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警告
傢俱商鋪門口,張繞左看右看,很快就看中一套桌椅櫃子的套裝,讓他驚奇的是,這些東西樣式豐富質量紮實,但價格卻比外面要便宜一大截。
實際上他這種驚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玄夏的商品不僅種類更加豐富,價格也比外面普遍要低許多。
張饒只能看到最終的結果,卻還弄不明白其中緣由,價格能變低的最大原因便是生產效率的提高,即便是他現在正在看的各類木製產品,實際上也是木材加工工場產物。
通過生產分工,即便是一個沒有技能的普通人,經過短時間學習也能熟練製作單個的木製件。
最後由這樣不同的產線產出的木件進行拼裝,便成爲了張饒眼前的成品。
原本一個熟練木匠要打造一個櫃子,可能需要數日的時間,但現在通過加工工場,一般工人產出的效率都要可以比熟練木匠高出一大截。
這實際上就是原來爲軍隊打造弓弩馬車以及各種攻城器械的木材工場,在消耗完軍需訂單後,開始往民事轉型的結果。
市場上商品數量和種類變多,但價格相對更低,這自然是利好一般百姓的事情。
至少張饒就覺得很舒坦,如今他也要置辦家業,直接享受到了這些好處,他只要代入普通老百姓的視角,很容易就覺得日子大有奔頭。
但是一旁的管亥顯然不是這麼想的,見張饒在這裡磨磨唧唧和店家討價還價,他便有些不耐,一把把他拉出來。
“你小子好歹也是黃巾大帥,與市井小民爲三兩錢的事情拉扯個沒完,這合適嗎?”管亥皺起眉頭,若不是來到玄夏自己沒啥熟人可以交往,他是真不想和張饒出行,畢竟兩人關係本就不算多好。
張饒卻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某倒是大方些,奈何手中寒酸,你若是手裡有閒錢不妨借我一些,也就不必等我在這耽誤時間了。”
一聽借錢,管亥頓時拉下臉來,用一聲冷哼回絕過去。
張饒搖了搖頭,又是走回店中與商家一番對話,這才確定下來,給了定金立了收據報上地址,便結束事宜走了出來。
管亥瞟了他一眼,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就有些怨氣了,卻不是針對張饒的:“咱們率衆來投,不說有多好的待遇,如今連點閒錢都不給足,買點東西都得束手束腳,你就不覺得教主對咱們太刻薄了嗎?”
張饒聞言腳步一頓,但隨後就嘆了口氣:“要說某沒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但就連教主這種地位,相比於天下諸侯豪傑,過的日子也只能用清苦形容了,咱們這些下面的將領,有什麼好說的。”
管亥頓時不吭聲了,張饒說的倒是一點不假。
來到玄夏之後,他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別說享受了,甚至自己的日子過得還不如當初。
那時候自己雖然帶着兄弟們在青徐奔命,但至少自己想幹嘛就幹嘛,從不缺女子和酒食。
反而來了這裡之後,處處經受束縛,不僅這做不得那做不得,就連手頭都變得寒酸起來,如今要置辦家業都緊巴巴的。
也就是許辰這個教主以身作則作風廉潔,不然今日管亥怨言更要大不少。
張饒見管亥還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樣,便是繼續勸說:“咱們率衆歸附的功勞朝廷已經記下,不久就要下發獎勵,而且往後咱們通過考覈擔任正職之後,不僅有俸祿,也有相應的福利,日子其實還是好過的,也就是現在尷尬了一點,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哪知說到這事,管亥更是有話說了:“咱們本就是黃巾一方將帥,朝廷把咱們當什麼了,還要咱們去學什麼叫教法教義,甚至必須考覈通過之後才能擔任要職,豈有這種道理,這不是誠心羞辱咱們嗎?”
張饒頓時一陣頭大,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和管亥掰扯下去了。
管亥心中已有怨氣,那看什麼都不對勁,這不是幾句勸說就能說通的事情,只能說從此前一呼百應的將軍驟然變成如今處處受制的處境,這讓管亥十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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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饒其實也明白,前面說的都是虛的,真正的原因是玄夏這裡規矩太多了。
他搖了搖頭道:“要說教主虧待兄弟倒也不盡然,如今遼東太守黃龍、常山太守張白騎不就深得教主信任,他們也都是經過學習和考覈才能任職,那咱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猶豫了一下之後,他又苦口婆心說了一句:“咱們揭竿而起的時候不過是活不下去而已,如今看看玄夏這裡,老百姓衣衣食食,種田安生,百業興旺,你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管亥卻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笑話,百姓如何那是百姓,某出生入死,難道是爲了那每月千餘錢的俸祿?”
張饒一時無語,他很想說一句,若不是玄夏及時援救,這時候青徐黃巾說不定已經滅於官兵圍剿了。
但是看到管亥那怨憤的神情,他便把話嚥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這傢伙都聽不進去。 他也無心繼續和管亥掰扯這些事情了,更重要的是,今日一番話忽的讓張饒意識到,以管亥這種想法,只怕遲早要在玄夏出事,自己將來只怕不好與他走得太近。
看似管亥斤斤計較而張饒逆來順受,但實則張饒更是心如明鏡,在玄夏這樣的國度,註定就不是來享受的,這也是玄夏如今能在絕境之中打下這片基業的根源。
至於管亥,自己該勸的都勸了,如果這傢伙還是執迷不悟,以後有什麼災禍那也只能怪他自己。
張饒看在當初共患難的一點交情上才這般勸說,但也僅此而已,說到底兩人關係實際並不是很好,他不想讓管亥這個不安分的傢伙連累了自己。
正當此時,忽見前方街道一陣騷亂,沿途百姓也是陣陣驚呼,一下出現極大的動靜。
這讓張饒和管亥也是不由得轉頭看去,還不等他們疑惑,就已經聽到百姓們驚喜的叫喊聲,從他們一聲聲“天師、國相、教主”的叫喊,張饒管亥就知道這是許辰又走訪民間視察了。
這種視察他們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每次許辰視察都是突然襲擊,而且去哪裡看什麼都完全隨機,讓下面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做任何反應。
經常能看到許辰揪出不少問題,然後就在百姓面前開始問責糾察,每次都能引起百姓歡呼。
當然,這種時候也經常有些“告御狀”的情況,許辰也都會在事後徵詢處理。
值得一說的是,許辰視察的往往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大事,多半都是百姓日常所接觸的民生事情,可能是市場上假冒僞劣的商品,可能是剋扣工錢的冤屈,只要被許辰揪到了,那就一定會把事情往上捋個清清楚楚。
張饒和管亥也知道,許辰在玄夏上下官員們面前常說的一句話是,要少在官署坐堂,要多去民間走走,顯然許辰自己就是如此身體力行。
這種作風管亥是如何看待的不好說,但管亥聽到教主在這兒的第一時間,神情有些僵硬,便拉着張饒繞路而走。
畢竟自己剛剛纔對玄夏和教主大發牢騷,還是有那麼點心虛的。
然而管亥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平日的這些牢騷和抱怨,有心人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最終這些話也都會傳到許辰的耳朵之中。
帶着親衛隨行許辰左右護衛的田石頭,忽然聽到手下一人附耳說了些什麼,便是朝着管亥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睛。
許辰正在與周邊百姓招手示意,隨意進了街市一家店鋪就翻看起來,卻要看看今日物價和商品質量。
店主又是惶恐又是激動,臉色通紅的站在原地搓着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許辰正待安撫一下店主,不過此時田石頭摸了進來,把許辰請到一旁僻靜之處,低聲向許辰彙報起來。
“教主,不久前管亥張饒兩人亦在街道,據下面人打探得知,管亥依然說了不少對教主和朝廷不滿的言論。”
“嗯本座知曉了。”
許辰聞言,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點點頭表示一下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但這讓田石頭有些發愣,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田石頭早就對管亥這傢伙不滿了,天天私底下怨天怨地,而且還對許辰這個教主不少詆譭,這是田石頭最不能忍受的。
只要此時許辰稍微有所表示,田石頭立刻馬上就要去把管亥給辦了,但許辰這個反應,卻讓他有些無力。
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啊!
“教主,那傢伙如此不敬,這要是擱大漢,管亥這般行爲,少說也是個妄議天子朝政的罪名,難道咱們就此揭過了?”田石頭趁着許辰轉身之前,再度補上一句。
許辰無奈的搖搖頭:“你也說了那是大漢,咱玄夏沒有因言獲罪的事情,抱怨就抱怨吧,由他去了,他若是真的做了錯事,也自有法令處置,不必爲了區區這種事情破壞程序。”
說罷,許辰看了田石頭一眼,頗有些警告意味:“還有,你小子職權重,就要更謹慎,權柄可不是能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