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判罰是法官的事，我負責送他見法官
方嘉庭點點頭：“好，接下來彙報下一件。”
咖喱站起身來，從一個卷宗裡拿出幾張照片，貼在黑板上：“這一樁與之前的大同小異。”
“一家五口，也是滅門，老人小孩都沒放過。”
“死因與上一件案子高度相同，但，這起案子不在村屋裡發生的，而是在一個單位內。”
“有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方嘉庭摩挲着下巴。
咖喱搖搖頭：“沒有！”
“案發時間是週六晚，週末一家人恰好出去散步回來，當時正下雨，電梯監控也沒查到人。”
方嘉庭皺眉：“只有電梯有監控？”
辣椒搖搖頭：“這種老舊單位，電梯裡有監控就不錯了。”
方嘉庭微微點頭，示意繼續。
咖喱介紹道：“跟上一家案子差不多，這家的人際關係和財務狀況都很正常，沒有任何不妥。”
又是沒有線索。
辣椒補充道：
“不過咧，這單案有個很奇怪的細節，這家男主人的內臟少了一塊。”
嗯？！
衆人齊齊看了過來。
方嘉庭冷靜問道：“找到了嗎？”
辣椒點點頭：“找到了，不過……”
“那內臟已經被兇手放在破壁機裡面打成了汁……”
衆人臉色鐵青！
方嘉庭臉色也不太好看：“還有線索麼？”
辣椒搖搖頭。
方嘉庭示意繼續。
咖喱繼續講解：
“第三件案子發生在上個禮拜。”
“被殺的還是一大家人。”
“一家七口，死的一乾二淨。”
“作案手法與上兩件案子如出一轍，極端殘暴。”
辣椒沉聲道：“在這起案子當中，男主人的內臟同樣少了一塊。”
方嘉庭皺眉道：“也被破壁機打碎了？”
辣椒點點頭！
方嘉庭拍拍手，咖喱和辣椒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方嘉庭詢問道：“這三家人的人際關係有無交集？”
咖喱心性比較沉穩，早把資料看了好幾遍：
“資料顯示，沒共同朋友，但都參加過一個婚宴，第一家和第三家認識新郎，第二家認識新娘。”
“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交集了。”
方嘉庭雙手抱胸，仔細查看着法證拍攝的現場照片，大腦飛速運轉。
“初步判斷，三單兇案，都是一個人做的。”方嘉庭沉聲道。
胡慧沒有一點頭緒，她的身手絕對無敵，但破案實在不是強項：“阿頭，那這起案子，要從哪下手？”
方嘉庭淡淡道：“但凡是連環殺人，一定遵循某種規律，死者之間一定有內部聯繫的，其他夥計找不到，就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了！”
方嘉庭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林署長走進來，輕咳兩聲：
“怎麼樣？有難處嗎？這三件案子行兇手法相當殘忍，造成的影響極壞。”
“你們A組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罪犯繩之以法！”
A組全體成員大聲迴應：“沒問題！yes，sir！”
這個案子既是考驗，也是獎勵，如果剛重組的A組能一舉偵破，那麼絕對能提振士氣，鞏固地位。
待署長離開，方嘉庭拍手道：
“好了，現在迴歸到案件！”
方嘉庭指了指黑板：
“人一旦犯了罪，特別是做下了類似的案件，會成癮。”
“只要一天沒有被繩之以法，他就會繼續做下去。”
“要是我們不採取行動，”
“那麼……”
“必將會有下一家受害者！”
“緝兇！刻不容緩！”
衆人心中凜然，迫切感越來越盛。
可，有心無力的衆人此時一頭霧水，根本沒用頭緒。
察覺到他們的情緒，方嘉庭笑了：
“別擔心，感謝這案子之前的夥計把前期的調查都做了。”
“錯誤線索基本上排除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很簡單。”
嗯？
咖喱、辣椒、莊卓嬅、胡慧徹底呆住了。
簡單？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白癡。
“第一！找出兇手犯案的動機！”
“第二！鎖定嫌疑人！”
“第三！抓捕！”
方嘉庭伸出三根手指，字句鏗鏘。
方嘉庭敲了敲黑板，淡定的開始講課，其實這案子他有印象，也已經有了頭緒。
如果要是單純的爲了抓捕犯人，他早就開始行動了。
只是他得培養手下，先給他們講講課。
“首先我們要確定一點，這是連環滅門案，一般的連環殺手，基本都有精神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
“這三家受害人的共同點是什麼呢？”
咖喱、辣椒、胡慧、莊卓嬅面面相覷。
咖喱皺眉道：“這三件案子的受害人，都是三代同堂，幸福美滿。”
“除此之外，不富不窮，普通家庭，沒什麼特點。”
方嘉庭輕輕敲打着黑板：“你已經抓住了重點，但你把它放跑了。”
辣椒眼睛一亮，猛的一拍巴掌拍在咖喱肩膀上：“我知道啦！”
咖喱急不可耐：“什麼？”
辣椒一字一句道：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家庭美滿！”
嗯？！
莊卓嬅和胡慧瞠目結舌：“這算什麼共同點？”
咖喱也想明白了：“沒錯！椒仔說的對，這確實是他們的共同點！”
他不意外咖喱和辣椒能很快的感覺出來，這兩個生活一直搭夥過日子，兩人也都沒女朋友，最能理解那種幸福是什麼。
方嘉庭迅速在黑板上寫下了“幸福”兩個字。
“這就是三個家庭最大的共同點。”
“你們回想一下，三個家庭是不是三代同堂？”
“再想想他們鄰居、朋友給的口供……”
“是不是與人爲善，口碑很好？”
四人鄭重點頭。
之前就頭疼三家壓根就沒仇人，故此，他們都很頭疼。
如此幸福美滿的人家，連個敵人都沒有。
那兇手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現在重案組A隊的人明白了。
方嘉庭點點頭：
“好，既然能想明白這點，那麼，兇手的殺人動機就出來了。”
“那是因爲嫉妒引發的滅門案。”
“現在，我們的工作就小了許多……找出兇手的身份！”
咖喱等四人精神一震。
方嘉庭說道，“這三家看似沒任何交集，實際上有交集的地方很多。”
“有這麼一種理論：只要關係網往外推六層，你就可以聯繫到世界上任何一個人！”
咖喱愕然：“有這麼神奇？那我能聯繫上戴卓爾夫人？”
方嘉庭點點頭：“能！”
“你認識林署長，林署長認識蘇格蘭場的官員，官員認識軍情六處的人。”
“軍情六處的人自然能聯繫上戴卓爾夫人。”
“對不對？”
衆人目光灼灼，神采奕奕，紛紛點頭。
這麼有趣的理論，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而且聽起來十分靠譜！
方嘉庭點點頭：“這就是六度空間理論。”
“這種理論在破案上有相當的應用，商業上也是。”
“這種理論告訴我們，那些看起來絲毫沒聯繫的人，實際上很有可能有某種聯繫。”
“比如三家的醫生。”
“比如，爲他們三家拍攝相片的攝像師。”
咖喱馬上站起身來：“阿頭，我這就去調查！”
其他人也是興奮不已，他們原以爲沒沒什麼線索了。
萬萬沒有想到，細想一下，線索居然那麼多。
不愧是方sir！
方嘉庭擡手製止住：
“別急，還有東西可以分析。”
四人一喜，阿頭要給犯人進行側寫了麼？
方嘉庭沉思道：“三起作案時間，大概都在十點到三點。”
“一般這個時間點，人們警戒心都非常重，不會輕易讓人進屋。”
“這說明不僅認識，而且兇手親和力強，外表忠厚，無害！”
“畢竟三個家庭裡都有老人孩子存在，關係一般，或者長相性格不好的，絕不可能被放進去。”
“這樣一來，犯人側寫就出來了。”
重案組四人全都服氣了，看神仙一樣看着方嘉庭。
“犯人應該是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本地男性。”
“外表忠厚老實，甚至帶有點懦弱，表面毫無危害，口碑不錯。”
“還極有可能是三個家庭共有的醫生、醫護、攝像之類的服務人員。”
四人異口同聲：“記住了！”
方嘉庭立刻分配任務，
“咖喱、卓嬅，你們去查醫院這一塊兒。”
“辣椒、胡慧，你們去查探下攝像。”
“注意，找到嫌疑人請回警署就行，這嫌疑人有些特別。”
四人面面相覷，面對如此窮兇極惡的傢伙，難道不嚴厲打擊麼？
四人雖有懷疑，但經過這麼一番推理，早對方嘉庭充滿了信心。
……
四人出門後，方嘉庭繼續在辦公室查閱一些卷宗，這些玩意他在前世可看不到，可以有效增長各種見識。
沒過多久，咖喱和莊卓嬅回來了：
“阿頭，我們檢查過了三家人的醫療檔案，他們並沒有共用一個醫生或者醫護的情況。”
方嘉庭點點頭，毫不意外，因爲他很清楚真兇身份，分兩隊不過是遮掩一下，畢竟直接就指定真兇身份，解釋不清楚。
再過了一會兒，
辣椒和胡慧一組也回來了，不過他們帶回了一個人，
那人是三家共有的攝像師，看見那人的一瞬間，咖喱、莊卓嬅、齊齊打了一個激靈。
那人帶着一副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忠厚老實，甚至有一絲懦弱！
簡直跟方嘉庭的側寫如出一轍！
辣椒報告道：
“他叫王永祥，三家人都找他拍攝過全家福。”
咖喱、莊卓嬅、胡慧、辣椒都服氣了。
“王先生，只是請你幫忙做個調查，不用緊張。”方嘉庭微笑道。
王永祥推推眼鏡，木訥點頭，顯然很少來警局，有些侷促。
方嘉庭吩咐道：
“辣椒、慧中，你們給王永祥先生做份口供。”
兩人點頭稱是，王永祥相當配合。
……
林署長和彪叔站在審訊室的單面鏡前，驚奇的看着十分配合的王永祥。
“這是那個兇手？不會抓錯人了吧？”
彪叔也點點頭，他們怎麼看都不覺得王永祥是兇手。
尤其是這個案子剛交接沒多久，怎麼人都抓到了。
他們倆都以爲起碼能考驗A組一段時間。
方嘉庭特別淡定：“沒抓錯人。”
“他雖不是兇手，但他身體裡的那個是。”
方嘉庭的話讓他身邊的人都呆住了。
“嗯？”林署長臉一黑。
“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反正很麻煩，會引起不小爭議。”方嘉庭嘆了口氣。
說完，方嘉庭推門進去：
“你們出去，我來審。”
方嘉庭拿出一張全家福，那是第一樁兇殺案：
“王永祥先生，我是重案組警長方嘉庭。”
“上個月十二號，你有沒有去過死者家裡？”
王永祥點點頭：“有，我去給他們送照片。”
方嘉庭又問：“你幾時時候離開的？”
王永祥聞言，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方嘉庭又拿出第二樁兇殺案的照片：“上個月二十五號，你有沒有去過他們家裡？”
王永祥木納的點點頭：“有，我給他們送過照片。”
方嘉庭微笑道：“幾時離開？”
王永祥滿臉苦笑：“不記得了。”
方嘉庭拿出了最後一樁謀殺案的照片，
“這月一號，你也去了他們家送照片吧？”
王永祥有些恐慌：“對！”
方嘉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忘了什麼時候離開的？”
後者有些害怕：“我真不記得了！”
方嘉庭厲聲問道：“爲什麼你去送照片，都是晚上十點？”
王永祥睜大眼睛：“因爲我平時要工作的，我只有那個時間有空。”
方嘉庭眯起眼睛：“去的時候記這麼清楚，離開的時間就記不住？”
王永祥猛然一愣，半晌說不出話。
方嘉庭寒聲道：“王永祥先生，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被請來嗎？”
王永祥驚慌搖頭。
方嘉庭一字一句道：
“剛纔給你看的三家人，他們分別在上個月的二十號，二十五號以及這個月的一號，被滅門！”
“包括老人孩子，無一活口！”
“案發的時間，恰恰在你去拜訪他們的時候！”
嘶！
王永祥倒抽一口冷氣，瞳孔微縮！
“警官，不是我乾的！”
“那麼，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從他們家裡離開的？”
王永祥害怕的抱着頭：“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雙面鏡前，林署長、彪叔看着王永祥，也有些起疑。
方嘉庭淡定的看着抱着頭的王永祥：“我知道你爲什麼會失憶，想知道原因麼？”
王永祥一愣，瘋狂點頭。
方嘉庭慢慢道：“我告訴你，不如你自己來告訴他吧。”
王永祥愕然，在雙面鏡前的衆人也都愕然。
王永祥膽子小：“方警官，您……這是什麼意思？”
“真要我來告訴你？”方嘉庭似笑非笑。
忽然，王永祥眼神變了，原本的懦弱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兇狠，狡詐！滿臉戾氣！
他獰笑的撲向方嘉庭：“敢傷害我弟弟的，都得死！”
雙面鏡外的林署長、彪叔、咖喱等人全都嚇了一跳。
確定了！
這傢伙就是滅門案的兇手無疑！
林署長和彪叔對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的震驚。
他們着實沒想到，方嘉庭的破案速度那麼快。
這纔多久啊？
一天時間有沒有？
這就把兇手給逮住了？
林署長剛要說些什麼，審訊室裡面又有了新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