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一個穿着灰色勁裝的男子,跟着護衛來到了林楓三人面前。
“見過萊國公,見過林寺正。”
陳府護院連忙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林楓笑呵呵道:“不必多禮,這麼早前來,辛苦你了。”
護院連忙搖頭:“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一邊說着,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取出懷中的書簿,交給林楓,道:“這是家主讓小人交給林寺正的書簿,家主專門交代過,這書簿必須親手交給林寺正,不能讓任何人中間轉交。”
林楓一邊接過書簿,一邊說道:“陳老家主思慮周全。”
“另外……”
護院看向林楓,說道:“家主還有件事,讓小人轉告林寺正。”
“哦?”林楓好奇道:“不知是什麼事?”
護院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趙十五和杜構,林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都是自己人,直說便是。”
護院這纔開口道:“家主說,三個月前,曾有一批武器從其他縣城秘密運到了臨水縣,以我陳家的勢力,竟是都不知道那批武器落到了誰的手裡。”
“不過反向追查,我們找到了打造那些武器的鐵匠鋪,根據鐵匠鋪的人說,他也不知道買家是誰,買家秘密付了錢財,讓其打造八把尺寸大小薄厚等皆與現在常用的武器不同的武器。”
“八把?”
林楓眉毛一挑,道:“八把武器彼此都不同嗎?還是有相同的武器,一共八把?”
護院說道:“家主說,按照鐵匠所言,是六種樣式的武器,一共打造了八把,其中有兩種武器是打了兩把。”
聽着護院的話,杜構臉色不由微變。
他迅速明白陳倚天讓護院帶來的這些話的用意。
他忙看向林楓,便見林楓也正好看向他,林楓向他微微頷首,示意杜構稍安勿躁,旋即林楓道:“能告知我們鐵匠的住處和身份嗎?”
護院搖頭,嘆息道:“不用去找了,那個鐵匠鋪兩個月前發生了一場大火,所有人都死了。”
“大火?都死了!?”
趙十五聽着這話,不由一驚:“意外嗎?還是有人故意縱火殺人?”
連憨厚如趙十五,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護院道:“火災發生時沒有任何人證,而在滅火後仵作驗屍,確認的確是被火燒死的,同時鐵匠鋪的錢財並未丟失,所以當地衙門以意外結案。”
趙十五聽着這話,連忙看向林楓。
卻見林楓並未露出任何意外神情,彷彿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林楓神色如常的看向護院,道:“陳老家主還有什麼別的話嗎?”
護院搖頭:“只有這些,家主說林寺正永遠是陳家的摯友,只要林寺正需要,陳家願隨時幫忙。”
聽着護院的話,杜構不由露出意外之色。
林楓沒有向他說明自己在陳家遇到的事,只是說陳家願意幫忙,所以杜構還以爲林楓依靠的是蕭蔓兒和蕭瑀的情面,讓陳家出手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這樣。
陳倚天從始至終,都沒有提蕭家半個字……杜構可不是不諳人事的毛頭小子,他很清楚人情世故,很清楚如果真的用了蕭家的人情,陳家肯定會大肆宣揚,以免蕭家不知道陳家做了什麼。
所以……這應該就是純粹的林楓自己的面子。
可林楓不是和陳家沒有任何交情嗎?林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第一次見面就有這麼大面子?
林楓自是能輕鬆看出杜構的意外和疑惑,他笑了笑,也沒解釋,只是向護院道:“還請轉告陳老家主,就說林某很感謝老家主的提醒與幫助,以後陳家若有需要,林某也絕不推辭。”
護院聞言,自是連連稱是,旋即便告辭離去。
待護院和護衛離開後,杜構便忙看向林楓,道:“林寺正,你怎麼看?”
林楓笑道:“萊國公問的是陳老家主在縣衙內有眼線,能準確的猜到我們要做什麼,還是問的四象賊人的數量?”
杜構怔了一下,旋即失笑搖頭:“你說呢?”
林楓緩緩道:“陳老家主能瞭解案子的具體情況,知道仵作的驗屍結果,不值得意外,怎麼說也是在那個動盪年代拼出來的英雄好漢,沒這點本事早就成爲一捧黃土了。”
“不過他提供的工匠的線索,卻是真切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直接幫我們確定了四象成員的數量……這個人情可不小啊。”
趙十五聞言,不由道:“那些武器,真的是爲四象組織打造的?”
林楓笑道:“三個月前神秘人定製武器,並且武器偷偷運送到臨水縣,然後剛過一個月,四象組織就第一次做案,同時在那之前,打造武器的鐵匠鋪直接無緣無故失火,所有人全部燒死……時間和地點如此吻合,若強說這是巧合,估計都沒人信。”
“更別說,武器的樣式正好是六款,這與仵作的驗屍結果一致……這一切都能直接證明,這就是四象組織所爲。”
杜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怪不得在得知那些武器的情況後,我就讓人張貼告示,懸賞相應的線索,同時派人去附近的鐵匠鋪問詢,結果卻毫無收穫……原來那些鐵匠早在他們動手之前就被滅口了,而且運送也是偷偷運抵,連陳家都不知道是怎麼交付的,我們能查到線索就奇怪了。”
林楓點了點頭。
清晨的溫度有些寒意,林楓緊了緊衣袖,眼中帶着一抹深意,笑道:“不過陳家應該早就掌握這些線索了,可現在纔拿出來……這個時間點很有意思。”
杜構眸光閃爍:“之前我們沒有任何頭緒,估計陳家也不願趟這趟渾水,畢竟我們沒有嫌疑對象,拿出武器的線索也沒用。”
“而現在,在伱拜託陳家主調查後,陳家主就知道賊人藏在哪了,再給我們提供信息,就能直接準確的幫我們捉拿賊人……更重要的是。”
他與林楓對視一眼,道:“這下,就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人情了,我也欠了陳家一個人情,這個信息無異於雪中送炭,否則一旦有人因此逃脫,再讓無辜百姓因此慘死,我們可就是大過了。”
林楓笑道:“一個情報,賣兩個人情……一石二鳥,只能說不愧是陳家的掌舵人。”
杜構深以爲然的點着頭。
林楓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低下頭看着手中的書簿,道:“人情以後再說,先看看有哪些人,上了我們的名單吧。”
杜構一聽,也連忙走了過來。
兩人迅速翻看着書簿。
只見這書簿裡的內容十分詳細。
這些衙役的來歷,出身,遇到過哪些大事,是否嗜賭好色,是否家有困難,是否突然暴富,都記載的十分詳盡。
陳倚天向林楓說過情報一定準確全面,準確與否不知道,但全面是真全面。
饒是林楓這樣的高要求的人,都對這情報讚不絕口。
看過之後,杜構道:“數一數,看看人數夠不夠。”
兩人又迅速回翻,將明顯有問題的人,單獨列了出來。
“六……七……”
杜構一邊數着,一邊向後翻,可這時,他卻發現後面的紙張是空白的,沒有任何內容。
他愣了一下,道:“七個?怎麼不是八個?是我數錯了嗎?”
林楓眉頭微蹙,道:“沒有錯,就是七個。”
林楓比尋常人的記憶力更強,且還專門鍛鍊過記憶力,他不會記錯。
杜構看向林楓:“只有七個人……可武器卻有八件,這說明還少一人。”
他拿起書簿,又仔細翻了一遍,臉色不由凝重了起來:“其他人的信息都很正常,沒有明顯問題……這最後一人,難道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趙十五聽着杜構的話,臉色也不由一變:“這怎麼辦?我們可沒時間了。”
林楓抿了抿嘴,沉吟片刻後,看向杜構道:“萊國公,你發現的四個人,在這七人名單中嗎?”
杜構臉色沉重點頭:“都在裡面。”
這就沒法通過杜構那邊找出缺少的第八人了。
林楓想了想,道:“走,先進房間。”
幾人迅速進入林楓房間。
林楓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這張紙上是後面三次案發時,所有在漳河巡邏的重合的衙役名單。
一共二十二人。
他找來毛筆,沾了沾墨水,在七個人的名字上畫了圈,這七人就是篩選出來的必然是四象組織的人。
“還剩下十五人。”
林楓看着剩餘十五人的名單,緩緩道:“我之前說過,四象組織對招納的普通成員,不會費力的抹除相應的痕跡,但若是級別更高的成員,就會爲了更好的隱藏其身份,而抹除所有存在問題的痕跡。”
“也就是說,這個消失的第八人,應該就是隱藏在臨水縣的這支四象組織力量的領頭者。”
“而他大概率,就是那個在屍首額頭上留下圖案,以及讓人將屍首擺在桅杆周圍的人。”
“畢竟若那些圖案是某種儀式的話,只有領頭者有資格去執行儀式。若那些圖案代表的是某種心理訴求的話,那也只有領頭者有權利去做這些,其他成員想要在殺人後浪費時間做這些事,領頭者絕不會允許,別的成員更不會允許,畢竟殺人後耽擱的時間越長,被發現的危險越大,只有領頭者能壓住其他人。”
杜構聽着林楓的話,沉思一會兒,旋即點頭贊同:“有理。”
“如此說來,這個藏起來的第八人,反而是最重要的人,那兩封威脅信,可能就是他寫的!”
“而如果找不到他,在其他人被抓住之後,他絕對也是最瘋狂的那個!”
趙十五內心不由咯噔一下。
沒找到瘋狂的源頭,只找到蝦兵蟹將,又有什麼用?
甚至連那些蝦兵蟹將都不敢抓。
畢竟一旦抓了,最後剩下的那個,可能直接會做出極端喪心病狂的事。
他忙道:“這該怎麼辦?”
林楓指尖輕輕在桌案上磕動,大腦飛速運轉,越是這種緊急時刻,林楓就越冷靜。
他向杜構問道:“萊國公三天前就開始發函讓其他州縣幫忙尋找類似的案件,可有消息傳回?”
杜構神色沉重的搖着頭:“時間還是有些短,很多文書現在都還無法抵達其他州縣,目前爲止,沒有任何消息回來。”
趙十五內心更沉重了。
他着急的抓耳撓腮。
眼看時間到了截止點,真的沒時間再尋找了,更別說按照現有的線索,已然無法進一步尋找。
他不由焦慮的看着林楓,杜構也是在房間內來回踱着步,該用的辦法他們都用了,可誰知道,最後仍是會漏掉一個人。
這下真的麻煩了。
林楓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名單,視線在一個個名字上掃過。
大腦在同一時間,迅速閃過從他抵達臨水縣後,所遇到的每一件事,見到的每一個人,接收到的每一條信息。
林楓不相信這世上存在絕對隱秘的隱藏,只要對方別有用心,就一定有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這個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或者說……不應該如此普通的地方。
“究竟是誰……究竟哪裡不應該如此普通……”
林楓眼珠不斷在一個個名字上轉動,耳邊響起一個又一個聲音,額頭漸漸浸出汗水……忽然間……
林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眸陡然間一滯,繼而迅速沿着一個個名字尋找着什麼。
最終,他視線定格在名單上的一個名字上!
看着這個名字,大腦回想起關於這個人的記憶,然後他迅速拿起陳倚天給他送來的書簿,將其打開,翻到了記載着這個人情報的那一頁上。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讀着,看着這個人的過往經歷,看着他那平平無奇,毫不出彩的生活,看着他那毫無任何跌宕起伏的人生……嘴角不僅輕輕上揚。
“我有一個懷疑對象。”林楓直接開口。
刷!
隨着林楓聲音的響起,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的齊刷刷落在了林楓身上。
杜構兩步並作一步,眨眼間到了林楓面前,道:“誰?”
趙十五也充滿期待的看着林楓。
林楓拿起毛筆,直接在名單上畫了一個圈,同時在後面寫了一個問號。
看着這個名字,杜構直接瞪大眼睛:“縣尉章莫?”
“義父懷疑他?”趙十五也是一驚。
林楓點了點頭,他看向杜構,道:“萊國公,你對章莫瞭解嗎?”
杜構眉頭微蹙,沉吟片刻,道:“我來慈州其實還不到一年時間,前面半年,一直和原本的刺史府裡的人勾心鬥角,那些傢伙看我年輕,以爲我就是依靠父親餘蔭混日子的紈絝,還想着架空我的權利,被我花費了半年時間,逐個擊破,抓的抓,貶的貶,這才讓我徹底掌控了慈州的權柄。”
“而下面縣城的人,其實我接觸的不算多,縣令還好一些,有一些公務要直接向我彙報,但縣尉這些更下面的人,就很少有機會與我接觸了……所以我對他的瞭解,完全是這些天調查水鬼案時他給我的印象。”
林楓道:“印象如何?”
杜構看着林楓,毫無隱瞞,道:“能力有限,但比較努力勤奮,不耍滑偷懶……付縣令對他的評價也不錯,說他擔任縣尉這些年,勤勤懇懇,嚴正公義,在百姓心中形象比較不錯。”
聽着杜構的話,林楓眯着眼睛道:“萊國公與他相識時間不長,可能被表象所惑,但付縣令與之相識這麼多年了,想來對他的評價,應該比較公允。”
杜構點頭:“沒錯。”
林楓視線與杜構相交,聲音帶着一抹意味深長,道:“那萊國公想聽聽我對章莫的評價嗎?”
杜構見林楓這樣神情,便想到林楓應有不同想法,他直接道:“林寺正請說。”
林楓道:“在我眼中,章莫是一個爲了自身利益,無視百姓安危,不顧百姓性命,眼中毫無任何大唐律例,毫無任何原則底線的狗官!”
“什麼!?”杜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在縣令付遠懷口中表現如此優異的章莫,在林楓嘴裡,卻是完全相反的評價。
他不由道:“林寺正爲何這樣說?”
林楓道:“原本我想等案子結束後,再和萊國公聊一聊章莫的,既然事情到了這裡,那我就向萊國公講述一下我和章莫初次相遇時的事情吧。”
接着,林楓就將章莫是如何看到王衡屍首,便直接下令綁住其他船員,說水鬼就藏身在船員中的事,告訴了杜構,其中自然也包括見到自己等人後,說出的殺無赦的囂張跋扈的話,以及知曉了林楓三人身份後,還要堅持帶走其他船員的事……
他沒有說出自己對章莫做這些事的任何判斷,也沒有在講述時增添個人情緒,他就是平鋪直敘的講述,因爲他知道,以杜構的能力,可以輕鬆揣摩章莫的心思。
果不其然。
隨着林楓說完,杜構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
他眼眸銳利,含着怒意,道:“豈有此理!這章莫爲了保住自己的官身,竟要屈打成招,讓無辜船員替罪!他眼中還有大唐律法嗎?”
林楓早已過了最初羞惱的時候了,看着憤怒的杜構,他緩緩道:“章莫的脾性,在那一刻已經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且從他當時的表現來看,他沒有任何的糾結和遲疑,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所以……一個完全以自身利益爲中心,根本不顧他人死活,眼中毫無底線的人,怎麼在平常生活裡,就能獲得那麼高的評價?甚至評價裡還有嚴正公義四個字?”
杜構神色閃爍,他終於明白林楓的意思了。
他雙眼直勾勾看着林楓,道:“所以林寺正是認爲……章莫在平常,刻意隱藏自己的習慣脾性?”
林楓說道:“不是簡單的隱藏……而是瞞過了所有人,連縣令,連所有百姓,都能被他給瞞住,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有……”
他與杜構對視,道:“在船上時,我曾提起過地面有放射狀的墨跡,而當我提起這個細節的一瞬間,章莫神色就有了明顯的變化,想到了死者就是在那裡被殺害的,這說明他有着很敏銳的思維能力,絕不是一個庸人。”
“可萊國公你對他的評價卻是能力有限……”
杜構瞳孔一震,道:“他在刻意隱瞞自己的能力!”
林楓輕輕一笑:“正常來說,一個人想要往上爬,應該在上位者面前全力展現自己的能力才行,如此纔有機會被看重,才能爬的更高。”
“可是,他卻刻意的隱藏起了自己的出色之處……這說明什麼?“
杜構臉色一變再變,最終,他長出一口氣,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他沉聲道:“這說明他不想讓自己引人注目,他在刻意讓自己維持中庸的樣子,不顯眼……”
一邊說着,他一邊看向陳倚天送來的書簿,道:“就如書簿裡記載的那樣,十分普通,毫無跌宕起伏……與那七人的經歷一比,毫不起眼!當有人調查時,誰又能懷疑他?”
林楓笑了笑,他說道:“如此一來,他強勢的要抓那些船員,甚至都對我們說出殺無赦的話來,可能也並不僅僅是爲了有所表現,不丟官職……我覺得,更重要的,是爲了替他自己尋找替罪羊。”
“只要將那些船員定罪,後續四象組織再無行動,那自然就沒有人會再去尋找四象賊人了,他們也能因此徹底安全……而他們自身就是四象賊人,所以接下來是否還有命案發生,還不是他們一個念頭的事?”
這一刻,連趙十五都聽明白了。
如果章莫真的是四象組織成員,那他在那一天的行動,直接就有了完美的解釋。
他激動道:“肯定就是他!絕對不會有錯!”
杜構也點頭道:“他身上的可疑之處太多了,這麼多的疑點都落在他一人身上,絕不可能是巧合。”
林楓緩緩吐出一口氣,看着名單上的章莫二字,道:“不過這畢竟只是推斷,遠沒有其他人那般明顯,所以我的建議是……先蒐證據,再抓人!”
“先蒐證據?”杜構眸光微閃。
林楓轉身看向杜構,道:“章莫畢竟是縣尉,我們若貿然將其抓捕,能搜出證據還好,可若搜不出來證據,到時候我們不僅沒法向章莫交代,縣令,還有縣衙其他人,也都不好交代。”
“所以,我建議先將章莫八人……不,叫更多的人,至少十幾個衙役叫到一起,以防止章莫他們有所懷疑,讓他們與外界失去聯繫。”
“然後找一個藉口,派人去他們家裡就說幫忙尋找東西,進行搜查。”
“若是能找到武器,或者其他的物證,那就可以直接將其抓捕。”
“若是沒有……”林楓深吸一口氣:“那就只能再想辦法了,可時間……”
他看向門外,沉聲道:“未必夠了……”
…………
兩個時辰後。
縣衙後院。
章莫等十幾個衙役站在院子裡,十分不解的看着緊閉的門。
他們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原本是說萊國公和林寺正有新的安排,讓他們來此聽喚。
可他們等了一個時辰,連林楓與杜構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讓他們疑惑的同時,也都有些站不住了。
這時,一個衙役擡起頭,看了一眼頭頂正上方的太陽。
他左右瞧了瞧,不由來到章莫身旁,低聲道:“章縣尉,這是怎麼回事啊?萊國公和林寺正人呢?他們將我們叫過來,怎麼一個人影都不在?”
章莫眉頭也微微皺着,暗沉的眸子裡,充滿着疑慮。
他說道:“再等一會兒……身爲下屬,我們只有聽命的份,但若是太久沒有動靜,大家都抱怨了,我就可以替大家去詢問了。”
聽着章莫的話,這個衙役眸光微動,頓時明白章莫的意思。
他迅速返回人羣裡,低聲抱怨了起來。
而此時,房間內。
趙十五站在門口,通過門縫偷偷向外看去。
桌子旁,林楓則與杜構在商議着明天的沉船打撈事宜。
林楓讓杜構準備的所有東西,杜構都已經準備完畢,現在就等明天打撈了。
“義父。”
這時,趙十五轉身道:“有一個衙役站不住了,來到了章莫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章莫看了我們房間一眼,回了一句什麼,那個人就回去了。”
林楓笑道:“這個衙役是名單上的人嗎?”
趙十五點頭:“我認得他,他叫韓久,就是名單上的人。”
韓久……
杜構看向林楓,道:“這下,越來越確定了。”
林楓倒不意外。
他端起水杯抿了口水,平靜道:“無緣無故站了一個時辰,普通人也快待不住了,更別說心裡有鬼的他們,等着吧……不出意外,很快章莫就得以衙役們議論紛紛,沒有辦法之下,只好被迫來找我們爲理由,敲響房門。”
過了沒多久。
果然如林楓所料。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同時章莫的聲音傳來:“萊國公,林寺正,兄弟們已經等候一個多時辰了,大家都還有公務在身,還想趕緊尋找水鬼的線索,所以不敢浪費太多時間,故此他們託下官來詢問,不知萊國公和林寺正要交給我們什麼任務?。”
聽到章莫的話,趙十五不由敬佩的看向林楓。
連杜構都難掩笑意。
趙十五忙道:“義父,怎麼辦?”
林楓放下水杯,緩緩起身:“他們耐心已經到極限了,我們也該出去了,再不出去,恐怕他們會琢磨出什麼來,萬一趁機狗急跳牆就不好了。”
杜構點了點頭,他也隨之起身,同時道:“我們的人已經搜了一個多時辰了,如果有發現的話,應該差不多了。”
趙十五聞言,心中不由連忙祈禱起來。
可林楓縱使即將揭曉他的命運,神色也毫無異樣,他從容來到門前,打開了門,就看到門外站着的章莫。
章莫連忙向林楓一拜,態度恭順,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林楓笑道:“章縣尉等的心急了吧?”
章莫忙搖頭:“下官不敢,是弟兄們爲了水鬼案,有些心急……”
林楓笑了笑,黑漆漆的眸子掃過章莫,被林楓視線注視的那一瞬間,章莫竟有一種全身上下都被看穿的錯覺。
這讓他心中不由悚然一驚。
臉都低下了頭,不敢與林楓直視。
林楓沒理章莫,來到衆人面前,他看向衙役們,緩緩道:“本官很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
“倒不是我們故意讓你們久等,只是本官在和萊國公商量明天打撈沉船的事情時,遇到了一些意外,而解決這些意外需要一些時間。”
“所以,耽擱了這麼久……”
章莫聞言,眼眸轉了轉,道:“不知下官是否打擾了林寺正和萊國公,你們意外解決了嗎?”
林楓看向章莫,說道:“暫時還沒有……”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
忽然見一個護衛疾步行來。
這個護衛正是杜構的心腹,去搜查的任務,也是交給了他。
他迅速來到林楓和杜構面前,然後在杜構耳邊說了些什麼。
便見杜構眼眸陡然亮起,他視線迅速看向林楓,在林楓的注視下,重重點頭。
看到這一幕。
饒是沉穩如林楓,也有如心底的大石頭,轟然墜落。
他長出一口氣,繼而看向章莫,意味深長的笑道:“之前還沒有解決,但現在……解決了。”
未等章莫反應過來。
林楓當即後退一步,大喝道:“動手!”
砰!
趙十五早已做好了準備,隨着林楓聲音的落下,一拳瞬間轟中了章莫的肚子。
打的章莫頓時弓腰痛呼,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趙十五一個上勾拳已經襲來。
砰!
又是一道聲響,章莫只覺得自己下巴都碎裂一般,整個人直接向後倒飛而去。
而這時,其他護衛已經紛紛衝來。
迅速就將章莫壓在了身下,任憑章莫如何掙扎,也動彈不得。
趙十五一把捏住了章莫的嘴,指尖向裡面扣去,但扣了半天也沒找到毒囊。
他縮回了手,向林楓搖了搖頭。
林楓倒也不意外,毒囊有的時候很好用,但有的時候反而會成爲證據。
不是每一個四象組織的成員都會隨時在嘴裡藏着毒囊,也不是每一個四象組織成員都願意爲了組織而死。
在趙十五動手的同時,其他隱藏在一側的護衛,也已經動了手。
另外七個衙役,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迅速被一一拿下。
很快,這一場針對章莫八人的行動,就結束了。
而從林楓大喝開始,到所有人被按住,也不過幾息時間罷了,以至於其他的衙役都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們一臉懵然的表情,完全是手足無措的模樣。
而章莫等人也都在劇烈掙扎。
“林寺正,這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我們做了什麼了?”
這八人紛紛大吼。
章莫也是臉色漲的通紅,他雙眼怒視林楓,怒道:“林寺正,就算我之前得罪過你,可你也不用如此針對我吧?”
林楓聞言,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故意偷換概念呢?”
“還是真不知道我爲何要抓你?”
章莫咬牙切齒道:“還不是我之前在貨船上,對林寺正有過不敬,但我已經向林寺正你道歉了,你何必如此小心眼?”
林楓笑道:“你很不老實啊,章莫,你真以爲你藏的足夠隱秘?”
“你真以爲我沒有證據,會貿然對你動手?”
“你真以爲……這天下只有你是智者,我們都是傻子?”
他緩緩道:“很遺憾,明天我就會去打撈沉船……但你的殺十人、百人計劃,沒機會執行了。”
“很抱歉,讓你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陽謀失敗了,我不會身敗名裂,而你……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刷的一下!
章莫瞬間呆若木雞,臉色蒼白,宛若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