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小巷裡。
生有一對獸耳的少年,緊握着手中嵌有紅色寶石的古典長劍,向手持槍械的敵人殺去。
這一定是一把很稀罕的寶具。
槍手心中默默地說道,隨即毫不猶豫地再度開槍,灌注了他體內魔力的三枚子彈,隨着槍口處迸發出橘黃色的焰光,劃破空氣,射向對手。
但這彷彿從中世紀前來的少年劍客,手中那把銀白色的古典長劍,竟在此刻,橫劍劈出。
隨即,鏗得一聲,將一枚又一枚飛速射來的彈頭,從正中間的位置劈成了兩半。
洛薩拄劍而立,神情淡然。
大人,時代沒變!
槍手的金色豎瞳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他見過能躲子彈的人,但那不是速度真的能勝過子彈,而是提前觀察對手的槍口朝向,做出的預判性動作。
這種劍劈子彈的情況,是他生平僅見。
你不只是一個角頭,探路的卒子嗎?
正驚訝間。
洛薩已單手持劍,身形飛速掠過狹窄的甬道,身後,留下一道道的殘影,那速度竟在頃刻之間,便由靜止提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早已今非昔比的洛薩,以血瀑加持,在短距離衝刺上,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世界狼族尋常百夫長的範疇。
砰——
槍手一邊頭也不回地轉身射擊,一邊踩在道旁停放的一輛單車的車座上,借力騰空而起,想要翻上樓頂。
但這時。
一道熾烈的火光,帶着灼人熱浪,從槍手的背後飛速襲來。
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停住腳步,看着眼前蔓延開來的火勢,只得轉向奔逃。
身後,洛薩一手執劍,一手馭火,步步緊逼。
所經過的地方,原本已經蔓延開的火勢,迅速減小,熄滅。
洛薩這種戰鬥方式,已深得獵魔人魔武雙修的精髓。
兩人就在這一座座高低不等的屋頂上騰挪,跳躍,追逐。
眼看着洛薩已經追得越發近了,槍手不再逃跑,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但思索片刻,還是從口袋裡的鐵盒裡取出了一支帶過濾嘴的香菸,叼在嘴裡。
洛薩停住腳步,沒有貿然靠近,而是隨口問道:“說吧,誰指使的你?”
“呵。”
槍手露出了一絲滿懷嘲諷的笑容。
但洛薩只是笑了笑,道:“不說就算了。”
“一個經過特訓的槍手,嘴巴不可能不嚴。你嘴裡的假牙,或者是香菸的過濾嘴裡,可能就藏有毒藥,只要我一靠近,伱就服毒自殺。”
槍手的神情微變。
“看來,是讓我說中了。”
洛薩擡手示意道:“請吧。”
他饒有興致道:“這種情節,我只在小說裡看到過,冒昧問一句,如果把毒藥藏在假牙裡,萬一啃骨頭的時候,不小心把毒藥擠破了怎麼辦?”
槍手忍了忍,大概是不夠專業的緣故,還是開口道:“你是狗嗎,非要啃骨頭?”
“竟然還是個女槍手。”
洛薩有些意外於對方聲音的輕柔,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不會跟我說話呢。”
女槍手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你刺殺我之前,就沒提前做過調查嗎?”
“當然做過,洛薩·薩盧佐,一個雖是薩盧佐血脈,但天賦相當一般的一個邊緣角頭——不然,家族也不會派我這種水平的槍手來對付你。”
洛薩笑了笑:“可惜,請報有誤,所以現在是你落在我的手裡。”
他打了個響指:“要不要我爲你點上,反正是你臨死前最後一支了。”女槍手有些驚疑道:“你就那麼盼着我死?一點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誰想殺的你?”
“當然想知道,但想是沒用的,畢竟你看起來就是一個堅貞不屈,視死如歸的人物,出於對你的尊敬,我會在你死後,把你剝光掛起來警示你的幕後主使者。”
女槍手咬緊牙關,聲音有些顫抖:“我連死都不怕,你覺得我還會在意死後留下的爛肉,被你怎樣處置?”
洛薩搖頭:“當然不覺得,我只是借你的身體,警示你幕後的人,無論對博洛尼亞家族有什麼謀劃,不要牽扯到我們薩盧佐家罷了。”
他說罷,再度擡起手,示意道:“請上路吧。”
女槍手冷哼道:“你以爲我不敢?”
她醞釀了下情緒,眼眶泛起水光,正打算嚼碎菸嘴中藏有的毒藥。
咳——
女槍手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裡叼着的香菸飛了出來,被一隻柔嫩白皙的手掌接在了其中。
“看來,我來得還算是時候。”
拉維妮婭將香菸的尾巴拔掉,看了眼裡面藏着的玻璃藥瓶,皺着眉將其丟在地上,擡起靴子碾在上面。
她對洛薩說道:“不用意外,剛剛是我的能力。”
洛薩認真端詳着拉維妮婭的表情,發現她大概率是對此事並不知情,才道:“拉維妮婭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我碰見了一個蹩腳的槍手”
拉維妮婭簡單描述了一下經過。
“不一定是蹩腳。”
洛薩笑了笑:“如果我死了的話,現在你追過來,怕是會立刻被人意外發現,指證爲是殺死我的兇手。”
“我說的對嗎,槍手小姐?”
槍手愣了下,沒有說話。
拉維妮婭深皺起眉:“即使沒有目擊者,你們兩個是死在跟我見面之後,我也脫不了干係。”
說到這兒,她不禁有些恍然,這樣來看,似乎洛倫索的案件,幕後也有人爲操控的痕跡在——所以,這果然是一個想要挑起博洛尼亞和薩盧佐家族鬥爭的陰謀嗎?
“也對。”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按照薩盧佐家族的傳統,當然是丟進地牢,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使她開口說話了。”
槍手打了個寒顫,薩盧佐家族的地牢,對於所有狼族刺客們而言,都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噩夢,這也是她眼見快要被洛薩追上,乾脆便停下腳步,打算服毒的原因。
“把她交給我吧。”
щшш▲ TTkan▲ ℃o
拉維妮婭斟酌着語言,試圖說服洛薩。
“當然可以,拉維妮婭小姐。”
拉維妮婭嘴巴微張,明顯很是意外於洛薩的爽快。
“我說過,拉維妮婭小姐,我其實很希望能跟您成爲朋友。”
“這”
拉維妮婭的心中其實很矛盾,因爲這種場景,像極了她的那些,被她親自送進監獄的同事們,被幫派分子收買時的情景,最開始——他們也只是說交個朋友。
但逐漸的,這些朋友會一次又一次拉低同事們的底線。
正義被腐化。
法條被侵蝕。
看着拉維妮婭眼神中閃過的牴觸,他不由笑道:
“拉維妮婭小姐,朋友是不會讓對方爲難的,如果提出非分的要求,那就不再是朋友了。所以,您無需多慮事實上,我覺得像您這樣有原則的人,原本也無需爲此多慮的。”
拉維妮婭有些疑惑道:“你爲什麼這麼執着於跟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