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噢……你何時跟我走……”
即便是1986年的深圳蛇口街頭,高樓大廈依舊不是很多,到處都是熱鬧的工地。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比我想象的要熱鬧一些。但還達不到前世我熟悉的許多大都市的繁華程度。
伴隨着遠處一家音像製品店門口大喇叭裡傳出的崔健的《一無所有》,一大羣衣冠楚楚的人漫步在深圳蛇口工業區的街頭。兩邊的街道上,不時有穿着藍色公安服裝的公安同志,還有一些警惕的解放軍戰士走來走去,提醒着現在我們是站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土地上。
“總督先生,請看,這裡是深圳大學。三年前,我們的特區政府爲了給特區吸聚人才,特地建立了這所學校。建設校園,我們只用了半年的時間,並在當年的九月,實現了招生,這樣的效率被小平同志稱爲‘深圳速度’。學校由原清華大學副校長、兩院院士張維出任校長,又從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等國內名校抽調一批名師擔任系主任,師資力量極其雄厚。明年,第一批大學生就要走上社會,以後香港的商人在這裡投資,在人才方面不會有任何問題。”來自國務院,新到廣東深圳就職的李市長。指着不遠處風景秀麗、綠樹成蔭的南山說道。
這次到深圳訪問,香港方面組成了一個強大的代表團,包括香港總督查理。署理港督鍾逸傑爵士。還有其他工商界人士共計200多人。我作爲其中地一員。一直低調地跟在查理身後,不時地打量着周圍地情況。
而中國政府方面。除了深圳和廣東省市的領導外。外交部的一些官員也在陪同之列。
對於眼前見到地一切,查理顯得很驚訝。“雖然我不知道這所學校的教學質量到底怎麼樣,但就規模而言,已經不亞於亞洲排名前列的香港大學。我相信這樣一所大學。能夠有力地促進深圳科技地整體發展。另外,我真的沒想到,和香港一海之隔的深圳蛇口。居然擁有如此多地工廠和企業,而且看起來都發展得很好。我想要不了幾年,這裡的經濟水平就可以趕上香港的發展了。”
聽了查理地話,李市長爽朗地笑了起來,“哪裡,哪裡,比起作爲‘亞洲四小龍’的香港來。我們做得還很不夠!不過,我們有信心優化內部的服務,提升工業區的軟硬件,爲來工業區投資的香港和世界各地的商人,提供最好的服務。”
香港工商界人士看了蛇口工業區興旺發達地景象。一個個都放開了心懷。開始詢問投資的具體事宜。而此前已經在這裡投資的香港商人。則以地主的身份,詳細地介紹着蛇口工業區的一些情況。很快,一批合作的意向合同就以口頭約定的形式定了下來,讓負責招商引資的官員笑得合不攏嘴。
看着眼前熱鬧的景象,我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不爲所動。
要知道蛇口自1978年10月成立工業區以來,這塊2。14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擠滿了從香港到深圳開辦工廠的企業。爲加快蛇口港施工進度,深圳市政府實行了獎勵制度,提出了“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口號。但是,畢竟蛇口工業區已經開發六年了,這裡留給我的施展空間已經非常有限。
查理悄悄地拉住了我。站在了一邊,“老闆,你怎麼不提出具體的要求呢?我看這裡的條件不錯。”
我搖了搖頭,“這裡地域對我來說太狹窄了,不適合集團將來的發展。查理,你就放心吧。你看,李嘉誠、包玉剛他們,不也沒有出手嗎?這個工業區,只適合一般小規模的投資。攤子再鋪開一點,就會大受限制。”
查理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旁,果然,李嘉誠、包玉剛、以風扇起家的愛美高集團主席劉鑾雄,還有管理着嘉道理家族的米高·嘉道理等香港富豪榜前列的港商,自成一個***,小聲地討論着什麼。
見我們這些投資主力不動聲色,特區的官員臉上無不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好在剛纔也算是拿下了近億港元的投資,不算特別失敗,因此繼續引導着我們順着蛇口的南海大道前行。
一大羣人,就這拌走走停停。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出了蛇口工業區的區域。
眼前已經不復都市的繁華。納入眼簾的是高高的山丘和紅色的泥土,還有的就是遠處隨處可見的工地。這時我才發現。我過於高估深圳的發展了。見識過蛇口工業區那寬大整潔,看起來舒爽的街道後,現在所見的,完全就是一個大型工地,絲毫也看不到都市的影子。這種強烈的對比,讓所有隨團的人都有了短暫的失神。
李市長指着遠處那片熱火朝天的工地。動情地道:“去年11月,國務院批准那裡將成立一個大型國有企業和經濟開發區。這才過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由昔日的一片荒灘變成爲了現在這個模樣,有力地配合了深圳政府把市區向西擴展的戰略思路。我想只要按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一座綜合配套、功能齊全、環境優美、獨具特色的現代化海濱區將橫空出現。爲廣大的投資者和我們深圳本地市民服務。”
聽了李市長的話,我一下子醒悟了過來:我現在腳下踏着的土地。應該就是日後的深圳科技園所在的位置了。
深圳科技園過去,就是名聞遐邇的深圳華僑城,那裡將團培育出諸如康佳集團、華僑城控股、華僑城地產以及錦繡中華、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歡樂谷、深圳灣大酒店和威尼斯酒店等知名企業品牌,把深圳的發展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現在深圳濱海大道還沒有修建。因此城區地主要幹道。就是深南大道。深南大道項目自1984年立項,85年進入施工,此刻正是深南大道建設進入攻堅階段地時候。不時可以看到路面封閉施工的痕跡。
在大道的兩邊,許多高樓大廈已經有了巍峨地氣勢。比如去年剛剛竣工的全中國第一高樓國貿大廈、有深圳地標形象之稱的電子大廈。素有深圳城市“座標”之稱地上海賓館等,不過。與這種文明進步相對應的。是有的地方顯然還是農田,裡面種植着一些蔬菜。現代與古樸結合得如此詭秘,也只有在這種變遷地時代。纔可以一觀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心情竟然難得地有了一絲激動。現在的深圳,真正稱得上市區的,也就只有連接香港與內地的羅湖口岸以北,羅湖區一片,其他地方都可以稱得上是未開發的處女地。
原本我的目標是想買下福田區靠近界河的一大片土地。再加上我香港新田地無線通訊器材生產中心。這樣我的產業就可以連成一片。只待明年皇崗口岸開通。我這兩處生產基地就可以做到互通有無,急速地發展壯大。但是,現在我緬懷起了前世對於深圳的美好記憶。突然覺得在這幾處見證深圳發展的土地上,都留下我的烙印。豈不是更完美?
決心既然下定,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當天夜裡,在作爲深南大道建設臨時指揮部的市政府辦公樓內,我與深圳市政府簽訂了一攬子土地轉讓的協議,我以二十五億美元的鉅額資金,一舉拿下了深南中路南部福田區近4。2平方公里。新開發的華僑城5。3平方公里,還有隻處於規劃階段的深圳科技園3。2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這個年代。這二十五億美元的價格。並不能說深圳市政府就把土地賤賣了,實際上,截至到1986年,深圳引進外資總額也不過就是這個數。此前,儘管香港合和實業有限公司主席胡應湘計劃斥資10億港元在福田發展工業村。但一直聲沉影寂,最後無疾而終,以至於到現在福田地區依舊冷清得可怕。與相鄰的羅湖區的發展開發完全是兩回事。
至於華僑城和科技園的土地,除了深南路延伸線的兩側有一些高樓建築外,其餘的地方還都是荒蕪的土地。儘管香港中旅負責人黃振聲、馬志民、俞唐生、羅植南、符園柱去年2月提出了華僑城的概念,並在今年的五月進行了登記註冊。但前期的投入並沒有到位,這讓滿含希望的深圳市政府非常失望。
當然,最關鍵的是:對於這些包含着大片丘陵的土地能夠賣到這麼一個價錢,深圳市政府的頭頭非常的滿意,尤其是我還揹着一個世界首富的閃亮稱號,這意味着我可以爲深圳帶來更多的投資。
看着地圖上三塊用紅線圈起來的土地。我也是躊躇滿志。
福田地區。我決定還是把這裡修建爲生產基地和加工貿易區。主要從事汽車、家電、能源、機械設備製造工業、紡織、皮革、造紙、日用化工、文教藝術體育用品等輕重工業的生產建設。
華僑城的位置,我準備用來修建一座大規模的影視主題公園。在前世深圳具有標誌性的景觀,如錦繡中華、中國民俗文化村、歡樂谷、世界之窗這些地方,修建一座全新的集旅遊和拍攝於一體的電影基地,把各個國傢俱有代表性的風景和建築物搬到深圳來,這樣足不出戶,就可以在深圳拍攝帶有全世界各國背景的影片。在華僑城與科技園的結合部位,我準備再修建一所綜合性的大學,爲集團的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儲備。
科技園的區域,雖然現在還是一片荒涼,但將來卻是我的科研中心的地點。未來的電子、移動通訊、能源和機械設備等研究中心。將建設在這一區域。
同時。在這三處區域,我將修建酒店和大型倉儲超市,然後在此基礎上。把我的產業的影響輻射到整個廣東乃至全國。
聽到我的投資意向後,李嘉誠和包玉剛等人,對於我地大手筆感到驚訝。顯然。他們也對華僑城和科技園地前景也看好,於是也紛紛慷慨解囊,購置土地。準備在深圳大幹一番。
第二天,查理率團前往北京,繼續就香港問題進行磋商。而我則在鄒傑、胤蒙和五鳳的陪同下,留在了深圳。
在上海賓館住了兩天,期間我參觀了作爲現在深圳主城區的羅湖區地市容市貌。同時對我購置下的土地,也大致地瞭解了一下地況地貌——確實讓人驚訝,現在這些地方。大都沒有開發,不時可以見到村莊和田地,有的地方還荒草蔓蔓,絲毫也看不出二十年後這些地方會被繁華地高樓大廈所覆蓋的跡象。
帶着滿懷希望回到香港。約翰·錢伯斯已經帶領FLY集團的高層趕了過來。
1986年9月22日,位於尖沙嘴海運大廈地一間豪華會議室裡,環形的會議桌邊,坐滿了人。與會人員正就FLY集團的未來地發展進行着討論,當然第一個議題就是關於集團在深圳的投資。
“根據我們的瞭解,現在中國國內對於家電的需求很大,東南沿海地區的走私極爲猖撅,有許多有背景的人甚至動用艦艇進行明目張膽地走私。這些產品進入內地市場,往往很快就會脫銷,所以效益極爲可觀。”
“現在全球各地的家電產品。就像決堤地洪水一般,向中國內地涌去,但是我們要注意到的是這些東西都是私貨,在質量上得不到任何保證。”
“因此。我覺得未來我們進入深圳後,前期應該立足於家電的生產,不管是彩電、錄音機、冰箱,還是空調,都要進行大規模的生產,以此來推動集團在中國的業務發展。現在我們在倫敦的生產已經趨於飽和,正好在亞洲尋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說話的這位,正是愛播電子的新總裁詹姆士·迪蒙,桑迪·韋爾曾經最忠實的追隨者。
由於現在的旅行者集團,桑迪·韋爾意氣風發,往往重大事件都一言而決,詹姆士·迪蒙多次建議都得不到採納。同時,在桑迪·韋爾身邊,還有着管家型的好助手彼得·科恩,導致了詹姆士·迪蒙的才能根本無法發揮。
在這種情況下,詹姆士·迪蒙主動向桑迪·韋爾提出了請調的申請,然後立即就被欣喜若狂的約翰·錢伯斯任命爲愛播電子總裁,同時兼任FLY集團的投資部主管。原來的總裁被調到了集團總部,擔任首席品牌官的職務。
愛播電子現在是歐洲最大的電子集團,經過半年的項目攻關,已經擁有了自主研發製造生產線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未來深圳建立的家電工廠有着技術上的,生產的產品將具有現在這個年代的領先水平。
約翰·錢伯斯讚賞地道:“不錯,這個建議很有建設性。我們的愛播電子。在英國已經有七十年的歷史,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家電貴族。特別是現在我們所擁有的TBL(特伯樂)這塊享譽世界的品牌,在歐洲擁有着近三成的市場佔有率。有着這樣的好口碑,必將吸引中國的民衆對於我們的電子產品趨之若鶩。”
我聽了點了點頭,隨意又皺眉道:“不過現在有個問題,我們沒有自己的基建公司。這樣將會嚴重束縛未來我們在深圳的發展。”
詹姆士·迪矇眼裡閃動着智慧的光芒。他站了起來,然後叫身後的助手拿出一份文件,與會的人員每人都發了一份。帶大家都粗略地看過一遍後,他朗聲道:“雖然我現在主要主持愛播電子的業務,但我也沒有放棄對現在經濟形勢的研究。我覺得,未來經濟的發展,主要集中在亞洲,特別是剛剛走出封閉的中國。有鑑於此,所以我專門研究了亞洲一些有影響力的基建公司,以便將來我們集團業務擴充所需……”
我打斷了他的話,“詹姆斯先生,我知道你的才能。不過,請你說重點好嗎?”
詹姆士·迪蒙看向了我,一臉鄭重地道:“怡和集團!置地!”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脫口而出道:“置地!?這怎麼可能?”
詹姆士·迪蒙一臉都是堅決:“沒錯,就是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