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340.化神?我已經是了
隨着神血的滲出,一股可怕的威壓立刻彌散開來,浩大恢弘。
一般的凡人在這神威面前,甚至會被壓得心神崩潰。
受到這股威能,蘇黛和左玉也不免心中巨震,心頭彷彿壓着一尊光芒萬丈的神祇,有種喘不過氣的無力感。
蘇黛皺起秀眉,輕聲自語:“好可怕的威壓,這是什麼人的血?”
紅映雪則眼神複雜的望着這滴神血,她已經從安樂口中得知大周並沒有覆滅的消息,但對於曾經無比崇拜的神祇,她仍無法釋懷。
安樂無暇他顧,神識固守靈臺,抽調出一縷先天一炁,分化成暗灰色的神孽力,小心翼翼的接觸神血。
二者剛一觸碰,便像是冷水滴進了沸騰的油鍋中,迸發出激烈的反應。
神血中的神性像是對神孽力極爲厭棄,要將它焚燒殆盡。
可在這個過程中,神血卻也沾染上了神孽的氣息,而神性一旦被污染,便成了神孽。
只見神血中的金色飛快被暗灰色同化、佔據,浩瀚神聖的氣勢如山體般轟然崩塌,變得詭譎而神秘。
“果然如此。”
安樂心中鬆了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
憑藉着神孽力和神性間的特殊聯繫,才能做到這種事。
安樂想道:“這豈不是意味着,神孽力其實也算是神性的天敵?”
不過,神孽力能如此輕易的污染神性,主要還是因爲神血中的神性是無主之物,倘若直面神祇,神孽力恐怕纔是被鎮壓的一方。
與此同時,安樂開始催動混沌先天功,吸收轉化後的神血。
霎時間,龐大的能量猛地涌入他的體內,他的神藏空間像是重新掀起一場造物運動,破碎的山脈、大地紛紛恢復,氣血、靈力,重新在身軀中呼嘯奔流,滋潤着四肢百骸,血肉和經脈迸發出活性,一座座天宮、聖門重新立起,而且比起先前還要更加堅固、華美。
破而後立!
安樂丹田中,有如天降甘霖一般,混沌神樹舒張枝葉,輕輕搖曳,傳出喜悅的情緒。
他的元神和魂魄也在急速恢復之中,其上的缺口迅速彌合。
而在蘇黛兩人看來,安樂的氣息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攀升,越來越強,令他們都感到難以直視。
緊接着,六大天宮四大聖門的虛影在他們周圍顯現,帶着古樸的美感,氣息強悍,涌動着秘力,還與無限鎮央石中的道樹交相輝映,響起玄妙的道韻道音,音律動聽美好,像是在爲安樂而讚頌詠唱。
這等壯麗的異象,着實震撼人心。
蘇黛驚訝的發現,她已經完全看不透安樂的深淺了。
安樂在她的靈識中,恍若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海,又像是輝煌熾熱的太陽,無法估量。
“夫君現在的修爲,究竟到了什麼層次?”
“化神?不,好像還不止……”
蘇黛震撼不已,愈發好奇安樂這一個夜晚的經歷了。
不多時,安樂的氣息沉澱下來,神光內斂,他心中嘆道。
“神血果然是好東西,可惜,就是太少了。”
要說安樂斬神一指後最大的獲益,除去意志上的磨礪外,便是天元聖母指尖滴落的神血。
這些神血,每一滴中都蘊含無比龐大的能量,還藏有神文和神威,比天地間九成九的天材地寶都要珍貴,也難怪大寂滅魔主會願意爲了神血而出手。
不過,安樂猜測,天元聖母的神血對於魔主這類神祇,可能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功效,只是他尚未知曉而已。
遺憾的是,那些從高空墜落的神血都被大寂滅魔主掠走,安樂只依靠央央竊取了十滴神血。
其中一滴送予玄輝,一滴則用於療傷。
此時,安樂的傷勢並未完全恢復,但也不需要再浪費一滴神血。
他站起身,先是向身邊的道樹恭敬行了一禮,而後看向這座仙墓,卻一時有些苦惱。
於情於理,安樂都不應該把這座仙墓繼續留在大荒深處,但無限剎那石又沒法放入儲物袋中,這無疑便成了一個難題。
就在這時,身穿青衣的童子身形悄然顯現,開口說道:“客人可是想要將這座大墓帶走?”
安樂點頭,說道:“小友可有辦法?”
青衣童子看了眼無限剎那石中的道樹,眼中有濡慕、依戀的情緒,他乃是仙墓外那株古樹,受到道樹感化才誕生出了靈智,又在樹下悟道數千年,自然與道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青衣童子偏過頭,似在側耳傾聽,片刻後說道:“我曉得了。”
“客人,我會助你帶走仙墓,但還請稍等一下。”
說罷,青衣童子單手向前一推,安樂等人景色變化,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仙墓之外。
在仙墓洞天中,還有不少尚未來得及進入仙墓中的修士,正在平臺或是洞天中的死寂星辰上休憩,防備着其他修士。
此時,他們忽然看到了安樂一行人憑空出現,自然驚疑不定,很是警惕。
緊接着,先前在墓中探索的造化宮、廣寒宮、天劍宮、太虛宮修士,也都被送了出來。
一時間,衆人神色還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天童藍如玉痛心疾首道:“我離那件寶物明明只差幾步了,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咦,安道友,你也在啊。”
藍如玉見到安樂,立刻很是熟絡的打起招呼來:“安道友也進了仙墓,昨夜的收穫如何?”
安樂輕笑道:“算是收穫良多吧。”
聞言,藍如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安樂,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總覺得一夜未見,安樂身上好像發生了某種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變化具體在哪裡,卻又說不上來。
這時,廣寒宮的琉璃,天劍宮的秦厲也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送出仙墓,紛紛向安樂見禮。
“見過安道友。”
但行完禮後,兩人莫名感覺有些古怪。
他們向安樂行禮的動作好像太自然了,明明安樂也只是一個同輩修士而已。
兩人悄悄觀察安樂,心情愈發古怪。
他身上彷彿多出了一種令人心折的魅力,向他行禮,似乎也變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與此同時,人羣中議論紛紛,有人說道:“這仙墓之所以將全部我們送出來,或許是因爲有人觸碰到了特殊的機關。”
另一名修士猜測道:“說不定是受時間的限制,這仙墓要就此封閉了吧?”
衆多修士的神情都帶有惋惜。
經過一夜的探索,大部分人都在仙墓中有所收穫,得到了一些珍稀的寶物。
玄輝在墓中留下的大多是鎮央石沒能帶走的事物,雖然在他看來並無太大價值,但對這些元嬰修士來說,卻已極爲珍貴。
等待片刻後,安樂掃視四周,卻沒看見劍三三、江芸的身影。
突然,青衣童子再度顯現,輕聲解釋道:“那兩位還在樹下悟道,暫時不便喚醒。”
在場的都是靈識敏銳的修士,卻都慢了一拍才察覺到青衣童子的出現,無一不面露驚詫。
然而接下來,青衣童子所做的事才更令衆人震驚。
只見青衣童子輕輕伸手,體積巨大的仙墓就開始急速縮小,頃刻間變作一個拳頭的大小,印在他的眉心,沒入身軀之中。
隨即,平臺上那株神樹也裹挾着滴落的一池神液,化作流光,融入童子體內。
短短几個呼吸間,整個懸空平臺上就變得十分空曠,好像仙墓和神樹本來就沒出現過一般。
青衣童子乖巧的站在安樂身後,眉心多出了一個棱形的印記。
衆多修士瞠目結舌的看着這一幕。
他們還只是從仙墓中拿走些寶物,這青衣童子倒好,直接把整座墓都搬走了!
當然,也有眼光不凡的修士看出其中端倪,銀髮的琉璃就忍不住心道:“這童子恐怕是仙墓中誕生出的墓靈,這才能掌控這座仙墓,可爲何……他好像對安道友很是尊敬的樣子?”
藍如玉心直口快,問道:“安道友,這是怎麼回事?”
安樂坦言說道:“這座仙墓乃是我三弟的遺物,對我很是重要,今日我便要將它帶走。”
藍如玉挑了挑眉,奇怪想道:“安道友怕不是迷糊了,這墓要是他三弟的,豈不是說,他的三弟就是一位仙人?”
這種猜想,顯然有點太過荒謬了。
聞言,修士中也出現了小小的騷亂。
四宮大部分修士都見識過了安樂的實力,就算對仙墓有想法,也不敢出聲,但總有人貪念橫生,忍不住說道。
“安道友的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這麼大一個仙墓,說帶走就帶走,總得給我們留點油水吧?”
說這話的卻是一名太虛宮的修士,想借着人多勢衆,來逼迫安樂服軟。
其他三宮的少許修士也微微意動,但還沒開口,就被各自的領頭人用眼神制止。
藍如玉更直接說道:“算算時間,天也該亮了,造化宮弟子,隨我離開這處洞天。”
隨即,造化宮一行人便化作流光,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最先想煽動衆人的修士無人附和,尷尬的站在原地,臉色漲得通紅,像是個跳樑小醜。
安樂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擡頭望着洞天中那些殘破死寂的星辰,向青衣童子問道。
“那些星辰來自何方?”
青衣童子思索道:“在我有意識以來,它們便懸掛於這洞天的高處,且從未有過生機。”
安樂若有所思。
玄輝是按照大寂滅魔主佈下的法陣將仙墓送入這處空間中,而並非重新開闢一處天地,近處的星體,僅是天體中微不足道的沙礫,可在遠處,一層無形隔膜之外,卻真正有着極爲龐大的星球,同樣也毫無生機。
那麼,這處遍佈死寂星球的洞天,曾經又發生過什麼呢?
是什麼導致這些星辰黯淡,其上的生機盡數消散?
安樂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處天地中的某個星球,或許是大寂滅魔主的故鄉!”
遠處星辰上的死寂味道,正和大寂滅魔主的氣息十分相似。
“究竟是祂毀滅了這些星球,還是這些星球的毀滅,造就了大寂滅魔主呢?”
這問題的答案,安樂無從猜測。
他收斂心情,目光落在一顆相對遙遠的星體上。
那裡,有一個雙目被刺瞎的修士正盤膝而坐,氣息漸漸平穩下來。
正是夏景年。
夏景年也算是福大命大,在妄圖習得劍圖中劍意時,劍氣只是刺瞎了他的雙眼,而沒有取走他的性命。
而後涌來的黑暗,也在還沒接觸到他所在星球時退去,這才得以倖存。
在服下珍貴的丹藥後,又經過一夜的休養,他的狀態慢慢恢復,雖遠不如全盛時期,但也超過一般元嬰修士。
只是這時,夏景年突然感到一股極爲強烈的危機感,猛地站起身來,以靈力催動族內長老賜予的符篆。
“誰想殺我!?”
夏景年心念急轉,高喝道:“安樂!是你……是你要殺我對不對?”
“殺了我,我族內的長老絕不會放過你!”
“屆時,化神修士都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你一定會後悔的。”
夏景年一邊高喊,一邊催動一張張符篆,每一張都能發揮出堪比化神修士全力一擊的威力,護在他的身前,形成極厚的防護。
可即便如此,夏景年心中死亡的陰影卻仍在急劇擴大,令他毛骨悚然!
他一度崩潰失態,面露癲狂瘋狂,喃喃道:“我不能死,我還要當上夏家家主,我還要突破化神……”
下一秒,一道樸實無華的劍光斬過死寂冰冷的天穹。
衆多符篆形成的防護甚至連一秒都沒能堅持,輕而易舉的被斬開,隨後,是夏景年的肉身、元嬰,再然後,是他腳下的這顆星球。
夏景年分成兩半的元嬰仍在喃喃自語:“我……不能死……”
在衆人眼中,劍光劃過後,遠處的死寂星辰上多出了一條筆直的直線,靜靜的將其分開,化作兩個半球,懸浮在高處,切面光滑如鏡。
這一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卻無比震撼人心。
安樂淡淡說道:“化神?我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