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娛樂城,果然有一輛破舊的麪包車停在路邊。馬凱領着二人依次上了車,還解釋道:“這樣的車最好,走在路上不扎眼,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看上去沉默寡言。一句話也不多說。幾人坐好之後,小夥子便發動了車子,朝着郊區駛去。一路上沒人說話,氣氛有些莫名的壓抑。馬凱在想着事成之後屬於他的副隊長和加薪,而金仁金義則在想周明佈置好埋伏了沒有,可以說是同牀異夢。
最置身事外的似乎只有開車的小夥子,他自從踏出第一腳油門開始,就點了根菸,從這以後嘴巴上的煙就沒有斷過。由於外頭冷,也沒開窗戶,不到一會兒車廂裡就煙霧繚繞。好在金仁等人也算是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生活,沒覺得什麼不妥。
途中,金仁感到自己褲袋中的手機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悄悄拿出來,看到是周明發出來的消息,只有短短四個字:一切就緒。金仁舒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又將手機放了回去。這個動作卻被馬凱看到了,他隨口問道:“誰呀?”
“沒什麼,10086。”金仁說:“發了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
“是嗎?說來聽聽。”馬凱將雙手支在腦袋後面:“反正路上無聊,就當調節氣氛了。”
“算了吧,真沒什麼意思。”金仁裝作睏倦的樣子,打了個呵欠:“養精蓄銳吧。一會兒還有場戰鬥呢。”
馬凱心裡咯噔一下。警覺地問:“戰鬥?什麼戰鬥?”
“盜墓啊。”金仁奇怪地看着馬凱:“你怎麼突然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沒什麼。”馬凱心下起疑,但又不知哪裡不對,只祈禱車子再開快點。到了亂墳崗子,就是馬良他們的事了,和馬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燈光越來越暗,外面的世界逐漸一片漆黑。車子已經駛出了市區。朝着十里鋪的方向平穩地前進着。
“快到了。”開車的小夥子抿滅了一個菸頭,這次沒有再點燃一根新的。
聽到此話,車上坐着的三個人都精神抖擻起來,端正地坐好,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
“周叔是不是已經到了?”金仁隨口問道。
“到了。”馬凱說:“周叔從來不會遲到,一定在亂墳崗子等着咱們。”
確實有人等着他們,卻不是周叔。而是另有其人。
而在亂墳崗子的某個孤墳之前,站着三個少年,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面孔。今夜,他們將一雪以往的恥辱!他們要讓別人知道,得罪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一片雪白的車燈晃了過來,老鼠低聲說道:“來了!”
馬良沒有應聲,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這一刻終於來了,他已經做好決定,各自卸掉金仁金義的一條胳膊一條腿,留他們一條狗命。
車子平穩地停下,馬良等人沒有動,他們在等着車上的人自己下來。
可是車子停下之後就一動不動了,半天都沒有什麼反應。馬良皺起了眉頭,車子貼着太陽膜,再加上大燈的照射,站在外面是絕對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況的。
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動靜?即便金仁金義已經發現了車外站着的是他們而不敢下來,那馬凱爲什麼也沒有下來?
本來站在車外,氣定神閒、守株待兔、甕中捉鱉的是他們,可是現在,車子一動不動,只有發動機嗡嗡的轟鳴聲……
馬凱突然覺得一陣心慌,突然覺得,形勢似乎被轉變了,站在有利局面的不是他們。
“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反應?”老鼠低聲說道,人卻主動走了上去,將麪包車的車門用力拉開了。
裡面空無一人!
只有駕駛座上還坐着那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後面的車廂卻是空蕩蕩的。
馬良也走了過來,看了看空蕩蕩的車廂,冷冷地問開車的小夥子:“人呢?”
“五分鐘前下了。”開車的小夥子說:“那一對兄弟把馬凱拖了下去,然後叫我繼續往前開,直到遇見人爲止。”
開車的小夥子是馬凱找來的,馬良他們對這個人一點都不瞭解。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個小夥子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們緊鎖眉頭,覺得這事實在茫然的可怕。
“那你爲什麼剛纔一動不動?”老鼠喝道:“看到我們三人在這,爲什麼也不下車?”
“馬凱給了我錢,叫我把車開到這裡,可沒有叫我做其他的。”小夥子顯得十分委屈:“我又不認識你們,幹嘛要下車?萬一被你們打劫了呢。”亞華團才。
“靠。”老鼠更加生氣了,計劃好的一切突然泡湯,本來就火的不行,這個莫名其妙的司機還像個婆娘一樣囉囉嗦嗦了這麼一堆,便罵道:“老子今天還真就打劫你了,給老子滾下車,先把褲子脫了!”
“爲什麼啊。”小夥子看上去害怕極了:“我又沒得罪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老鼠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一巴掌拍在小夥子的腦袋上:“叫你滾下來就滾下來,哪那麼多廢話,是不是想死?”
“哎呦,老鼠,這麼久沒見,還是這個德行啊,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狗改不了吃屎!”遠遠傳來一個聲音。
馬良等人皆是一驚,然後又笑了。這個聲音,正是金仁!
“原來他們沒走。”馬良的聲音充滿了喜悅:“我還在想,他們到底是如何識破我們計劃的,在半路突然就跑了,以後再找他們可就難了--沒想到人竟然還在,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啊!”
“哈哈哈……”老鼠也跟着笑了起來,大聲喝道:“哎呦,這不是呂金仁嗎?怎麼,看到我欺負別人,是不是回憶起了你們以前那悲慘的過往啊?”
“操你媽的老鼠,老子弄死你!”又傳來金義的聲音。
這些人可謂是知根知底,老鼠他們知道這對兄弟生來一副傲骨,最受不了他人相激。
“別光嘴上耍功夫,有本事就出來,爺要是心情好,今兒就光讓你們舔舔雞巴,這事就算過去了,要不然,嘿嘿……”老鼠知道說什麼話,最能引起對方的憤怒!
果然,老鼠話音剛落,腳步聲便傳了過來,看樣子正朝這邊走來。
馬良對開車的小夥子說道:“來,把車騰個地,移到側面,把燈光打到我們面前的這塊空地上來,今兒晚上讓你看些少兒不宜十八禁的畫面!”
小夥子二話不說,順從地將車子調了個頭,熟練的移到一邊,雪白的疝氣燈果然將馬良他們身前一片空地照的如同白天一樣敞亮。而就在這時,金仁金義也終於走了過來,夾在他們中間,被他倆推推搡搡的,自然還有被綁了雙臂的馬凱。
雙方快要走近的時候,金義一腳踹在馬凱的屁股上,馬凱重心不穩,立馬摔了個狗吃屎,擡起頭來的時候,一張臉正好對着馬良。兄弟二人站定,冷冷地看着馬良那邊三人。而馬凱依然保持趴在地上的動作,不敢站起。
“他們是怎麼識破的?”馬良看着馬凱,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馬凱渾身顫抖着:“他們突然叫停車,然後就把我綁上了……”
“廢物。”馬良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隨即又莞爾笑起來:“不過你終究還是立了功,畢竟把他們二人引過來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能爲你做事,是我的榮幸!”聽到馬良並沒有太生氣,馬凱心中鬆了一口氣,掙扎着想要站起,以便站在馬良等人的身後。但是身體剛剛一動,金義又衝上來踹了他一腳,嘴中罵罵咧咧道:“老子讓你站起來了嗎?你只不過是條狗而已,我們人類站在這裡說話,你這個畜生就只能老老實實趴着!”
馬凱果然不敢再動,但卻可憐巴巴地看向馬良。馬良摸了摸鼻子,沒有生氣,也沒有發火,倒有些贊同地說道:“我覺得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要不你就趴着吧。”
馬凱低下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神色,也沒有誰能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不過……”馬良的眼中精光一閃:“你們兄弟倆也是畜生,不妨就一起趴着吧。”
“這話說得有意思。”一直沉默的金仁終於開了口:“要不咱們就看看誰纔是最後依然站着的人,再來決定誰是畜生吧。”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任何人都能感覺到空氣中輕而易舉就能聞到的火藥味。
“我看行。”馬良又笑了:“你們的提議很不錯,不過……”手卻指着還在地上趴着猶如一條狗的馬凱:“你把他綁了,不會是想讓他當人質,以此來要挾我吧?”
金仁看了看馬凱,又看了看馬良,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就算我真的準備拿他做人質,你會乖乖就範嗎?”
馬良搖了搖頭,看上去異常誠懇地說道:“不會的。就算是你在我面前把他殺了,我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