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命所歸
關上住了四年之久的小草廬,沮授甚至還感覺到幾分不捨,長時間居住在這裡,實際上這個小草廬已經是自己的家。
幾年時間簡單的勞動生活,若是想開一點,也可以算是一種迴歸質樸生活的修身養性。
這個地方處處都可以看到自己曾經的生活痕跡,而自今天以後這裡就要徹底冷清下去了,不僅自己要徹底告別這裡,傅燮也同樣不會再度出現。
數日前與許辰一番對話之後,再回來之時,傅燮早已離開草廬,只剩下那杯涼下去的水。
一起相處數年,他們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可離別之時卻連一句告別都沒有,蓋因二者道路不同分道揚鑣而已。
那傢伙最終還是要去匡扶漢室,也不知最終會去什麼地方。
沮授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事情。
如今他已經投身許辰之下,作爲秘書自是要圍繞上司工作,許辰已經爲他在官署開闢公房,這個地方以後再也不必回來。
揹着簡單的幾件行李包裹,沮授最後關上門,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然後轉身而去。
不過搬去官署之後他也沒好好住過一晚,因爲當天他就跟隨許辰遠去遼東地方,至於是去做什麼,他當然也十分清楚。
黃巾會留着劉虞在幽州做個掩護,儘可能讓自己不引人注目,至少在下一次大事之前不會對劉虞有什麼動作,而在此之前黃巾就要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之上。
大漢邊塞之地從來就不平靜,如今東部的烏桓已經完全平定,但是塞外鮮卑、扶余、高句麗都不是什麼安分的主,自黃巾佔據遼西遼東以來,其實並不少見他們的侵佔騷擾。
數年平靜的局勢,讓黃巾治下相對富足,這在外人看來就如同一塊大肥肉,誰都想來啃上一口。
黃巾要想避免外族侵擾,也需要付出不少的防禦成本,若是騰不出手也就罷了,但只要是有時間了,許辰就會尋求一種更簡單省力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老被人惦記着不是個事兒,得讓人吃點苦頭,他們纔不敢造次。
“主公,我軍此次出征力求穩定後方,但不宜四處開戰,萬一讓我軍陷入戰爭旋渦反而不妙,最好的做法還是打一個嚇兩個。”
五千大軍帶着已經浩浩蕩蕩的出發,沮授與許辰同乘馬車,沒多久就說起正事。
出征計劃從決定到執行,不過也就這兩日的時間,很多事情都要在途中一點點的計劃好。
許辰聞言,便是點頭說話:“公與所想與本座不謀而合,本座便是打算打擊鮮卑而震懾高句麗扶余,不求太久,此次只要能換來後方五年安定,便足夠了。”
沮授讚歎道:“主公高見,周邊外族,唯鮮卑兇狠貪婪不可共處,至於扶余高句麗雖然也不老實,但從來只敢偷偷摸摸侵佔土地,只要能成功鎮壓鮮卑,足以威服他們。”
許辰道:“此次出動兵力雖然不多,但足以鎮壓鮮卑,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
沮授道:“遼東塞外主要有一支鮮卑部族,實力不算很強,控有騎兵大約三千餘騎而已,我軍此次出動三千步卒兩千民夫,後面再從遼西征調兩千騎兵,必可取勝。”
這次出兵的確保守,但許辰本身也沒打算久戰大戰,他的目標也不過就是鎮壓鮮卑就行。
甚至他都沒有打算去解救塞外諸多部族,這些地方多半還都是苦寒之地,黃巾有限的精力需要往中原內部發展,而不是先拿去開發塞外。
什麼高句麗扶余只需要別給黃巾找麻煩就行,許辰暫時也不會去征伐他們。
真有要往外發展的時候,那一定是黃巾已經成功取得大業之後的事情。
只爲了實現周邊短期的平靜,根本用不着大費周章,七千兵力足夠使,說到底鮮卑單個的部族其實實力也就那樣,扶余高句麗更是弱雞。
以黃巾現在的軍隊素質,這些兵力完全可以在塞外橫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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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辰低頭看向地圖:“本次出征本座要順便取玄菟樂浪兩郡地方,如此耗費時日恐怕不少。”
沮授笑道:“如今漁陽後方有王當將軍坐鎮足以自保,而屬下也派遣使者往洛陽送信,只要能夠說服董卓下離間詔令,劉虞公孫瓚難免被迫防備韓馥,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往東看了。”
許辰也是笑了笑,這離間計能不能行,其實很難說。
不過計策這種東西,只有在話本里纔會百分百按照劇本發展,黃巾要保證自身安定,肯定不是靠這個離間計,真正靠的還是手下的軍民。
他也知道冀州局勢不光是看一個韓馥。 已有京城消息傳來,袁紹和董卓翻臉,如今已經丟掉自己司隸校尉的符節隨後逃往冀州,倒是董卓在手下勸諫之下顧慮袁氏實力,反而給袁紹封了個渤海太守。
袁紹的行爲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士人羣體對董卓的態度,事實就是自廢立天子之後,聲討董卓的聲音就漸漸大了起來。
即便是董卓把持朝政後封的各地州牧太守,也對其沒有任何感恩之心,同樣也是高喊討伐董賊。
局勢正如沮授所預見的那般,漸漸有聯合討董之勢,雖然不知何時才能徹底形成合力付諸行動,但在這種態勢治下,正在幽州與劉虞分庭抗禮的黃巾看起來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而袁紹這傢伙來了冀州,也足夠韓馥頭疼的,這便是沮授離間計的變數。
所以許辰對這離間計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這種計策只是隨手而爲的閒棋,能成的話那也就能對事情產生一點助力,不能成也沒什麼損失。
奪取天下終究是靠資源和人心,什麼妙計安天下那只是戲劇化的東西罷了。
兩人一番交談,很快也就把此次行動計劃慢慢敲定下來,而沮授隨後也就告退下了馬車,然後騎着馬在行軍隊列前後巡看。
作爲教主秘書,他日常的職責就是幫助許辰處理各種雜事,然後在身邊出謀劃策,以及作爲許辰的一雙眼睛監察下方。
下面如果有什麼不對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實際的職權,但也能略做干涉。
就算秘書只是私人的助理職位,但沮授畢竟是教主的秘書,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教主,絕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職位。
只不過沮授看了一陣根本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他也只能感嘆黃巾的軍隊建設實在是太過成熟。
裝備和士兵待遇那只是外在的條件,內在的因素卻需要用心去觀察才能體會。
以前即便是有心觀察,作爲一個普通小民的沮授也無法獲知黃巾太多的信息,只能感覺到黃巾很強,不僅裝備精良而且士氣高漲訓練頻繁。
而現在以更高的位置去看,他就能感受到更多的東西了。
黃巾的軍法紀律,他這幾天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這中間每一條都有其深意,哪怕是不吃百姓一粒米這種條例,看起來雖然簡單淺顯,但對塑造士兵行爲思想也最爲快速直接。
而講求軍隊平等的紀律,更是黃巾現在軍事研討會的存在基礎,不然小兵的話根本沒人會聽。
雖然眼前只有五千大軍,其中兩千還是民夫,但沮授跟隨左右依然有心潮澎湃的感覺,沒人能比他更能理解黃巾強大所在。
主公能在黃巾傾覆的局勢之下,拉出這麼一支真正的精銳,着實不易啊
沮授不由心生歎服,越是對黃巾和許辰瞭解的多,他就越是心驚和慶幸,他作爲士族出身如何不知道士族的水平,兩相對比之下,只能說黃巾贏太多了。
他愈發對黃巾的事業具備信心,也愈發慶幸自己的決定。
如果自己走了,不管是去跟隨誰,恐怕都很難與這樣的黃巾抗衡,這不是單純的實力對比,而是制度上先進對落後的勝利,更是思想上先進對落後的勝利。
正如武王伐紂用先進的禮樂制度代替落後的鬼神祭祀制度一樣,今天要發生的事情,同樣不可逆轉。
我已經站在了正確的一方,我主也正是如周武一樣承接天命之人!
沮授的這種感受,在進入到遼西之後更加強烈了起來。
纔剛剛進入遼西的地界裡,他就看到一行兩千騎兵已經率隊迎接過來。
雖然這騎兵爲首一人也是黃巾標誌性短髮頭系黃巾的模樣,但沮授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對方的身份,從對方的面目樣貌可以輕易看出來,這是個烏桓人。
光是這個形象,就已經說明太多東西了。
這讓他意識到,黃巾對遼西烏桓的統治,並不是固有的羈縻統治,不然的話烏桓將領絕不至於到入教的地步。
而且他一看之下,下面的烏桓騎兵如此人一般形象的不在少數。
“屬下烏力,見過教主,此次將由吾等隨教主出征!”
烏力翻身下馬,以極其標準的姿態對許辰行了軍禮,而後的漢騎與烏桓騎也紛紛下馬,同樣是齊刷刷的對許辰行禮。
沮授分明看到,這些人眼睛裡閃爍着光芒,他們看主公的眼神,仿若真的在膜拜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