鼓,這樣的生長方式,不僅便於巡視水面以上的動靜,還能夠感受出,哪些有異常的響動。

攪拌水面大概持續了五六分鐘,我站起身來,用望遠鏡窺看四周的河面,水草密集的地方,不斷泛起詭異的漩轉水紋,

這可能是危險逼近的前兆,大型的雙棲猛獸,攻擊前不會這麼暴露。它們的僞裝極盡完美,雖然有時面對有備的人類,顯出掩耳盜鈴的醜態,但無恥的偷襲,卻是它們慣用伎倆,而且往往奏效。

生活在水域中的魚類,比甲板上的我更敏感這些,它們的異動,昭示着大型捕食者的靠近。

蘆雅和伊涼的狙擊步槍,還在船頭砰砰響着,水底潛伏的大型生物並不知道,產生這種聲音的破壞力,比它們吼叫之後瘋狂的牙爪高出百倍。

船尾水面的噗通聲開始繁密,偶爾會有長長的龍魚躍起,這些現象由遠及近,反應出水底危險的移動範圍。我忙蹲在鉄籠的上方,使勁兒用鉤杆攪拌出水花。

昨日混黃的河水,此刻變得黝灰,假如水中的動物是青色脊背,辨別起來相當困難。腳下的滄鬼,臥在籠子哆嗦不停,應該比我更敏感四周的動靜。

他身上的血跡和狐猴屍體碎塊兒,在活水中浸泡了半天,此時很容易招致危險,再加上我用鉤杆攪動河面,無異於幫助那些嗅覺到氣味兒的猛獸快而準確的尋到這裡。

鐵籠像有浮力的木箱,懸吊在繩子下端,跟隨大船上下起伏。周圍的水色開始變暗,一條條半截樹腰粗的河水鱷魚,紛紛拖着二三米長的身體,交錯鑽遊着聚集,形成一片異常慎人的黑影區域。

我站在高高的大船甲板上,透過光的折射,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們的動向。可這一羣河水鱷魚,卻以爲自己隱蔽良好,繼續在水下來回穿插,調整攻擊姿勢。

";嘩啦";一聲,一隻尖嘴的鹹水鱷竄起,對準鐵籠裡的滄鬼,上下鄂如孔武的手掌追拍飛動的蚊蟲,猛地夾咬在金屬棍焊接成的籠條上。

鐵籠原本四四方方,此刻被鱷魚兇猛得一咬,如給人狠捏一下的麪包,只是凹陷下去的地方,遲遲反彈不起。

";哎呀,啊,啊,啊……";恐懼就像嗎啡針劑,注入半死的滄鬼,使他在狹窄的籠中翻滾,邊哭嚎邊蜷縮頭腳,躲避鱷嘴前端的骨白鋒牙,以免透過籠條縫隙鉤去他的皮肉。

這隻兇性十足的鱷魚,生來第一次碰到比自己牙齒還硬的金屬,那一下猛烈的啃咬,震得它青黃的牙齦肉滲出血絲。籠子的橫條,正好卡住它參差的兩排齒牙。

鱷魚藉助水力,能輕鬆的躍起竄咬,可現在露出水面的大半個腦袋,直挺挺仰掛在籠子上,下不來更上不去,就像看牙醫的病人,手術做到一半,醫生突然有事走開,只好咬着撐鉗,尷尬痛苦的等待。

瞅準時機,我雙手握杆,弓步使上肢前傾,咬緊牙關猛得衝這隻鱷魚暴露的下巴鉤拽。

鋒銳的鐵鉤,只在鱷魚下頜細小的鱗片滑動了三公分,鉤尖就掀起鱗表,鉤掛住下層的皮肉。

握緊長杆兒的雙手,感受到鐵鉤扎進肉裡的一剎那,我臂膀使足力氣,猛地向上一拉,三個肉鉤中的一個,再度深入刺破鱷魚頜下的植皮,從鱷魚張開着的嘴中冒出滴血的鉤尖兒。鋒利的彎鉤並未傷害到它上膛,反而鑽進鱷魚佈滿白骨獠牙的齦肉,使倒鉤緊緊掛住鱷口。

破顎之痛,使這隻鹹水鱷如遭電擊,它水下的粗尾巴和後腿急速蹬甩,就如突然發動起來的螺旋槳,打的渾濁水花翻涌飛濺。

鐵鉤的傷害,遠遠大過它猛咬鐵籠產生的疼痛,這時的它,再也顧忌不得卡在鐵籠上的牙齒,整隻身子開始藉助水波翻轉,脊背和腹部反覆交替,貼在鐵籠上狠命掙扎。

手裡的木杆兒,震感強悍,另我雙臂痠麻,但和在大泥淖捕殺沼澤鱷魚比起來,我心裡踏實很多。

因爲,大船很高很陡峭,只要人不下水,根本不用擔心挨咬。就算我控制不住長杆兒,或者鉤杆崩斷,綁在炮臺上的繩子,仍然牢牢牽扯住鐵鉤,不會失去獵物。

我並不急於將鉤鎖住下頜的鱷魚提起,故意先給它掙扎,使鱷魚消耗體力和流失鮮血。遊竄在鐵籠周圍的其它鱷魚,還是舉着巨型大嘴,隔着鐵籠朝裡面的滄鬼猛撞猛咬。

滄鬼的叫喊充滿了哭腔,他最終折服在恐懼之下,有了懺悔的悲咽。此刻別說逼問他白粉窩藏的位置,恐怕連兒時偷過同桌鉛筆頭兒的類似囧事,也嚇得一股腦兒說出。求生欲已經將他過去的一切囂張跋扈清空得乾乾淨淨。

一股人體排泄污物的惡臭,從水下泛起,昔日威風凜凜的強盜頭子,這會現出了原型,承認了自己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種類。

鉤掛住的鱷魚,因疼痛刺激出的第一波劇烈掙扭漸漸弱化,我開始把住長杆兒上提,待到它整隻肥厚的身子全部脫離水面,才感覺這傢伙體積不小,遠比在水下看着壯碩。

提升過程裡,鱷魚自身的向心力,另它下頜與鐵鉤之間產生拉力,這種疼痛,刺激得它幾度凌空騰甩,如咬中魚鉤的蜥蜴,四肢拼命做劃遊狀,彷彿要藉助撲蹬空氣,緩和一下重力鉤扯的痛苦。

鱷魚被鉤拽的傷口,在重力和拉力的作用下,汩汩血漿奔如泉涌,順着青灰的鱗甲,沿脊背和白而微黃肚皮成蛇形狀下滑。可能是滄鬼的頭或者腳掌,已經被羣鱷的牙齒傷到,鐵籠四周的水面,溶解漂散着黑與紅兩種血液。

黑血應該是狐猴死後,窩在血管裡的血液因缺氧而變黑,紅色自然是尚可呼吸的滄鬼和鉤杆兒下的鱷魚傷口釋放。

爲了在滄鬼這個**誘餌失去作用前、多捕些鱷魚上來填補食物,我急速的搗騰着長杆兒,利用鱷魚掙扎的間歇,儘量快的向上拉拽。

手臂和背部的肌肉,膨脹得格外強烈,這隻鹹水鱷約有一百五十斤的樣子,但它畢竟是暴力十足的活物,提拽它時,不僅要準確地調順力道,更得提防危險。

鱷魚前面的兩隻小爪子,如孩童般的手指,哆嗦着想鉤抓船幫,可船身是斜面,它若伸撓的幅度太大,鉤穿的嘴巴就會被扯拉得更疼,所以它最終只能任由自己被我慢慢提升。

我不可將鱷魚一下拉上甲板,那無異於把獵物放在擂臺的位置,使暴躁仇恨地撲咬我它,有機會同我決鬥一場。抱着捕獵食物的目的,自己受到任何傷害,都無勝利的意義可言,我也更無這種拖沓的時間。

鐵籠像火車上翻滾下來的包裹,被這羣水中的土著鱷爭扯撕奪。鉤拉上提的鱷魚,好似感到自己的前爪即將扒住船舷,它兩隻暗紅琥珀色般剔透的炯亮小眼,如見到救命稻草,閃出準備爆發反擊我之前的冷酷寒光。

開始以爲,這隻鱷魚熬不住疼痛,也會哭泣流淚,但冷血動物依靠陽光作爲第二能源,它們毫無情感。這條鱷魚一定是暗算好了,等一上了甲板,就立刻撲咬我離它牙齒最近的小腿,所以它纔會興奮的瞳孔放大,眼球保護膜不斷收縮,溢出液體。

這種異常,立刻引起我的警惕,鱷魚的嘴脣黏粘着青色細碎的浮萍,像剛喝了一口綠色麥片粥,舌頭還未來得及去添上脣。慢慢提拽上來鱷魚,離我還剩半米時,我努力着把長杆兒夾緊在左臂與腰肋間,同時並空出一隻手。

鱷魚的暗紅色瞳孔,誇張的放大,它以爲自己的牙齒,即將爲下頜的痛楚報復。可它並不知道,我腳後踩着的東西,已經被我攥在手裡。

我依靠上肢,歪挑着這隻鹹水鱷,將它身子側對甲板,這條傢伙就像和成人打架的小孩,被對方按住了腦袋,卻拼命張抓着胳膊,指尖只夠摸到對方衣角。

我微微向後欠身,先使鱷魚左前一隻爪子搭扒在船舷,它很實相,或者是因爲下頜給鉤的格外疼,所以那隻小爪子,一旦扒抓住船舷,就如磁鐵般吸附在上面,急速分擔身子重量,緩解下頜痛楚。

見到鱷魚義無反顧,開始扭聳身子,試圖把第二隻前爪也鉤扒過來。我攥緊鐵錘的手腕一抖,掄圓了胳膊,衝那隻扒在橫舷上的青黑肉爪勁猛地砸下去。

";噗滋";一聲,鱷魚爪上的鱗皮,攆着血肉,從鱷魚腳骨上脫落。

";當,當。";沒等鱷魚感到疼痛後掙叫,我又結結實實的補了兩錘。這會兒的鱷魚,都還沒有曬太陽,它們體內的血液,如冰鎮的汽水,卷着泡沫往我臉上濺。那隻看似乾枯的爪子,沒想到一錘下去,爆裂出如此多汁的血肉。

鐵錘的最後一下,砸的有些偏斜,主要是鱷魚爪骨斷裂嚴重,殘餘的藕斷絲連之處,鐵錘和船舷的金屬邊緣接觸激烈,不免迸射出四碎的火星。

斷裂的前爪,被鱷魚疼得急速回抽時,帶進了河水裡,下面的三條大鱷,像訓練有素的警犬,跳接主人拋起的骨頭,v字型大口,齊刷刷張開,宛如巨大的食人花,將這塊兒蒼蠅比例的小碎肉,竄接進嘴巴。

吃到的那隻,像初嘗人蔘果的八戒,沒等滋味在嘴裡擴撒,就挺聳脖子吞進胃裡,然後眼球上的保護膜刷新一下,很是得意。其餘沒能搶到的鱷魚,只好含着口水,更憤怒的攻擊鐵籠。

砸成殘疾的鹹水鱷,又一次劇烈的掙扭,我控制着鉤杆,及時卸掉它的力道,只要鱷魚處在凌空狀態,它的威力就爆發不出。";嘔,嘔,嗚。";鱷魚喉嚨孔中,擠出裂肺的疼叫。我用同樣的方式,又砸掉它另外那隻前爪子。

鱷魚的體力消耗和失血都非常嚴重,劇烈的掙扎幅度越來越小,虛弱得近乎籠中滄鬼的狀態。沒了兩隻前足的鱷魚,看起來十分別扭,但對捕捉它的人,卻安全很多。

我像拔河般,雙腳蹬住船舷,左臂夾緊鉤杆兒,整個重心後仰。鱷魚的脖子,彷彿卡住船舷上吊,它那長長的大腦袋,被拉扯到眼前,我纔看清楚上面疙疙瘩瘩的鱗皮。

這時的鱷魚眼睛,不再飽含銳色,比剛纔低迷了很多。好似公款吃喝的鄉鎮幹部,喝多了劣質白酒,醉醺醺地垂搭着眼皮,聽那些奴顏婢膝的奉承。

軍靴裡的匕首,不知割斷多少敵人的咽喉,刺瞎多少隻兇狠的眼睛,此時的它,猶如在呼應我空出的右手。

";呲,呲。";隨着兩聲非常柔滑的切割聲,眼前被牢控住的鱷頭上,那對紅琥珀半透明的眼珠,已被鋒銳的刀尖剜了下來,像兩塊兒果凍狀的紅草莓,順着鱷魚臉頰兩側,滴滑到堅硬的甲板上,摔出吧唧兩聲。

挖眼之苦,也許是刺激鱷魚發泄盡體內最後一絲能量的催化劑,鱷魚整條身子,像單槓上的體操迴環,粗長的大尾巴,嗖地翻甩上甲板。

這來勢如棍如鞭,呼呼起風,我猛地借勢回抽,將鱷魚整條身子拽上甲板。沒等鱷魚憑藉着失明前的記憶竄咬過來,我就如敏捷的猿猴,騰躍上炮臺,急速纏縮連接鱷魚嘴巴的繩索,使鱷魚像頭鼻孔戴有鐵環的老黃牛,服帖的栓在炮臺下兩米範圍內。

現在的鱷魚,失去了前爪,更像史前的暴龍,只是它拜跪的姿勢,又與形象產生反差。

鱷魚空空的眼窩,不斷溢出黑紅青的漿液,如悲傷過度雙目苦出血淚的老者。雖然看不到鱷魚有耳朵,但長着眼睛的人,若貿然靠近它的話,還是會被那張血盆大口循着氣味兒撲上去,只不定咬下腦袋還是四肢中的哪一部分。

蘆雅和伊涼,仍趴在船頭,繼續她們的射擊練習。她倆知道,只要我不喊話,那就是足夠應付,用不找別人多事,所以兩丫頭至始至終,沒向我這裡捕殺鱷魚的混亂場面瞧上一眼。

我跑回彈藥庫,從刑具架子上,又砸下一根手腕粗的鋼棍,這條鋼棍兩米半長,十公斤重。抄起鋼棍,我又急速往甲板回跑,彷彿這根鐵棒,是比賽中的接力棒。

大船艙廳內,有兩個女人協助池春清洗並消毒船艙地板的女人,捂着自己沉甸甸的胸部,正提着小桶站艙門處,見我跑進跑出,她倆嚇得有些驚慌,不住探頭朝甲板窺看。

";不用怕,儘管上去提水,只要站在甲板上,我保證你們是安全的。";我經過兩個女人身邊,看到她們踟躕的模樣,便對他倆說。

大鱷像豢養的家犬,被縮短的繩子牢牢控制在炮臺下。我託着鐵棍,站在瞎眼鱷魚旁邊,以它爲圓點,開始左右轉動,尋找下手的機會。

艙門處,兩個欲要出來提水的女人,畏畏縮縮的挪上甲板,繞到對面艙門的左舷,去系沖洗大船內部的河水。

鱷魚碩大的腦袋,頂着一雙黑洞,像只受驚的公雞,左右抖動着頭,煞有介事的傾聽危險的靠近。

利用長鋼棍的頂端,在瞎鱷右側敲擊一下甲板,使它錯誤的定位攻勢,就在大鱷聽到響動,變換待撲姿勢時,我雙手握棍,垂直舉過頭頂,雙腿做蛙跳狀,猛提丹田氣息,將幾乎貼上後背的鋼棍,狠狠的掄砸過去。

隨着一聲";砰嘎";,棍頭的金屬顫鳴不斷,如蜜蜂振翅的風響,手掌虎口與雙臂,也被反崩的麻木。

瞎鱷的腦門兒,遭到巨大破壞力,支撐身體的後腿,如突然斷電的腳手架,呼啦一下,在重力的淫威下塌陷。

鱷魚的黑血眼窩,也震出大面積血點,沒等鱷魚喉嚨中發出難忍的低吼,第二棍又緊湊擊到。

砸中的部位,發出頭骨碎裂的咯咯聲,鱷魚的口腔和鼻頭,如急速行駛的汽車輾過路邊的泥水,濺射出無數黏糊的漿點。

我兇狠的擊打着,看不到自己臉和胸膛已被烏血濺染成什麼樣子。鋼棍頭快速的擡起落下,像剁肉餡包餃子的菜刀,發出吧唧呱嗒的虐肉聲。

拎着河水的兩個女人,從我身後經過時,嚇得緊貼艙壁,一點點往艙門口處移動。她倆見我暴力血腥的毆打鱷魚,竟惶恐的手腳不穩,幾度將桶內盛滿的河水撒出。

我停下掄砸的鋼棍,扭過濺滿鮮血的臉,瞪着格外森白的眼球看她倆。我微微朝艙門聳了聳下巴,示意她倆快點進去,沖洗大船內部的細菌。

瞎眼鱷必須趕緊死,不能殘留一絲的氣息,因爲肉鉤和繩子都在它身上,取不下來就無法繼續捕捉食物。鋼棍的敲擊,確實生猛,堅硬碩實的鱷魚挨不到一分鐘,就交出了性命。

從那鱷魚張稀爛的嘴巴上,摘下滴着血注的鉤子,又將炮臺上的繩索放開,繼續捕捉船舷下聚集的鱷魚。

鐵籠的形狀已經大變樣,如被人踩了一腳的易拉罐。滄鬼的背部,即使再往後抽縮,小腹還是像胖女人頂在欄杆上的肚子,鼓出很多肉。

河中的大羣鱷魚,被這種雞肋大餐刺激的近乎瘋狂,幾隻甚至互相爭咬起來,就像擠着上公交、上火車的人,太過意淫這種爭搶的喜悅,於是拳腳相加,彼此廝打起來。

滄鬼的肚皮,應該被鱷魚牙齒刮破不少,鐵籠四周的水面,血染的範圍變得濃重。直到池春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獺肉,爲我送到甲板上,我才感到體力有些透支,腸胃飢餓難耐。

";吃飯吧,啊……";我扭過烏血的臉看池春,她卻突然一聲尖叫。";嚇死我了,你的身上怎麼,呃!這麼多鱷魚,死相好慘烈。";

池春一直在艙裡忙碌,並不知道我在甲板捕殺鱷魚,她只顧熱情洋溢的端來食物,卻被突如其來的血腥場面嚇到。

捕殺的十多隻鱷魚,每條個頭兒都不算小,只是大部分的腦袋,被我砸得破碎如漿,塗甩了滿地肝腦。

滄鬼的慘叫,從鱷魚竄咬鐵籠第一下開始,到現在都沒停止過。從他在船下傳來的嗯哼呻吟,不難聽到將死之人的悲鳴,那種如泣如訴的嗚咽,彷彿是在簽署死亡契約前的討價還價。

池春做的獺肉,格外鮮美,女孩一旦成了婦人,自身的魅力會再度延伸。食物的色香,與女人的美貌,偶爾產生共鳴,會使任何男人的心得到滿足與昇華。

我以行軍用餐的速度,猛嚼狠吞的吃光獺肉,喝掉池春端碗時,浸入拇指的湯汁,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注入了強大熱能。

抹一把臉上的血漬,我又開始捕殺那些蠢笨貪婪的鱷魚,它們始終不願放棄這種看得見、聞得到、卻吃不進嘴裡的利誘。

大河中的土著鱷並不知道,這個外形奇特的鐵籠,融入了圈套的計謀。這些渾身還沾着泥巴的傢伙,懷着一口吃成胖子的泡沫迷夢,掙扎在鐵籠釋放出的血腥味道中。

有幾隻鹹水鱷,爲牙尖上刮到滄鬼的零星肉絲而得意洋洋,它們炫耀不已的固守住自己的位置,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同類正被肉鉤一隻接一隻的提走,而這些鉤上來的肉食分量,足可以塞爆它們整個口腔。

森林大河裡的這羣土著鱷魚,圍攏在誘惑的鐵籠四周,撲打水花,翻扭爭搶,消耗掉的體力和時間,若是用來捕捉龍魚和小獺,反而比現在撲咬堅硬的鐵籠安全和實惠。但**和假象,總可以引誘着易衝動想美事的動物們天真的送命。

廣袤的森林,蒸騰的白氣已被偏斜的太陽烘乾,再過一會兒,又會有新的降水,補充到植物和空氣中,如此循環。

河水的流速,減慢得格外明顯,這也使河水中的污濁沉澱加速。站在大船上,水深的可見度也已明顯增高。早上逃出窩巢的各類鳥兒,這會兒都吃鼓了肚子,陸續叫着飛了回來。

唯一沒發生變化的,便是大船的位置,首尾的兩條大抓力錨,不知攥到了什麼東西,一連兩天,在顛簸的河面上紋絲不動。

蘆雅和伊涼,先從兩百米的距離開始射殺兩岸森林裡的小鳥獸,估計這會兒,因爲尋找目標,射程已延伸到六百米的地方。

我用匕首剝削了五條鱷魚的皮肉,將它們一坨一坨的丟滿在池春和幾個女人搬來的大盆裡。有了現在這些新鮮的食物,晚上在大廳開一場上流宴會,絕對沒有問題。

";你們都射殺了哪些目標,伊涼你先報告。";我一邊低着頭抓緊時間宰割鱷魚,一邊顧及着兩個女孩的狙擊訓練。伊涼停止了射擊,左手揉按了一下痠痛的脖子,滴着滿臉汗水說:";多是猴子,體積和狐猴差不多,但有些體積太小,一次沒有擊中,再想射擊二次時,它們就跑得不知道去向。";

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14章 翻炒生死的葦蕩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8章 寧靜之雨的啓示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1章 甲板上的幽靈苗第8章 寧靜之雨的啓示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19章 踏入晨曦的幽靈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14章 翻炒生死的葦蕩第8章 寧靜之雨的啓示第12章 巖壁拋錨的生命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7章 大河中央的餐桌第6章 回拉聲音的鏈條第3章 租借生命的紅線第21章 雨夜的偷渡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8章 寧靜之雨的啓示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18章 煙燻狡兔的三窟第5章 奪命的蟬勢第19章 踏入晨曦的幽靈第10章 妥協小痛的巨痛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14章 翻炒生死的葦蕩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8章 寧靜之雨的啓示第12章 巖壁拋錨的生命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16章 七個牽魂替身第10章 妥協小痛的巨痛第1章 甲板上的幽靈苗第19章 踏入晨曦的幽靈第10章 妥協小痛的巨痛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14章 翻炒生死的葦蕩第19章 踏入晨曦的幽靈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18章 煙燻狡兔的三窟第17章 被管兒牽住的魂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7章 大河中央的餐桌第3章 租借生命的紅線第5章 奪命的蟬勢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1章 甲板上的幽靈苗第3章 租借生命的紅線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6章 回拉聲音的鏈條第21章 雨夜的偷渡第18章 煙燻狡兔的三窟第16章 七個牽魂替身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5章 奪命的蟬勢第17章 被管兒牽住的魂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7章 大河中央的餐桌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1章 甲板上的幽靈苗第16章 七個牽魂替身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9章 露餡的萬年步伐第21章 雨夜的偷渡第16章 七個牽魂替身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19章 踏入晨曦的幽靈第2章 生命的盲點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18章 煙燻狡兔的三窟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6章 回拉聲音的鏈條第16章 七個牽魂替身第12章 巖壁拋錨的生命第4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第13章 死亡的指針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20章 播入身體的種子第15章 蕭條落淚的巖壁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第1章 甲板上的幽靈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