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臟,漸漸穩定下來,我能感覺得出來,他不像是那個神秘且危險的高手,而是一個趁着黑夜在躲逃的海盜強兵。
我猜他多半是海魔號上的海盜兵,一定是白天躲在巖壁埋伏狙擊時,看到了那個使用穿甲彈射死許多人的神秘傢伙。見此人僞裝中有陷阱,陷阱中又有僞裝,虛虛實實令他琢磨不透、始料不及。於是,這個海盜強兵終於掂量出來了,憑藉自己的實力與之交手,那是必死無疑,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這個海盜兵放棄了戰鬥,他指不定鑽到哪個岩石縫隙中,或者往臉上、身上抹幾把死人血,躺在屍體下裝死,一直堅持到現在,纔想在漆黑的夜裡逃開那個“活閻王”。
“嘶嘶,咻咻。”這個慌張逃命的傢伙,確實凍壞了,他一邊往下倉促地攀爬,一邊抽吸着凍出的鼻涕。我依舊躺在夜風中的巖壁上,嘴裡咬着麻藤,兩隻眼珠在暗處斜視着這個傢伙,像等待獵物靠近一般,等待他從我身邊爬過。
這傢伙在爬動的時候,只顧不斷地仰臉朝上張望,彷彿這個島嶼之上,就只剩他心中那個最爲恐懼的敵人了。就在這個海盜強兵的肩膀,與躲在暗處的我的肩膀出現水平的瞬間,我右手嗖地一甩,從自己的左肩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左手抓回咬在嘴裡的麻藤,腳跟用力反蹬巖棱,身體如突然閉合的另一半鐵合葉似的,噗地一下竄上了那個海盜強兵的身後。
“呃呵!”只聽得一聲欲要叫喊卻又突然失重落空的抽吸,從這傢伙嘴裡擠出。這其實就是人在最恐懼和最沒安全感的時刻,突然遭受到驚嚇,不等發出撕心裂肺的喊,不等釋放出爬滿在神經線上的恐怖,生命就給奪去了一樣。
鋒利的匕首,從那傢伙脖子底下塞進去,使勁貼上他的咽喉,閃電一般重重地抹了一下,割開了一刀。右手完成宰殺動作之後,我及時抓握在麻藤上,用膝蓋奮力頂住這個海盜強兵的身體,使他不會轟然摔落。待到我的重心找穩,才用雙腳勾住他的胳肢窩,將他甩丟到一旁。
黑暗的山壁下,傳來一聲沉悶的響,他的身體砸在了一簇灌木上,因爲有呼呼作響的山風,所以人不仔細聽,幾乎察覺不出那是一具屍身落地的響動。
宰殺了這個海盜強兵,我墜着麻藤,重新甩蕩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再次埋伏着等待,等待那個神秘且危險的傢伙向火光略略瑩動的山洞靠近過來。
海風從島嶼豁口處吹來得更猛烈了一些,但它吹不透這霧氣籠罩的夜,吹不散這場殘酷的廝殺,吹不到我堅冷如冰的心。
我已經渾身溼透,雙手抱着幾根粗大的蔓藤,安靜地貼靠在巖壁上。又過了一個小時,當我吐嚥下第二根高卡路里的巧克力棒時,忽然感覺抱在懷裡的麻藤抽動了一下,就彷彿這些粗大的植物突然之間變活成了巨蟒。
寒意宛如無數針尖,霎時遍佈我的脊背,憑着這股異動帶給我的驚悚,我已略略感覺得出來,這次一定是那個神秘且危險的傢伙,終於決定下來,準備去弄死躲在洞裡烤火過夜的海盜強兵們了。
又是一陣異動,從我懷抱着的幾根麻藤中發出,我趕緊並慢慢地釋放開抱在懷裡的蔓藤,將雙手緩緩摳抓在石壁上。
當我擡起下巴,翻着眼珠往頭頂那黑漆漆、風颼颼地巖壁上看時,卻很難望穿,更難看到那團酷似人形的黑影到底在哪裡搖晃着。
我最希望的是,自己一手拉緊麻藤,一手將狙擊步槍搭在麻藤上面,等到那個下爬的傢伙,屁股撞在我槍口上的時候,我再用一顆飛射出來的子彈告訴他:“你上當了,你玩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