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雪兒……”溫柔的女聲,輕輕呼喚着。
牀榻上的小女娃兒,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睛,啞着嗓子叫道:“樑院長,拓野哥哥來了嗎?”
“傻丫頭,剛睜眼就想着拓野哥哥啦?”
“雪兒好想拓野哥哥哦。”女娃兒的聲音有些失落。
“雪兒乖乖的,你的拓野哥哥就會來看你呀。”坐在牀邊身着一襲修女服飾的中年婦女,便是‘盛幼孤兒院’的院長。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小女娃揚起小小粉嫩的臉蛋兒。
“呵呵,你的拓野哥哥記得呢,他一早就打電話過來了哦,說今天有一份禮物要送給雪兒呢。”
“真的嗎?有禮物哦?”小女娃的眸子立即綻放晶光,她便是江雪兒。
樑院長慈祥的笑道:“是呀,可是雪兒要每天乖乖吃藥,不許和貝貝他們追追跑跑哦。”
“喔!”江雪兒柔順的點着小腦袋,她從牀上爬起來,拉着樑院長的衣袍,“那拓野哥哥什麼時候纔來看雪兒呢?”今天,可是她六歲的生日呢。
樑院長抱起她瘦小的身子,雪兒是這麼多孩子中身體最差的一個,所以她格外疼惜。
六年前,她永遠記得那個大雪紛飛的早晨。
那一年,已經連續下了好多天的雪,氣溫降到零下,地上的積雪亦有幾尺深。早晨,她在院子裡掃雪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敲門聲,力道不大,卻很急促。
當她推開門後,便看到一個小男孩冒着大雪飛揚的寒冬,幾乎是連跑帶爬的,跪在門口,猛敲着‘盛幼’的大門。小男孩脣色發紫,裹着一牀毯子,身體不停的哆嗦。
“孩子,怎麼了?”她憂心的問道,注意到小男孩胸前裹着一團突起物。
他的小臉蒼白得幾乎化成冰雕,眼神卻是那麼堅毅,抖着小小的雙臂將懷裡的突起物送到她跟前,氣息虛弱的吐出幾個字:“修女,請……收留這個……小孩!”
小孩?
她低頭看着他遞過來的‘東西’,湊近一瞧,天吶,真是個小嬰兒,很安寧的睡着,可是,她怕……於是她伸手探入嬰兒的鼻息——小嬰兒的臉凍得不可思議,彷彿感覺不到氣息,幾乎把她驚呆了!
“小男孩,這個孩子……”她不敢說,畢竟小娃兒的生命太脆弱,也許孩子經受不住這天寒地凍,她看過太多這樣的孤兒。她在‘盛幼孤兒院’的這些年來,經常能在門外撿到棄嬰,不是身體孱弱,沒多久就夭折的孩子,就是有殘障的娃兒被狠心的父母拋棄。她何嘗不可憐這些娃兒呢?
“不,她沒有死!”小男孩用力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求求你,不要放棄她!”
天知道,他跑過多少路途,才找到這裡,他聽何火歡說過的,說這裡有家孤兒院。雖然一路跌跌撞撞,也許途中不小心撞到雪兒,也許天寒凍到雪兒,也許……但是他相信,雪兒一定會挺過來的。
他毫不遲疑的將雪兒塞到她的手中,“請你,一定要救……她!”
當她接過小嬰兒以後,他笑着連謝謝二字還沒有說出口,就體力不支的昏倒在‘盛幼孤兒院’的大門口。
還好,小男孩說的沒錯,她將手中的小娃娃抱進院裡,請了醫生過來,進行一番大拯救之後,纔將女娃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纔有今天的江雪兒好好的呆着這裡。
而後來,她亦知道了那個堅毅眼神的小男孩,那個決不放棄雪兒的小男孩,那個冒着大雪嚴冬的小男孩,那個千里迢迢送着雪兒來的小男孩,那個那麼堅強的小男孩,就是雪兒的拓野哥哥。
收回過往的思緒,樑院長看着眼前柔順乖巧的女娃兒,不禁嘆息,多惹人疼的孩子啊,她輕聲說道:“這個樑院長也不清楚呢,雪兒乖乖聽話,你的拓野哥哥一定會來幫你慶祝生日的哦。”
她捏捏江雪兒白皙的小臉蛋,她所認知的拓野,現在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而已,可這些年來,越看這小男孩,越覺得這孩子陰冷,小小年紀那股狠勁兒,連大人看了都背脊發寒。好在,他對雪兒倒是挺好的。
“可是雪兒五歲的時候,拓野哥哥沒有來呢。”江雪兒皺巴着小臉蛋兒,數着自己的手指頭,去年拓野哥哥就說來給她慶祝生日,但最後他都沒來。
樑院長給江雪兒整理好衣着,笑道:“不管拓野哥哥來不來,雪兒都不可以傷心,也不可以難過哦。”
經過六年前那次大拯救,她便知道雪兒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雪兒一切的行爲舉止,包括情緒心態,她都非常關心,就怕雪兒一個不小心出什麼意外。畢竟這六年來,她對雪兒是有感情的,最捨不得的就是這孩子。
“嗯。”望着樑院長慈祥的臉龐,江雪兒乖巧的點點頭,大大的眼睛卻眨巴眨巴着,嘟着小嘴,她是真的好希望拓野哥哥來給她慶祝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