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通道,其實就是山石間的縫隙,狹窄非常,上面生滿青苔,只容一個人側身走過。
安娜跟在洛薩的背後,突然詢問道:“你那個朋友是?”
“我自己編的。”
“居然是編的?”
安娜有些失望。
她本來還想,若是瘟疫真的失控了,洛薩的那個朋友或許還能幫上忙。
“可你說的還挺像是那麼一回事的。”
“別忘了,我除了是外約旦侯爵以外,還有另一個世俗身份。”
安娜恍然:“你是說——《獵魔人》和《凜冬與炎夏之歌》的作者!難怪伱這麼擅長說謊不,你根本沒在說謊,不然也騙不過那個瘋女人。你這所謂的朋友是你小說裡的人物?”
“算是吧。”
度過初期的困難階段後,洛薩也懶得再當文抄公了,因爲真的掙不到什麼錢。
印刷工坊掙錢,主要還是靠精裝昆特牌還有批量印刷的神學書籍。
後者搶了耶路撒冷許多抄寫員和和神職者的飯碗,致使印刷工坊就算有精兵守衛,還是隔三差五有人偷偷闖入,試圖破壞。
“前面是死路,走不通了。”
在最前方探路的切利尼娜突然回過頭來說道。
一行人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前方寬敞了不少,一面石壁拔地而起。
的確已是絕路。
洛薩看向般若,露出疑惑的神情。
“在牆後面。”
般若言簡意賅道。
安娜來到山壁前,敲了敲,皺起眉:“是實心的,而且,我連半點魔法的氣息都沒察覺到,難道這山壁後面,藏有一個天然的洞窟?”
洛薩提醒道:“別忘了,她有很多老鼠。”
“對了,那些老鼠肯定有能力在山腹中掏出一間密室來,這樣,既不會被魔法偵測到,肉眼也無法察覺,難怪她那麼自信。”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穿過這堵牆?”
所謂的“這堵牆”其實就是一道並不光滑的山壁,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厚,系統出產的武器雖然堅不可摧,但要在這裡面掏出一條通路來,絕對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般若能察覺到女人身體所處的方向,但卻不可能因此找尋到老鼠們在打洞時留下的通路,就算找到了,鼠道也不可能供他們通行。
“這的確是個問題。”
安娜有些焦躁道:“如果是專精土系魔法,而且會施展地行術的巫師還有可能做到,但土系專精的巫師本來就少,短時間內,又能去哪找?”
她雖然在空間法術上也算有點造詣,但就算是空間大師,也不可能憑空把自己傳送到自己從未到過的地方。
“那個.”
身後傳出細微的聲音。
衆人循聲看去。
蓬頭垢面的女巫伊芙,有些不自在地舉起手,說道:“我會地行術,只是還沒在別人身上試驗過。”
安娜的臉上立刻露出發現了一座寶藏般的驚喜神情:“你怎麼不早說?”
伊芙下意識躲開衆人的視線,來到切利尼娜的身後:“我我剛剛叫了你很多聲了,是你沒聽見這不怪我。”
芙琳吉拉瞪大眼睛:“原來剛剛你不是在自言自語?”
這個女人嘀嘀咕咕好久了,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還蓬頭垢面,邋里邋遢的。
如果不是沒辦法,她纔不願跟在這個女人的身後。
“是是是,這不怪你。”
安娜一個箭步來到伊芙身邊,滿臉期待地說道:“伊芙,我就知道你每天待在圖書館裡不是白待的,快拿我試試看。”
“這很危險的。”
伊芙有些遲疑。
地行術的危險性僅次於空間法術,如果施展地行術的人水平不過關,很可能會使人卡在土石之中窒息而亡。
“放心,我會在這兒留一道空間座標,萬一有危險,我會立刻傳送出來的。”
“好吧。”
伊芙不再猶豫,開始小聲吟唱起咒語,雖然吟唱的過程磕磕絆絆,但她掌心的確浮現出了土黃色的魔法靈光,這意味着法術起碼成型了。
魔法靈光落在安娜的身上。
她伸出一隻手臂,按在山壁上,那山壁立刻如水面一般,任由她的手掌穿入了其中。
她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洛薩一眼:“洛薩,外面就交給你了,如果裡面沒問題,我會回來通知你們。”
“放心吧。”
芙琳吉拉小聲嘀咕道:“什麼空間座標,我怎麼沒感覺到有空間法術的氣息?”
洛薩此前吃過空間法術的虧,後來他,般若,芙琳都曾惡補過有關空間法術的知識,對這方面的氣息很敏感。
洛薩看了芙琳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短時間內想佈置一道空間座標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再加上時間緊迫,安娜之所以那樣說,也不過是爲了安慰伊芙罷了。
至於伊芙有沒有看出來,他就不清楚了。
等待的時間令人倍感煎熬。
洛薩在原地踱步良久,山壁上才重新泛起一陣漣漪,安娜一個踉蹌從山壁當中摔了出來,直接扎到了般若的懷裡。
“咳多謝。”
安娜衝着地面劇烈咳嗽了一陣,吐出一口摻着泥土的口水,向伊芙伸了個大拇指:“伊芙,你做的很好,我成功進到山腹當中了,那裡面全都是休眠的老鼠,瘟疫之源絕對就在那裡面。”
洛薩開口道:“那接下來,我們就都進去吧。”
安娜看向伊芙:“你能做到嗎?”
“應該吧”
伊芙的語氣,自然沒辦法給人帶來多少底氣。
洛薩看了一眼衆人,毫不猶豫道:“伊芙女士,請爲我們施展地行術。”
“好好吧。”
土黃色的靈光覆在洛薩的身上,他能感覺到周圍堅硬的石壁,立刻變成了像是流沙一般的昏黃色,腳底下更是有種彷彿可以隨時陷進去的感覺。
安娜提醒道:“所有人依次進來。伊芙,抓緊我的手,由我來帶路,切記,如果搞錯方向,閉着眼睛向前方筆直前行,務必要趕在地行術失效前離開山石中。”
洛薩緊緊抓着般若的手掌,他和她對視了一眼,見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了些許擔憂,小聲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進入到山壁當中。
洛薩才意識到安娜剛纔究竟冒了多大的風險,這裡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連垂直向下的重力,都已經完全失效,整個世界一片混沌。
雖然能夠自由呼吸,但強烈的窒息感,還是使人心中倍感壓抑。
洛薩緊緊抓着般若的手掌,在向前的拉力作用下,跟在隊伍末尾,緩慢前進着。
腳底下傳來像是踩進泥濘當中的吸力,使他每一次擡腳,都感覺分外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五分鐘,也可能更久。
在這裡,就連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洛薩拉着般若的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巨力,他腳下一個踉蹌,便從那種混沌中解脫了出來,直接摔出了山壁。
他輕出了一口氣,第一次感覺,眼前這遍佈鼠羣,氣味難聞的山洞中,味道竟也是如此甜美。
這裡是一片空曠的山腹,裡面像是覆了一層老鼠組成的地毯,到處都是那種生滿膿瘡的鼠羣。
它們閉着眼睛,似乎是在沉睡。
即使一衆人的動靜一點都不小,這些老鼠們依舊沒有暴起發難。
“看那邊。”
安娜突然伸手指道。
只見她所指的方向,在山腹之中的一道懸崖之下。
赫然有着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
她的體型是如此巨大,像是生命之樹般,盤踞在懸崖下的開闊地中央。
依舊是不着寸縷,跟洛薩曾經見過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只是她現在,眼睛,嘴巴,鼻子,耳朵,還有下面的部位,居然都在有規律地蠕動着。
從中,不斷爬出一個個覆滿粘液的醜陋老鼠。
這個女人,竟是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具孕育出瘟疫老鼠的生產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