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審判席上。
審判長威嚴,冰冷,不含絲毫感情的質詢聲緩緩響起:
“馬德蘭先生,你是否承認曾盜竊布萊克先生的珍寶,並將其應用於你名下工廠的魔石熔爐,以增加產量?”
馬德蘭搖了搖頭:“我沒有,那件寶具是我父親留下來的,我也是偶然間才發現它能夠用來提純魔石粉末。這些,我父親留下的日記可以證明。”
審判長皺眉道:“但你的供狀上,卻有伱完整的犯罪經歷,你說有日記可以證明,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馬德蘭張了張嘴,證據還在不在,你們心裡難道不是最清楚的嗎?
他被捕後,家裡早就被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有證據,也早就被毀掉了。
至於所謂的供狀,自然也是他被迫寫下的。
審判長冷笑:“這裡是法庭,是講證據的地方,而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馬德蘭長嘆了一口氣,雖然看到拉維妮婭這個以公正著稱的法官出現在這兒很是驚喜,但他其實對於自己能否脫罪,早已不抱有什麼期望。
對方的勢力太大了。
審判長,作爲副手的高級法官.沒人站在他這邊兒,即使有些人薩薩里家族根本就沒收買過他們,也懾於薩薩里家族的手段,不敢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拉維妮婭突然開口道:“根據城邦法典第三修正案裡的陳述,我的當事人馬德蘭先生有權在庭審上推翻自己的供狀,因爲要想迷惑一個普通人的心智,實在再簡單不過了。”
“審判長閣下,我的當事人馬德蘭先生,從來就不需要證明自己沒有偷竊寶物這件事,要拿出證據的,應該是原告方,作爲被告人的辯護人,我想先聽聽原告人究竟有什麼證據,使審判長閣下這麼斷定我的當事人是一個竊賊。”
審判長看了眼原告人,見對方微微頷首,他纔開口道:“好,既然拉維妮婭法官有要求,就請原告人將證據展示出來吧。”
“我當然有證據,人證,物證都有,你想先聽哪一個?”
對面的原告人,一臉戲謔看着拉維妮婭,就差來一句:“堂下何人狀告本官了。”
他是薩薩里家族的人,而且是百夫長,在家族中也算是高層了,審判長就是他親手扶持上去的,裁判都是他的人,他可不認爲拉維妮婭能掀起什麼波瀾。
原本,他還是有點擔心的。
但這些情緒,隨着亞克西家族的那位大人抵達米蘭後,就一掃而空了。
蠢貨,看看陪審席上那些博洛尼亞和薩盧佐家的狗崽子們臉上如同妻子去世一般的表情,你難道還不知道,這起案子的結局,早就已經註定了嗎?
他趾高氣昂道:“算了,來個人,把證據都給這位小姑娘吧——要我說,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有這個功夫,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不好嗎?”
執法員很謙卑地上前,接過文件,又遞給拉維妮婭。
拉維妮婭面無表情地接過文件,翻看着。
“這位所謂的證據,僞造痕跡很重,就比如.”
正在做陳述的拉維妮婭,臉上的表情突然凝住了。
在場幾乎所有人,但凡有點水準的,都能感知到門外面,兩道強大氣息的碰撞,尤其是其中一道,在諸多稍微上些年紀的狼族眼中,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一些薩盧佐家的狼族,臉上不由露出了驚怒的神情。
爲首的百夫長,臉色更是陰沉如水。
“亞克西家族的修羅維克托,親自站出來給薩薩里家族站臺也就罷了,還要對我們家族的新星出手?”
“頭兒,咱們真的不管嗎?”
百夫長冷冷道:“怎麼管?連修羅都出手了,那可是狼主內衛之一,一定程度上,他甚至能代表狼主的意志,就是族長在這兒,也不可能允許咱們出手。”
薩盧佐家當然不是一羣軟蛋。
但他們得考慮家族的利益,家族存續,在狼族眼中永遠大過一切。
薩盧佐雖然是上位家族,且排名還算靠前,但亞克西家族想要摧毀薩盧佐,絕不是什麼難事。反觀另一邊,博洛尼亞家族的狼族們,情緒就要平穩許多了,亞克西家族承諾了,事情了結以後,允許他們把拉維妮婭帶回家族反省。
雖然失去了一個打擊敵對家族的機會,但他們也不至於損失一個天賦異稟的血脈。
審判長神情淡然地看着拉維妮婭,你不是堅持公平正義嗎?
當公理和你的摯友同時擺在你面前時,我倒要看看你該如何選擇。
拉維妮婭手中捏着的文件皺成一團。
她的心很亂。
她不認識什麼修羅維克托,但她很清楚,擁有這種強大氣息的對手,如果沒有自己律令的加持,洛薩是絕對不可能贏的。
白骨利刃,劃破鐵甲,發出刺耳錚鳴。
金屬碰撞的聲音作響。
洛薩竭盡全力地格擋着敵人的攻勢,但無論是速度,還是劍術,他都要遜色於對方一截。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稍遜一籌,便是巨大的劣勢,更別提是“一截”了。
聖十字板甲上已經佈滿了對方手中白骨利刃留下的劃痕,但很快就隨着黑霧涌動,如有生命一般修復如初。
黑光閃過。
黑色狼人已不知何時出現在洛薩背後,白骨利刃沿着他盔甲薄弱處的脖頸就是狠狠劈下,但黑霧再度涌動,化作龍首噴吐出熾烈的黑炎。
洛薩的動作也只慢了分毫,便回身斬出。
閃耀的十字劍掠起一道赤紅色的劍輝,在狼人腰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維克托抽身疾退,低頭看了眼散發着焦糊味的劍創,傷口處的肌肉蠕動,眨眼間這點傷痕就已癒合如初。
“你的盔甲不錯,等你死後,我會好好善待它的。”
維克托露出了一絲冷笑,洛薩在他看來,勉強算得上是個對手,但也稱不上什麼強敵,無非就是要多花些力氣罷了。
洛薩劇烈喘着粗氣。
他壓箱底的手段還沒掏出來,如果能命中還好,無論是聖槍還是卡累利阿龍息,只要正面命中維克托,這傢伙就是再厲害,也必死無疑。
但問題就在於,他根本沒把握能命中。
維克托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他眼下能做的,也就是憑藉聖十字板甲強悍的防禦力和黑暗力量的加持,跟對方耗時間罷了。
維克托吹了聲口哨,語氣戲謔:“拿出你的火焰法術來吧,如果藏着什麼壓箱底的功夫,臨到力量枯竭都沒用出來,不覺得可惜嗎?”
洛薩的火焰,是他唯一忌憚的威脅,也是他不敢全力進攻的威懾。
這麼說,無非就是想要挑動洛薩的情緒,使他貿然打出底牌罷了。
“對付你,還用不着。”
洛薩沉聲道。
“但願你的嘴都一直這麼硬下去。”
維克托冷笑,身形再度閃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