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拍馬而回,趕到秦家莊外,卻見一切如常,除了先前被匈奴騎兵傷到的迎親着逃回時散落在雪野上的幾滴血跡之外,絲毫未有戰鬥的痕跡。
一看此景,關羽登時便覺不妙,拍馬衝進莊中,不顧滿莊男女老少急切的詢問,只向陳宮問道:“先生,可曾有匈奴騎兵闖進來?”
陳宮搖頭道:“未見到匈奴騎兵。倒是有幾個外鄉來的好漢,騎馬追了出去,道是要助將軍一臂之力。”
關羽大驚大怒,不及多言,拍馬衝出莊去,直衝到自己與杜氏女分手的地方,卻只見滿地死屍,以及被刻意抹掉足跡的雪地,哪裡還有那些女子的蹤跡?
憤怒的狂嘯聲,在雪野中爆裂響起。這天下至強的猛將,提着大刀,漫野奔馳,到處尋找着自己心愛的沒人。
天空上,風起雲卷,大雪飄飄落下,灑在那些雪地中的身體上面,直到那殷紅的地面,漸漸被白雪覆蓋。所有拼殺過的痕跡,留下的足印,都消失在這漫天飛雪之下。
終於奔得疲憊的關羽停下馬來,遙望四方茫茫雪野,悲憤長嘶。一滴淚珠,緩緩地從這剛強的男子眼中,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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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秦宜祿死了?”正在練習寫大字的黃尚從案前轉過身來,玩着那幾名前來稟報的黑衣人,大聲怒吼道。
那幾個黑衣人躬身稟道:“是,已經在秦家莊下葬了。”
黃尚盯視着他們,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們還真夠辣手。我還沒有交代。你們就自己動手把他幹了!”
那幾個黑衣人慌忙辯白道:“丞相誤會了!我們本來是按丞相的吩咐,派人混在送親隊伍和賓客當中,準備在當夜所有人都喝醉的時候動手搶親的,可是想不到匈奴人突然打過來,將送親隊伍殺得七零八落,秦宜祿也被殺,搶走了新娘。我們本來想追上去奪回新娘,後來看到關羽去了,沒敢動手,待他搶下了人。才用謊言騙過了他,搶回了丞相要我們注意地女子。”
他們將前因後果。細細講述一遍,又道那些匈奴人只是許多南下搶掠糧食地匈奴軍中的一支,被消滅了也沒有什麼人會去管這事。秦家莊痛定子後,也與平時沒什麼分別,雖然新娘失蹤,也沒有人去找他們,況且就算找也找不到。
黃尚這才明白,坐下來沉吟道:“想不到關羽也會摻到這事情裡面。嘿嘿,你們和黑山張燕聯手,難道我會在乎嗎?不過是一羣爬蟲罷了。再多十倍,也還不夠看的!不過。他和那女子若是有了情意,恐怕會”
他的目光看向幾個黑衣人
,那幾個黑衣人忙笑道:“丞相所言不錯,那杜氏女被我們賣到陳氏家中,整天哭哭啼啼,只道那紅馬將軍必然會來救她。看她意思,是對那關羽已經動心了。”
黃尚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嘿嘿笑道:“有趣,有趣!關羽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我真是越來越想看到了。”
他擡起頭來,下令道:“向陳氏傳我命令,那些被你們賣到他家裡的女子,要好生看待,防止她們尋死覓活,還要教導他們歌舞,以備後用。對她們只說是被賊寇搶來的,賣到陳家,陳家把他們當成歌舞姬,用來待客的,卻不許別人欺侮他們。如有違者,必斬不饒!”
幾個黑衣人躬身領命,一一退下。
出了堂外,黑衣人默默走遠,終於忍不住互相交談道:“丞相是怎麼知道杜氏女美貌非凡,還要我們預先去監視的?”
一名同伴搖頭道:“丞相無所不知,這些事哪是我們能猜度到地?我們黑超特工的工作,除了監視各地諸侯、名將之外,還有許多就是監控這些美女,看來丞相是早有打算啊。”
另一個黑衣人搖頭慨嘆道:“丞相也找到不少美女了,真不知道丞相會不會留些美女給旁人,當然前提是這個美女不能被丞相看到或知道”
遠遠地,黃尚藉助他那超強的聽力聽到了幾個人的說話聲,暗自冷笑道:“我不知道的美女,除非是歷史上未曾寫過的無名之輩,我纔有可能吧她們嫁給手下的大將。不然的話,我會輕易放過嗎?”
杜十娘站在高樓之上,翹首仰望,希望能在莊外大道之上,看到那讓自己心動的男子,卻是連一絲蹤影都未曾見到,直到天色將晚,才安安嘆息,走下樓去,和別的婢女們一起在油燈下做針線活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取名叫做杜十娘,這不合自己家中婢女取名的方式。自從被幷州陳氏買來之後,她就在一同被買來地十三個女子中排爲第十個,取名杜十娘,倒是沒有給她改姓。她雖然向陳氏的總管哀懇,道自己本是好人家地女兒,杜家在幷州也是有名的家族,可是得到的只是一頓臭罵,以及再說就要挨鞭子的威脅。
在幾度逃跑未果之下,杜十娘也漸漸接受了做人家婢女的事實,況且外面兵荒馬亂,自己一個弱女子跑出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亂兵暴民捉住,那時只怕在死前,還要經歷殘酷的凌辱。倒不如在這裡安心待命,反正陳家待自己這些婢女、舞姬也不錯,除了給飽穿暖之外,還不讓男人們欺負自己這些可憐的女子,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也未見過婢女受過這樣的優待。
別的婢女,也都知道她本來是大族閨秀,凡事讓她幾分。尤其是那十二名侍女,從前在杜家一直承她照顧,現在知恩圖報,上面分派下來的活,都搶
着替她做了。
這幾個月,除了要在陳家做工以外,陳家還請了琴師舞娘,來教導她們唱歌舞蹈,看來是要決心將他們當舞姬使喚了。杜十娘雖然不情願,生怕淪爲男人的玩物,讓家族蒙羞,可是這麼久也未被男人欺負,心下也漸漸安穩。
閒下的時候,她就默默地思念遠方的父母,以及那救了自己的威武男子。自己的亡夫倒是很少想起,即使想到,也不過一眨眼便丟過了。畢竟她當時出嫁時,還是迷迷茫茫,和秦宜祿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被送上了出嫁時乘坐的馬車。
可是那個健壯男子就不同了,他曾經與自己共處一騎,而且在心底裡,自己彷彿對他十分親近似的,就象認識了好多年一樣。
現在一旦閒下來,她就會爬上高樓,癡癡地望着遠方的道路,等待着父母或是那個男人前來接自己回家。
夜裡,在侍女們所居的房屋中,她趴在冰冷的被子裡面,暗自飲泣。心裡面反覆出現的,都是那男子的英武模樣,以及讓她深深懷念的有力臂膀。
他如此勇猛,如果有他保護,自己一定不會被人欺負。想到這裡淚水從杜十孃的眼中流出,染溼了枕頭。
第二天早上,杜十娘帶着紅紅的眼圈,再度爬上高樓,去遠眺天邊,希望自己的心傷人能前來迎接自己。
別的婢女們都搖搖頭,輕輕嘆息着,將她應該乾的針線活替他幹了。
她們也約略猜到她的心思,只是不忍驚醒她的美夢,只能讓他繼續沉浸在夢境裡面。
這天上午,琴師舞娘沒有來,讓杜十娘可以靜靜地站在樓閣上,癡癡地眺望遠方。
突然,遠處一處揚起的煙塵引起了杜十孃的注意。她努力看向那邊,漸漸發現,有一支軍隊正在向自己這邊接近。
驚慌與興奮同時涌上她的心頭,她不知道這支軍隊的來意,不知道里面是否蘊藏着危險,心裡卻在默默地祈禱,希望帶領軍隊的,能是他。
下面的莊園中,負責防衛的莊丁門也發現了遠方的煙塵,立即戒備起來,將莊門緊閉,餘人踏上高高的城牆,準備應戰。
不多時,卻見一騎快馬從那支軍隊處飛奔而來,直衝大門。馬上的騎手身穿皮甲,看上去象是一個傳令兵,在大聲呼喝着什麼,接着,莊門便打開來,放那傳令兵進去了。
很快,陳氏的家主便穿起正式的袍服,帶領家丁,列隊出迎。
那支軍隊在迅速地接近,可以看到戰士們鮮明的衣甲,高大的駿馬,以及那久經戰陣的凜然殺氣。
杜十娘緊緊盯着前方,直到看見催馬奔馳在軍隊前方那高大英武的身影,她才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雙手緊緊抓住欄杆,驚喜的淚水,緩緩地自美目中流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