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魂門螺這句話,其本意是挖苦我,她想讓我明白,杜莫對她的敬畏,那種是真切的流露。而我,每次面對她時,表露出來的和善微笑,則是笑裡藏刀,不懷好意。
對這種極具攻擊性和智慧思維的女人,我自然要識趣兒一點,便拉下假笑的臉,露出冰冷嗜殺的本真面目。
“你這個男人,倒有幾分奇特,看似清風淡雲,心頭卻掛滿千斤塵事。沒有用的,你那雙眼睛,依舊是心靈的窗口,用來出賣給別人的。”
我心中一凜:“這女人到底想說什麼,怎麼突然一反常態地多了幾分囉嗦。”
我不得不承認,每當看到凋魂門螺那雙黑黝黝的亮眼睛,就跟看一個盲人姑娘似的,而凋魂門螺,卻是那種目雖明、心已死之人。”
“那日你見了畫卷中的肖像,爲何激動的噴出一股鮮血?你見過畫中這個人?還是與他有幾分恩怨?”
聽凋魂門螺這麼一問,倒讓我想起一些事情,命中水假冒懸鴉時,曾經對我說過,來自緬甸的凋魂門螺,曾經獵殺了命中水承接守護的目標,但這個女人自己,卻被命中水險些打死。
“呼。”我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息,緊緊收縮眉頭,回憶往事似的緩緩說:“在泰國曼谷時,我曾經有一位摯愛慘死在了命中水的酷刑逼問下。當時我很痛苦和憤怒,便找上級將官尋
找此人的資料復仇,可是……。就像你那天說的,我被對方誤導了。”
說完,我像揭開了一個陳年心疤似的,異常痛苦地咯咯咬牙。坐在身側的杜莫,一直連大氣也不敢喘,見我說得這麼悲壯,他自己忙趁機擡起胖手,拭了拭額頭的汗珠兒。
凋魂門螺卻不以爲然,她面無表情地對我搖了搖頭,可又沒說出什麼。
“我知道你,你叫追馬,在東南亞的傭兵階層裡,也算得一個稱爲傳奇的傭兵。追殺你的密函之中,你被代碼爲叛逃的‘殺戮機器’。”
說到這裡,凋魂門螺停住了,稍作緩和之後,又輕嘆了一聲。聽她嘴裡左口一個傭兵,右口一個傭兵,甚是飽含着不屑和輕蔑的口吻。
我此刻,就感覺自己是一個靠搬磚鏟泥混跡出幾分成就的民工兄弟,有了被她這位哀婉雍容的貴婦尊尊教誨的資格,聽她那張嘴閉嘴間帶出的“你們這些民工”、“你們這些民工”,甚爲充滿着刻薄與尖酸。
“我也在東南亞待過,倒是聽說不少交界處的難民時常遭受清洗領地的傭兵屠殺。殺戮機器,機器機器,要死亡多少手無寸鐵的婦女和兒童,才能給你揚起如此一個威名。在那種地方,殺成千上百條孤弱性命又何妨!不過是一羣會發狠的瘋狗,撲奔進了圈養雛雞的籬笆。可如今到了這裡,哼!哪怕再想殺一個,都難於上
青天。”
我聽這話音不對,這個女人怎麼說着說着還帶出一種“異常情緒”。這明顯是在嘲諷我,笑我再怎麼跟凋魂門螺鬥機靈,也不過是一羣只會咬小雞的瘋狗中逃跑出來的一條。
“想殺一個都難於上青天”大概是說我面對國際性的獵頭一族,我和她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我想,這個女人的童年陰影一定很重,甚至嚴重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遠遠超出我的童年所不幸遭遇的那些。
“我離開緬甸之前,曾有要員僱傭我獵取你的人頭,只是他們肯支付的價格還不到我開出價格的一半。並且,那種地方的僱主,事成後總愛玩弄些天真的把戲,大多缺失誠信,不像海盜王這般爽快。所以,你應該感恩,直到現在,你還活着。”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要說什麼。她想在合作之前,先給我來一個下馬威,接着再安撫我好好跟她合作,任務完成後,傑森約迪不會虧待我。
雖然我臉上表情不變,依舊是無盡地冷漠,但心中卻不免惱火暗罵:“感恩,感恩誰?我追馬能活到現在,是因爲宰了對手,沒讓對手宰掉。從小,我是給人餓大的,我是給人打大的,可不是給嚇大的。”
我不得不承認,在柬埔寨的無名小鎮,隱匿偷生的幾年裡,我幾乎每天都麻醉於酒精,沉溺於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