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未眠。
本就淺淡、朦朧的月光,灑在若有還無的霧氣上,愈發顯得縹緲。
伴以匠心獨運的,大相國寺建築,以及道旁並不惹眼照明。
實在是一副,世間少有的,絕美景象。
然而,此時此刻,在場修煉者數十近百,卻完全找不出一個、半個,還有心情欣賞美景之人。
同樣的,也沒有哪個修煉者能想到,這個本是尋常的夜晚,驟現驚天鉅變。
隱藏、潛伏在大相國寺的這些修煉者,不論身份、來歷如何,卻都如出一轍,有着各自圖謀。
如今的大相國寺,牢牢把持大乾第一聖地名號,地位不可動搖。
敢於在此時謀劃大相國寺的,豈止是狂妄,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一直以來,這些修煉者,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做任何事情,最大前提,都是保證自身安全。
至少,在表面上看來,他們確實很好的做到,掩飾住各自身份。
就算同在一片區域,這些各懷心思修煉者,都沒有識破其他人身份。
可現在,隨着來自半劍山的劍修,與魔龍元荼傳人,爆發出這場衝突,引得所有人身陷困境。
他們各自的身份、來歷,眼看就要徹底敗露。
又怎麼可能,對引發如此變故的,劍修、魔修,有好臉色?
雖然說,兩個漩渦中心修煉者,來頭不小,在這瞬間,仍有不少修煉者,心中有殺意在激盪。
如果不是,銷聲匿跡已久的,袖裡乾坤杜環,震懾全場,怕是已然爆發戰鬥。
在那些修煉者看來,劍修、魔修身份相當敏感,就算大相國寺事後追究,都能借此敷衍過去。
只要讓劍修、魔修徹底閉嘴,他們就能把握主動、進退自如。
遺憾的是,杜環突然表明身份。讓衆多修煉者計劃,再也執行不下去。
如果只是劍修、魔修,雖然實力不弱,卻也難在圍攻下保住性命,多了杜環,走向不再明晰。
且不說,杜環昔日闖出偌大名聲,就先前展現手段,足以讓在場修煉者生出壓力。
無奈,只能選擇按兵不動,看看還有沒有轉機。
有修煉者開口,對劍修、魔修發出質問,看上去是在發泄心中不甘,卻又何嘗不是內蘊殺機?
“轟隆!”
驚雷乍起、電光閃爍。
雖只是短短瞬間,卻足以打破晨霧、月色,讓所有修煉者,見到各自呈現出來的,猙獰面容。
以及,眼中一覽無餘的殺意。
這個時候,劍修、魔修已然走到一處,和同樣移步的杜環,形成犄角之勢。
衆多蠢蠢欲動的修煉者,本就難以齊心,見了三人默契,知道沒有機會,也就收斂眼中殺意。
至少,先把眼前這個難關過了,再說其他不遲。
劍修、魔修對視,無言苦笑。
那些修煉者覺得冤枉、覺得無辜,他們兩個,又何嘗不是?
來自半劍山的劍修,本在院落內修煉劍法,遭人窺探,擔心身份被識破,這才一路追趕過來。
魔修更慘,連門都沒有出,就遭遇生死襲殺,爲求自保,不得不全力施爲。
結果,慘遭圍觀。
從這點來說,劍修、魔修兩人,比其他修煉者,都要更爲鬱悶。
其中,劍修從來沒有見到過玄武,自然沒有辦法給出答案。
魔修倒是清楚窺見,襲殺他的,是隻實力不弱的小烏龜,然而不用想也知道,有修煉者在背後。
會是誰呢?
魔修看上去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有了懷疑對象:
袖裡乾坤,杜環!
要知道,在此之前,杜環都掩飾極好,即使在場修煉者俱都不凡,也都沒能把杜環給認出來。
如此,杜環有什麼理由,這麼急不可耐的,直接跳出來、坦誠身份?
“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好些修煉者,沒有到場。”
不管怎麼說,杜環此刻都算盟友,魔修斷不會在這時候把矛頭指向杜環,索性轉移了話題。
在場近百修煉者,都有隱藏的身份,其餘那些修煉者,就真的沒有可疑?
退一步說,就算那些修煉者真的清白,他們能夠放心得下?
“五人一組,去把那些修煉者,都給叫來。”
杜環聞言點頭,也不客氣,直接對在場的修煉者,下達指令。
見了杜環這樣表現,魔修更加覺得,他的猜測沒錯,那隻靈獸烏龜身後,定是杜懷加以操控。
毫無疑問,魔修生出這樣錯誤的認知,是玄武精心引導。
事實上,以玄武隱匿手段,完全可以不用現身,就對魔修發起襲擊。
可那樣一來,魔修只會覺得,是某個修煉者使壞,雖然也會懷疑杜環,卻又沒現在這麼牢靠。
即使魔修再怎麼放開思路,也不會覺得,玄武纔是幕後黑手。
“還有這樣好事?”
場中修煉者,先是一愣,繼而一喜,隨後沉默。
也沒有太多計較,離得近些的修煉者,組成五人小隊,直撲那些,尚未現身修煉者居住院落。
都是這片區域的老住客,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哪些修煉者避而不出?
很快,不管是藏身密室內,乃是假作沉睡修煉者,都被找到,跟了出來。
反抗、逃跑?
只要不傻,他們都不會做出這樣選擇,以免白白丟掉性命。
整個過程中,隱匿身形玄武,以及袖裡乾坤杜環,都緊密關注,把所有修煉者舉動看得分明。
結果,卻是遺憾的發現,那些修煉者,並沒有趁着這個空隙,做些小動作。
能夠被派來,潛伏在聖地大相國寺,又怎麼可能有蠢人?
他們明知,自身在懸崖邊緣徘徊,隨時可能出事,又怎麼會做出,暴露其他同行之人的舉動?
陸陸續續的,又有好些修煉者,到了魔修居所門前。
一開始,這些修煉者不知怎麼回事,難免忐忑。
可等他們見到,越來越多修煉者匯聚,儘管還是不明白髮生什麼,卻也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
“人到齊了,多的不問,你們挨個說說,究竟什麼來歷。”
杜環順理成章的,成了主導者。
先前那些修煉者還好,後來的修煉者,聽了這話,神情不變,心卻在直直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