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輕鬆地抓住了閻宇光的腳脖子,說道:“沒你事了,回去歇着吧。”
閻宇光諂媚笑着,轉身就走。我又說:“等等。”
閻宇光扭過頭來不解地看着我。我說:“你把便桶給我拿過來。”
……
不到兩分鐘。衆人都吃了飯。警察過來收了碗,又說道:“都準備準備。”
我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問老頭。老頭說打掃衛生。
過了一會兒,警察把我們幾個人分批帶走,我和老頭一組,安排到了後院掃地。
我拿着掃帚仔細清理着地面,慢慢靠近了老頭問他:“我到底在哪裡?”
老頭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物體遞給我,我一看,正是我的!
“怎麼是你拿着!”我開心極了,看了看失而復得的,像寶貝一樣放進了口袋裡。
老頭說:“剛纔怕你打不過閻宇光,就過去提前把摸走了。”
我這才響起,之前老頭確實有站在我和閻宇光中間,還被他推了一下。看來就是那個時候摸走的。
我衝着老頭豎起大拇指說:“大爺,好技術!”扔長引號。
老頭呵呵笑着,沒說什麼,拿着掃帚到另一邊掃地去了。我突然覺得不對,一摸口袋,自己之前裝着的幾十塊錢不見了!
我又朝着老頭奔過去問:“大爺,您是不是還拿了我的錢啊?”
老頭不好意思了。又從口袋裡掏出錢遞給我。我對老頭偷竊的技術佩服的五體投地,根本就不知道人傢什麼時候下手的。
掃完了地,看看還沒有警察過來叫我們走。我倆又坐在花壇子邊上聊天,這才知道,老頭之前看我隨身裝着。還以爲我是富家子弟,就坐在我旁邊跟我聊天,就是那個時候偷偷摸摸下手的。
我心裡一激動,說道:“大爺,教我兩招唄。”我倒不是想去偷東西,就是覺得這手法實在是太奇妙了,跟耍魔術似的,有了這手功夫,還能在美女面前臭拽一下呢。
“你想學?”老頭狐疑地看着我。
“嗯!”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沒想到進一回號子也會有意外收穫!
老頭慢慢伸出了右手掌。攤開在了我的眼前。我的眼睛猛地睜大,老頭的手掌只剩下了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指頭,其他三根全被斬斷,看上去空落落的。好不滲人!
老頭笑了一下,又伸出左手掌,只剩下了食指和中指兩根指頭,看上去也很駭人。
“這都是我以前偷東西被人家捉住,才斬斷的手指頭。”老頭並不十分悲傷,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現在你還要學嗎?”
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說道:“我學這手不是爲了偷東西,只是單純的好奇。”
老頭搖着頭說道:“等你學會了就不這麼想了。即便你不愁吃穿,看到心儀的玩意兒又是你長久以來得不到的,更會忍不住下手,根本就控制不住。”
“您技術這麼高超,怎麼還會被捉住呢?”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啊。”老頭凝視着自己的兩隻手掌:“即便別人當場沒逮住,回到家仔細想一想,整個過程中只和我有過接觸,不是我還會有誰?”
老頭又苦笑着說:“年輕人,千萬別走進這一行來,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我仔細咀嚼着老頭的這句話,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呸呸,真晦氣,怎麼感覺像是說我現在的處境呢,不會真的被判三年吧?
打掃完衛生之後,衆人慢慢都回到屋子裡去,又開始無聊而漫長的一天。劉克棟和王琪只是普通的鬥毆行爲,所以很快就被叫了出去,好像是和對方私了,不追究刑事責任了。
他們倆走之前,閻宇光再次對他們兩個進行了徹徹底底的搜身,連內褲裡都沒有放過,最後確定沒有窩藏我的,才放他們走。
不得不說,閻宇光在這小小的號子裡還算是個名副其實的老大。只是這老大,現在只怕我一個人而已。
我也懶得跟閻宇光說已經找回來了,眼睜睜看着他翻遍了號子的每一個角落,嘴裡不停罵罵咧咧的,就差把手伸進便桶裡找一番了。
找了一大圈還是沒找到,閻宇光狐疑地說:“真是怪了,難道這還會長腳自己跑了不成?”
我知道他這句話是故意跟我說的,想告訴我他已經盡力了。我沒搭理他,把頭扭到一邊閉着眼假寐。閻宇光以爲我的意思是繼續讓他找,於是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尋寶過程。
號子不大,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閻宇光幾乎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臨近傍晚的時候,一陣音樂聲突然響了起來。
閻宇光面色一凜,說道:“周明,你響了,快看看在哪裡!”
衆人都被閻宇光折騰的不淺,所以聽到音樂之後,都不由自主地循着聲音的來源看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的時候,屋子裡一片鴉雀無聲,我很難弄清楚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慢悠悠地從口袋中掏出,閻宇光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我想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無法弄明白爲什麼會在我的口袋裡出現。
他一屁股坐在長凳子上,愣愣地看着我,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的腦袋想必是混亂了。
是趙午聖打來的電話,我接起來,畢恭畢敬地說:“趙大哥。”
“你必須要去救張宇傑了。”趙午聖的聲音極其平穩,和每次通話的時候一模一樣,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失去理智:“已經是第二天了,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好。”我很簡單利索地答應着他,雖然我腦子中根本一點計劃都沒有。
“我派人打探過,從表面看,他們的防守很薄弱,但很有可能屋子裡面別有洞天。所以你不用找太多的人,過去看看,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走,能知道一下張宇傑現在的情況也是可以的。”
“好。”我馬上想到了金仁金義。
情義門的成員們根本做不了這種事,林玉峰三人能力又不夠。能讓我託以此重任,又十分信得過的當然是我的兩個老搭檔,金仁金義。
他們二人在小海的娛樂城做保安頭子,經常和一些鬧事的小流氓牽扯不斷,身手和謀略也在一次次的實戰中一日千里。看管張宇傑的那些龍哥小弟們,即便是不良少年中的精英,也比不上在社會中混跡了一段時間的金仁金義兄弟倆。
我對他們二人充滿了信心,因爲趙午聖說過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走。我相信以金仁金義兄弟倆現在的能力,在一幫小混混中間逃之夭夭還是十分輕鬆的。
掛斷了趙午聖的電話後,我很快又撥通了金仁的電話。或許是我的氣場太過強大,屋子裡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都低着頭。
和金仁聯繫上後,我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告訴了他我現在的處境。金仁大嚎一聲:“什麼?二弟你被抓起來了?”
“大哥。”我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這沒事,有小宇哥在呢。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幫忙。”
“什麼事?”
“我有一個朋友,被一幫小混混困起來了,希望你能去搭救一下,我這出不去。你和三弟兩個人帶上傢伙過去,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撤,好麼?”
“沒問題。”金仁憨厚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踏實:“你告訴我地址。”
我看了看屋子裡的其他人,低聲說:“我在短信裡給你發過去把。”
掛了電話,我開始編輯短信,張宇傑被關押的地址我早就記得爛熟於心,所以輕輕鬆鬆就寫好了,又加了一句:大哥,記清楚了,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撤,看情況做事!
過了一會兒金仁回過來:放心,我們兄弟倆做事絕對有保證。
看了金仁這句話我真的放心了,金仁現在的性子十分沉穩幹練,和以往魯莽豪放的他早就判若兩人,天上地下了。
在一邊突然聽到“二弟你被抓起來了”的金義,早就急得跳腳,圍着金仁轉了半天的圈子,才把事情弄明白了。
“二哥沒事吧?”金義憂心忡忡。
“應該沒事,有小宇在那裡,不會讓他吃虧。再說了,住過拘留所才能算是個完整的男人,二弟這回也算是邁入咱們成熟男人的行列了。”
“有道理。”金仁兩眼放着光。
“收拾傢伙,咱們去救周明說的那個朋友。”金仁看了看錶,又說:“現在離上班時間還早,把咱們保安隊的也都叫上,人多力量大!”
十多個換了便裝的社會青年在金仁金義的帶領下,各自袖子裡藏着三棱軍刺,鎬把,片刀等物浩浩蕩蕩地出了煙花巷。
衆人在街口租了兩輛金盃車,開赴鳳凰小區。
此時的張宇傑仍舊被五花大綁着,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離他不遠處有一張方桌子,四個小混混正在搓着麻將,嘴裡各自叼着一支菸,屋子內煙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