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緯的詢問之後,高綽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爲什麼?那還用說,當今皇上想要玩兒,還得問他,他能不高興嗎?高綽清了清嗓子說道:“陛下,臣弟曾經玩過這樣一種遊戲,就是將蠍子放在器皿之中,再把猴子放進去,猴子當然會被蠍子螫到了,而那個時候猴子被螫到後蠕動不已的疼痛情形最爲精彩,也是極令人賞心悅目的快事。”高緯聽到之後不但沒有斥責他這個弟弟所做的唐事,反而鼓掌叫道:“好,好,真是太好了,皇弟,果然有一套,皇兄也要按照你所說的也要玩上一玩兒。”當時即欲效仿,一睹這相奇景,他連夜命令侍衛們四處去捉蠍,要求一夜間捉蠍一斗;侍衛們一個個翻牆破土,忙碌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明才捉得二三升。當做給高緯之後,高緯卻不願用猴子作試驗了,竟然突發奇想,想要用活人來做試驗。高緯讓人把蠍子放入一個又高又深的浴盆之中,然後,以人代猴,命一奴婢赤裸體躺了進去,那奴婢看到在盆底密密麻麻的蠍子,渾身直冒冷汗,知道自己這一下去,肯定是沒命了,趕緊跪倒在地說道:“陛下,求您看到奴婢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吧!”可是高緯哪裡聽這些,不耐煩的一揮手說道:“行了,別羅嗦了,快下去吧,如果你出了事,你的後事朕自會好好處理的,快下去吧。”說完不由分說讓侍衛把那奴婢身上的衣服扒光,扔進了浴盆。那奴婢剛一進去,就發出了悽慘的叫聲,霎時之間只見蠍子爬滿人的身體,上下亂螫,那奴婢在底下痛得全身蠕動,嚎啕之聲不絕於耳,真可以令人肝膽皆碎。
底下人在盆裡痛苦不堪,而高緯兄弟卻在浴盆上面觀看這奇景,樂得手舞足蹈。高續一邊看還一邊埋怨道:“皇弟呀,如此快樂之事,爲何不早早奏報朕知呢?”隨後因爲高綽推薦“玩技”有功,高緯便封高綽爲大將軍,讓他日夜陪自己在宮中尋歡作樂。高緯如此視人命如草芥,但對宮廷犬馬雞鷹卻十分的珍愛,這些禽獸的地位和大臣們一般無二,有官名、傣祿,還有優厚的待遇。他的愛馬被封爲赤彪儀同、逍遙郎君、凌霄郡君。鬥雞的爵號有開府鬥雞、郡君鬥雞等。宮中的馬廄內全用華麗的氈毯鋪地,每天供應的食物不下十餘種。每當馬匹交配臨產的時候,就另設青廬,準備豐盛的食物而親往觀視,真可謂“關懷備至”。“獸比人貴”這是高緯統治時期的一大怪胎。
高緯大興土木,精益求精。在晉陽興建起十二個宮院,座座造型各異,丹青雕刻,巧奪天工,壯麗美觀的程度絲毫不遜於鄴城皇宮。宮院建築陳設式樣還隨時變換,稍不如意,便令拆毀重建。而宮內的珍寶往往早上還愛不釋手,晚上便視如敝履,隨意扔棄。他曾經在晉陽的西山上鑿了兩座大佛像,夜則以火照明,寒則以湯爲泥,強令工匠日夜趕修,在一夜之間就要燃盡數萬盆油脂,照得周圍山谷如同白晝,而那些工匠們有很多人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家裡人,累死在工地上。而高緯又曾經給胡昭儀建造規模浩大的慈恩寺,未等全部完工,胡氏即被逐出宮外,又加款爲穆皇后改建爲大寶林寺,僅此一項建築就耗資數以億計。參加這項工程的勞工牲畜不可勝計。又爲穆氏造七寶車珍珠不足,命人四處採購,不惜重金。在寵幸馮小憐後,馮小憐住進隆基堂,裡面華麗無比,但因先前一位昭儀曾在此小住,馮小憐知道之後異常不悅,高緯爲了哄美人開心,特令拆樑改建,重新裝點雕飾,一如馮小憐之要求。雖然耗資鉅額,而高緯卻毫不吝嗇,只是爲了博得美人一笑。
高緯在宮內的生活十分的奢侈,在他看來,這纔是最重要的,在皇宮裡有五百個美
女,個個都封爲郎君,人人都寶衣玉食。她們穿的裙子,一條價值萬匹綢緞,使用的梳妝檯,一件價值千金。嬪妃宮女們一個個珠光寶氣,花枝招展,爭奇鬥豔,往往一件衣服早晨穿,到了晚上便棄之不要,第二天,又要換上新的衣服。他賞賜大臣更是毫無節制,往往一言出口,動輒鉅萬。高緯在即位之初,北齊的國力已經相當衰弱,哪裡經得起他如此揮霍,於是國庫更見空竭。爲了扭轉財政危機,高緯便讓他的大臣們分頭去賣官,如哪幾個郡歸某個人出賣,哪幾個縣歸某個人出賣。甚至連州郡的屬官和鄉官,也都被列入分賣的計劃。高緯如此胡亂封官、賣官,致使北齊官員們多如牛毛,政出多門。當時諸宮奴婢、宦官、胡戶、雜戶、歌舞人、見鬼人、濫得富貴纔將近萬人,庶姓封王者超過數百人。開府一職的官員達一千人,儀同一職多得難以數計,領軍將軍增加到二十人,這些人職責不明,結果中央下達的詔令、文書,都只在紙上寫個“依”字隔,不寫姓名,就不知道是誰。許多富貴大賈花錢買到官職,上任之後就競爲貪縱,將花去的錢連本帶利的撈回來,而他們這麼一從百姓的身上敲骨擊髓,勢必會引起百姓們的反抗,,結果終高緯一世,百姓們的反抗是此起披伏,根本就壓不下去。
高緯窮奢極欲,花天酒地,絞盡了腦汁,但時間長了以後卻漸漸對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感到有些膩煩了。於是他又絞盡腦汁,開始想自己如何能玩兒的有一些新鮮感,到後來他竟然異想天開的演出了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在公元前575年的某月某天,北齊的皇家宮苑,華林園內顯得異常熱鬧,可是這熱鬧當中又透出幾分蹊蹺。這一天,華林園東部入口處赫然豎起一道牌匾,上刻着三個大字——貧兒村。
在貧兒村裡出出入入的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乞丐。看到這些之後,就有人猜測其中的滋味,有人說這是後主高緯體恤百姓疾苦,特意開設的賑民場所;可是這個意思剛一說出來,立馬兒被周圍的人所恥笑,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高緯會有這麼好的心?天知道。還有人認爲這是侍衛們的失職,把守園門不嚴,讓乞丐乘隙混入了皇家園林,而且還專門有大臣爲此事上了一份奏章來彈奏宮殿侍衛長官,此大臣滿心以爲自己可以得到高官厚祿,可是等了很長的時間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弄得他如墜五里霧中。
其實這並不是什麼賑民的場所,高緯根本就沒有那麼好的心腸;也不是什麼侍衛失職,借侍衛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失職,他們豈會不知道他們這位皇帝的脾性,他們失職,這腦袋還要不要了?這其實是高緯又一別出心裁的“創意”,他帶領一幫宮裡的宮女和太監們都裝扮成乞丐,來模擬行乞。而北齊堂堂的皇帝陛下高緯就充當了丐幫裡面的“少幫主”。這些平素穿慣了綾羅綢緞的宮女和太監們,第一次穿上了這些破破爛爛而且上面還有一些難聞氣味兒的衣服,還要自己的同事、好友去行乞,這心裡頭的彆扭勁兒就別提了,心裡是一個勁兒的罵高緯,可是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異常興奮的樣子來,如果被這個魔王看出來他們玩兒的不投入,自己的這顆小腦袋可就保不住了。這個高緯着實爲自己這“傑作”而滿意,他對身邊的“乞丐”說道:“聽說想當初有一個皇帝叫晉惠帝司馬衷,聽見蛙鳴都要問一聲臣子:‘這蛤蟆叫是代表公家,還是代表私人吶?’真是愚蠢至極,也許是因爲他沒有見過真正的青蛙吧?唉,這個可憐的傢伙,這皇帝作的多沒有趣味兒,哪裡像朕這樣既能作皇帝,又能當乞兒,試問古今能有幾人呢?”他身邊的衆“乞丐”都迎合道:“是
,是,那司馬衷豈能與咱們萬歲爺相提並論,比起咱們萬歲爺來差得遠了!”你一言,我一語,把個高緯美得都快上天了。
高緯愈加的飄然忘形,他抖起精神來,拿出乞丐的神態,溜到一個身材修長、光彩照人的宮女面前,連連施禮,用一種悽慘的聲音說道:“行行好!行行好吧!給我一件破棉襖吧,我都快凍死了!”那宮女聞聲一愣,擡頭一看,原來正是高緯,出於本能,趕緊的雙膝跪倒施禮道:“萬歲爺,您……您折殺奴婢了。”高緯一見,頓時沒有興趣,趕忙勸道:“哎,你快起來,起來,我這是在向你乞討呢,你有見過給叫花子下跪的嗎?”可是無論他怎麼開導,那宮女就是不敢站起身來。這宮女深知這位皇帝喜怒無常,白天他當乞丐,你可以做施主,如果到了晚上,他一回想起白天的事兒來,說不定馬上就會翻臉,對你大加羞辱,甚至還有殺頭的危險,所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站起身來當施主。正當這二人糾纏不休的時候,忽然從旁邊閃過一人來,他一把把那個宮女拉了起來,拉到了一旁,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大把的銀子,交給了高緯,以一種既非施主,也非奴僕,而像是一位朋友的口吻說道:“哎,英雄落拓,實在是令人感傷之事呀,這點銀子拿去吧,聊補一時之需,日後您自當會大放異彩的。”說完還深深施了一禮。這幾句說了出來不卑不亢,應對有方,這是長期以來第一次有人不稱他爲“主上”、“萬歲”、“陛下”這一類的稱呼,高緯聽在耳中是真高興啊,也不管自己身上還穿着乞丐的衣服,就對面前站着的這人說道:“好,愛卿反應敏捷,口齒伶俐,朕封你爲開府之職。”那人聽後大喜過望,趕緊跪倒在地謝恩道:“臣謝主隆恩。”就這樣一條皇家的走狗就這樣輕易地攀上了高位。
正當高緯終日裡沉浸在婉轉悠揚的“無愁曲”中的時候,北齊邊境上正人揚馬嘶,刀光劍影,殺聲震天。說起北齊的國力來,原本是中國境內的三個鼎力政權中最強大富有的一個國家。其疆域本包汾、晉,南極江、淮、東盡海隅,北漸沙漠,佔據了中原除關中之外的最富庶地區。軍隊也驍勇善戰,訓練有素。北周曾對北齊望而生畏,常常居於守勢,以防止北齊西渡黃河;南朝更是輕易不敢冒犯北齊。然後好景不長,到武成帝高湛時,由於政治腐敗,奸臣當道,社會矛盾不斷激化,統治階級內部也是互相殘殺,致使國力大衰。此時,北周由於實行均田制和府兵制,國力正逐漸強盛,最終超過了北齊。表現在戰場上,則北齊由攻勢轉爲守勢,害怕周軍進攻,處處被動挨打。在南方一線,北齊也處於守勢,時刻防備着陳朝北伐。
在公元前573年,陳朝乘北齊國力衰退之機,派鎮前將軍昊明徹統帥十萬大軍進攻北齊。北齊軍心浮動,毫無鬥志。陳軍所到之處勢如破竹,連克瓦樑、陽平、廬江諸城,並乘勢包圍了北齊南方重鎮壽陽。而北齊救援壽陽的數十萬軍隊在右僕射皮景和的率領下消極懼戰,距城三十里的時候,就屯兵不進。最終陳軍一鼓作氣攻下了壽陽。皮景和不戰而逃,拋甲棄馬,返回了京城。初聽到壽陽失陷的消息的時候,高緯還頗以爲憂,可穆提婆等卻不知廉恥的對他說道:“陛下,壽陽本是南人之地,由他取去。假使國家把黃河以南的土地全部丟失了,那我們還可作一龜茲國呢。您當想可憐人生如寄,唯當行樂,何必爲了這點兒小事而煩憂呢?”喪失了大量的國土和軍隊,可是被這奸臣輕輕幾句話,高緯馬上便轉憂爲喜,繼續與馮小憐對坐彈唱起來。臨陣脫逃的那個皮景和本應該斬首的,可是高緯卻給予表彰,晉升爲尚書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