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

一週後,鄒泉來找凡小靈,剛好遇上她和母親要出門,便跟着一起去。

他們經過一條漫長的小路,跨過一座狹窄的鐵橋,越過一條寬闊的馬路,足足花了半小時,纔來到凡小靈的表姐家。

他們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烏醋姜的香味。黃瑛剛生二胎,是一個小千金。她正在客廳給小寶寶餵奶,看見姑母來了,便把小寶寶抱進房間裡。

她熱情的招待着大家,還盛了幾碗烏醋姜給他們吃。凡小靈吃一塊姜,這姜又甜又軟,一點都不辣,真好吃。

黃瑛問凡小靈:“你不用上班嗎?怎麼有空過來?”凡小靈遲疑了一下,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告訴表姐自己失業的事,聽到鄒泉搶着說:“她被炒魷魚了。”凡小靈一聽,漲紅了臉,因爲她覺得被解僱是件很丟人的事。凡小靈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讓你多嘴!”鄒泉連忙低頭喝了一口烏醋,繼續吃豬腳,不敢再吭聲。

凡小靈停下筷子,要去看小寶寶。她跟着表姐來到房間裡,小寶寶正轉動着圓溜溜地眼睛。凡小靈摸了一下她的小臉蛋,黃瑛坐在牀邊,說:“你不要急着交男朋友,找男朋友要找有錢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進來,便中止了話題。

在回家的路上,凡小靈對黃瑛的話摸不着頭腦。一邊踩單車,一邊想:“剛纔表姐爲什麼會這樣說呢?難道她不喜歡鄒泉?鄒泉挺好的呀,人長得帥氣,對我又好。”

凡小靈把這個困惑一直帶到海邊。他們沒跟黃芯一起回家,而是直接到了海邊玩。

兩人像往常一樣,坐在堤壩上看風景。鄒泉看她一直低頭沉思,便問:“在想什麼呢?”凡小靈回過神來,說:“沒什麼。”

她突然想起前幾天爸爸說哥哥去體檢,得了肝炎的事。她擡頭看着鄒泉,想:“如果我得了這病,他會不會嫌棄我?”鄒泉看她鬱鬱不樂,又問:“怎麼啦?”凡小靈把目光移向遠方,說:“如果……我是說如果。”鄒泉急忙問:“如果什麼?”凡小靈繼續說:“其實也不是如果了啦,我是想說,我得了肝炎。”肝炎可是當下最流行的一種傳染病,暫時還沒研究出治療它的藥物。鄒泉聽了,不假思索,馬上說:“我不介意。”

凡小靈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問:“如果我一直治不好,怎麼辦?”鄒泉拉着她的手,說:“那我們以後就不生寶寶。”凡小靈看着他,笑了。鄒泉一頭霧水,他抓了抓頭髮,看着凡小靈。凡小靈說:“我跟你開玩笑的,生病的人是我哥哥。”鄒泉輕輕地打了一下她的頭,說:“好呀,你敢騙我。”

接着,海面上飄蕩着一片歡聲笑語。

他們在那兒坐了大概一小時,凡小靈又問:“如果我失憶了,怎麼辦?”鄒泉說:“沒事,我養你!”鄒泉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爲事發當日,凡小靈的頭沒出血,晚上也沒嘔吐,那就代表她的頭沒有受傷。

在回家的路上,鄒泉買了兩罐新奇士橙OJ,他們一邊騎着單車,一邊喝那酸酸甜甜的橙汁,美味極了。

半個月之後,凡小靈回純展集團領工資。朱濤跟她說楊總也離開了公司。凡小靈聽了,舌橋不下,楊總可是臺幹,怎麼也會……聽朱濤說他是第四批被裁員的,昨天回了臺灣。凡小靈覺得這太可惜了,他那天還讓自己待在家中等消息呢,沒想到連他也失業了。

以後再也沒機會見到楊總了。凡小靈領了工資便離開,她站在公司大門口,回頭望着六樓,看來是沒機會再回來啦,她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永別了。”在去車站的路上,凡小靈想起兩年前加班,楊總讓人煮麪條給自己吃。她低聲說:不知道日後還會不會遇到這麼好的領導。

過了幾分鐘,公交車來了,凡小靈上了車。她坐在車上,若有所思。

車子經過兩三個光禿禿的山崗,凡小靈彷彿看見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在爬山,這情境怎麼這麼熟悉?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凡小靈定神再看,那兩個人已不知所蹤。這難道是我的幻覺?山上並沒有人?

這時,坐在她身後的兩名男乘客在聊天,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說:“我小時候爬過這座山。”年青人不相信,說:“這裡光禿禿的,怎麼可能爬得上去?”大叔說:“你看上去光禿禿的,但走到那裡,就有路上山了。”年輕人繼續說:“原來是這樣。”

接着,大叔說了一段關於這座山的趣事。小時候他聽說這裡有一條大蛇,經常盤旋在半山腰,他好奇來找蛇。年輕人問他有沒有遇見蛇,大叔說沒有。

凡小靈安靜地聽着,想:這座山上有大蛇?我好像聽誰提過此事?是誰告訴我的?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