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朦朧,鳴人已經早起開始做準備,丁次一羣人將他帶到了一個小屋裡。那裡有專人等着他,穿戴麻煩的衣服。
他打着哈欠,洗漱過後仍舊很困。
“這身衣服怎麼看都很好看對吧,鹿丸。”丁次站在一旁觀摩,扭頭衝着站在一旁的鹿丸道。
“應該是吧。”鹿丸撓了撓頭,避開了丁次投來的眼神。
在鹿丸看來寬大的黑色紋付羽織完全就是束縛,男人一旦到了穿紋付羽織的地步,就意味着青春已經結束了。
鳴人轉頭一瞥,餘光刮到了站在一旁看戲的兩貨,頂着一雙死魚眼道。
“你們也起那麼早幹什麼?又不是你們結婚。”
木質窗櫺外透着絲絲黎明,微光灑在鏡子前,鳴人已經披上了寬大的黑色紋付羽織,顯得身形高大。
“你以爲我們想起這麼早嗎?”丁次打了個哈欠,“被硬拉着起來的,她們已經去了井野那邊幫忙化妝了。”
“真是辛苦你們了。”鳴人汗顏。
丁次與鹿丸震驚這傢伙嘴裡竟然能吐出人話,不由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吃早餐的時間了吧?”鹿丸轉移話題問道。
“吃什麼?和以前一樣嗎?”說到吃,丁次立刻就不困了。
“肯定不是,應該是什麼特供餐之類的。”鹿丸道,“酒水都被收起來了,只有一些飲料之類的。”
“爲什麼?”
“怕我們又喝個爛醉吧,上次喝醉沒人結賬你忘記了?”
兩人還在吵吵鬧鬧,鳴人不由嘆了一口氣,雖然前兩天嘴上說着不緊張。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又怎麼可能不緊張。
心臟微微加速,鳴人目光望向遠處模糊不清的火影巖。模糊的天光徐徐籠罩,他不由自主的想道,自己的命運似乎也改變了。
三代目火影詢問自己爲什麼不想成爲火影時,他說自己的夢想就是躺平,成爲火影不會讓自己變得快樂。
彼時,猿飛日斬又問。
如果以後敵人闖入了村子,要傷害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到時候,他又該如何是好?
那時的鳴人給出的答案是不知道,並不是他真的不知道,而是覺得說出來不合適。他會怎麼做,時間已經給出了答案。
宇智波帶土苟活的二十年被他徹底抹去了,就像是從來不存在這個人一般。
藥師兜籍籍無名,無所頌,甚至沒有人憎恨他。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藥師野乃宇,更沒有機會證明他的天賦。
引發動亂的九隻尾獸,說拔反手就拔了。
此後,忍界再無人柱力。
什麼預言之子,什麼火之意志,什麼復仇、夢想,擋在他面前的東西全都被幹了個稀碎,這個世界力量至上。
零零碎碎六七年,忍界換了人間。
“衣服換好了嗎?”有人過來問了,門被推開了一個縫隙,露出了花火那張狡黠的笑臉,語調拉長道,“姐夫?”
“嗯,換好了,她們呢?”鳴人迴應道,順便招呼鹿丸和丁次,“走吧,一起過去吃點東西,婚禮要持續到下午兩點的。”
原本婚禮前,新人之間是不能見面的。不過鳴人一羣人外加一個黑絲小姨子都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偷偷摸摸出去吃了早餐。
鹿丸和丁次兩人散了,去前面忙活了,鳴人則跟着花火進到了後臺,見到了在一起化妝的兩女。
雛田和井野還沒換白無垢,那是最後換的,在此之前她們得先吃點東西墊肚子然後再化妝,總之這是一個十分辛苦的過程。
化妝間裡擠着一些女眷,見鳴人進來後紛紛捂嘴偷笑,有人大着膽子問。
“婚禮開始前,新人不能見!”
“時間太長了,不想等了。”鳴人也笑着迴應,並不似平時的毒舌,衆女眷也轟笑了一番,拉扯着出了門,把空間留給三人。
三人,雖然怪怪的村子建立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三人一起的婚禮。不過鑑於對方是日向一族與山中一族,似乎就變得合理了。
大家族的公主聯姻,多一個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火之國對結婚的伴侶數量有明確的要求,不過三類人除外,一是貴族二是身份顯耀的忍者,三則是大名。
雖然律法十分靈活,但鳴人也沒在意這鳥用沒有的律法。
火之國的貴族平時在幹什麼,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知道嗎?雖然他從未加入過火之國貴族的圈子,但從裡面打劫了不少財物。
那幫整日開銀趴的貴族,結婚的意義只爲了財產留給保質期罷了。結婚有了後代,那便是有了明確的財產保質期。
至少在他們死前,可以肆無忌憚的玩樂,不必擔心被人盯上。
“婚禮蛋糕準備好了嗎?”井野撩起頭髮,俯下身從矮桌上挑了一瓶飲料,隨後擰開了瓶蓋,瞥了他一眼。
“早就準備好了,嗯.我不知道什麼蛋糕好吃,讓丁次選的。”鳴人隨口說道,停頓了一瞬,又補了一句。
“買了兩個,肯定是夠的。”
“兩個?”雛田扭頭看他,驚奇問道,“這麼多嗎?”
她們還沒化妝,此時房間裡的光線算不上明亮,只有兩臺鏡子周圍光亮刺眼,十月秋高白晝並不算長,大部分時候都是濛濛暗暗。
外面熱熱鬧鬧,已經有人在張羅着婚宴具體事項,搬東西擡桌子。
雛田穿着厚實的素衣,大概是起身走動一陣出了一些汗,臉映着一點暖暖的蜜色,杏眼眨啊眨,一臉疑惑。
“兩個剛好夠了,不多不少。”鳴人餘光看了一眼井野,即使馬上就要結婚了,在這最後一步他仍舊不敢馬虎大意。
防守大師從來不會放下防備,除非事成定局。
“白無垢在哪呢?”他四處望道,隨手抓起了井野和雛田的手往外走,“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們把白無垢擡進來了。”
“還沒那麼快穿,你幹什麼啊?”井野埋怨道,卻也沒掙扎。
雛田也沒掙扎,完全縱容他牽着往前走,抿着嘴淺淺笑着。她等這一天很久了,兜兜轉轉嫁給她年少時最喜歡的人。
她永遠記得在老巷子深處,少年攀援而上,踩過重重屋頂,給她帶來了一包藥。她需要證明自己的時候,只有鳴人平等的支持她。
沒有夾雜任何居高臨下的指點,也沒有包含任何同情的情緒,只是告訴她想做就去做,他甚至有更妙的辦法。
“現在應該可以偷偷穿吧?”鳴人翻開了兩個箱子,竟然還有一把小鎖,他頓時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手一擡一掰,鎖應聲而落,裡面果然有兩套白無垢。
“穿起來很麻煩的。”井野似乎明白了鳴人想幹什麼,抱着手遲疑道,“沒人幫忙根本沒法全部穿好,只能勉強穿個外形。”
“那就夠了,雛田穿嗎?”鳴人變魔術似的,手裡忽然多了一個相機,“一起拍個照啊,就我們三個。”
“等會不是也可以嗎?”雛田倒是沒拒絕,只是有些疑惑。
“那不一樣,現在留一張吧。”鳴人催促道,“白無垢很麻煩的,婚禮結束之後肯定要馬上換的。”“真是的。”井野抱怨了一句,卻還是起身準備換上白無垢,“過來幫我們啊,一個人穿不了的。”
“哦哦。”鳴人趕忙搭手。
他倒也不擔心有人打擾,一頓折騰終於是將白無垢簡單穿上了,直接放棄了繁瑣的內飾和步驟。
好處是三人站在一起,終於有了新婚夫妻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只是換了一身打扮,三人看起來就不一樣了。
他們結婚宴請了很多人,關係日向和山中兩個大族,賓客如雲。天亮之後,賓客陸陸續續都會露面,場面自然是隆重異常。
可體面和隆重不僅僅是屬於他們的,同樣屬於日向和山中兩個大族,這是無法避免的一件事。
婚禮固然鄭重,也會因爲太鄭重而變得像是一場一板一眼的秀。
只有現在的時刻,在這個並不寬闊的化妝間裡,簡單穿上白無垢的井野和雛田一左一右的與鳴人並排站着。
這個時刻完完全全同時屬於他們三個人,屬於他們的即將結束的青春。
“歪了,穿歪了。”井野着急道。
“沒關係,可以了,井野。”鳴人有些無奈,女人果然嘴上說着不要,真扮起來卻比誰都認真。
“誰說沒關係的,要拍照的,我可不想變成醜八怪!”井野一臉認真,餘光瞥見雛田正吃力的套着白無垢的腰帶。
也懶得理會鳴人,轉頭對她說道。
“雛田,那個你不用勉強的,胸本來就不小,現在更大了。”
“哦,我試了一下,一個人果然穿不上。”雛田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束帶,“不過中午婚禮還是要穿的。”
“誰讓他不會呢。”井野哼了一聲,旋即拉着雛田的手安慰道,“沒關係,你要是實在套不下,我也不穿那個束帶了,反正也沒什麼關係。”
“謝謝你,井野。”雛田笑了笑。
“可以開始拍了,不用管那個東西了,井野、雛田過來了!”鳴人擺弄着相機,事先找了個架子調好了角度。
好在從木葉丸那順來的相機有延遲拍照的功能,正好能給三人拍一張只屬於他們自己的秘密結婚照。
其實鳴人一直沒敢說,這一幕三人婚紗照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彼時他也不敢保證真的能和兩女一起走進婚禮殿堂,早早預備着各種計劃。
若是到最後,只能二選一的話,他一定會說服其中一人拍下三人婚紗照。
好在他成功了,世上安有雙全法,除非這是異世界。火影世界就是異世界,雖然有些艱難,但奇蹟還是發生了。
雛田、井野,現在都在他身邊,他們有了孩子。再過幾個小時,三人將會在所有人的祝福中結爲夫妻。
鳴人急急忙忙跑過去按下拍照鍵,然後又急急忙忙的跑向兩女,寬大的黑色行動並不算方便,看着有些滑稽。
撲哧一聲,井野忍不住笑了,雛田也笑了。
兩女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了同樣的默契,等到鳴人跑過來站好時。在白光閃過的前兩秒,井野與雛田齊齊親向鳴人的臉頰。
簡陋的化妝間裡,咔的一聲,畫面定格在這一瞬。
在這一刻,她們永遠的屬於他一個人,而他也永遠的屬於她們。並不完整的白無垢是他們的遺留的青春,在正式結婚前的這一場玩鬧,像是在過家家。
即使他們馬上要結婚,卻仍舊心照不宣的拍下了這一張不倫不類的婚紗照,似乎是在回望過去。
青春如白駒過隙,他們願意等一等,曾經還在木葉大街奔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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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日足和山中亥一隔着一張桌子坐下,手邊的茶飄着嫋嫋白煙,誰也沒有品茶的心思。紛紛皺眉,目光復雜。
雖然他們知道女兒是自己親手嫁出去的,但現在心裡仍舊像是嘔着一口陳年老血,誰敢信黃毛真的把車停樓下並且撬走了他們的女兒。
他們一瞬間彷彿泄了氣的皮球,堂堂一族之長,此刻也只是一個平凡的老父親。什麼話他們都不想聽,只有無盡的後悔。
良久,日向日足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動手打死他。”
“贊同。”
隨後又是漫長的沉默,嘆息,沉默。
日向和山中同時嫁女,完全是用日向日足和山中亥一活了這麼多年攢下面子換來的,像是攢了一輩子的積分在這一刻全都兌換了。
如果不是大婚之日不宜見血,兩個老丈人現在已經在磨刀了。
“亥一,漩渦鳴人是真該死啊!”日向日足道。
“確實該死!”山中亥一表示贊同。
相比而言,兩個小的就顯得很快樂了。爲了結婚這一刻,化了最盛大的妝容,穿上了完整的白無垢。
三人被湊到了一起,站在那白色的大門後面。有人領他們過來的,大約五六分鐘之後,他們聽到禮炮聲就要從這扇門走出去接受賓客的祝福。
門口,只剩下井野、雛田,鳴人三人。
窸窸窣窣間,倒是雛田先開口了,顯然是有些緊張,聲音還有些顫抖。
“我想過以後,也想過要和你在一起。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想,發呆也想,難過也想,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哪怕.”
“我知道,不用說了,雛田。”鳴人打斷了她的話,抓起了她的手輕聲安慰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以後也不會分開,我都知道的。”
井野轉頭看着他,鳴人也抓起了她的手,道。
“我們結婚了,終於結婚了,雖然過程很曲折。但是和錯過相比,一切都值得,我永遠喜歡你。”
“你會喜歡我多久?”井野眼睛笑得彎成月牙。
“可能.比死亡久一點。”他也笑了。
“時間快到了吧?”井野忽然說道,一句話讓三個人同時緊張了起來,鳴人能明顯感覺到兩女的手心發燙。
“你們別緊張,結婚而已。”
聞言,井野與雛田轉過頭,齊聲道。
“你手別抖!”
砰!
禮炮聲響起,眼前的大門驟然打開,十月沒有漫天的櫻花,卻有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三人深呼了一口氣,互相對視了一眼,笑了笑,道。
“新婚快樂。”
秋日高懸,他們擁有了一場盛大的婚禮,臺下的所有人都見過他們相愛的模樣。青春屬於他們三人,愛情同樣如此。
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路都燦爛無比,讓人羨慕。臺下的掌聲雷動,如同一場盛大的祝福,經久不息。
(井野、雛田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