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露上一手,竭盡所能穿透風嘯送出聲音,務收先聲奪人之效。
至此他已無以爲繼,沒能力傳送另一番話,因尚須保持作戰之力。
他感應到万俟姬純移動了,在十多個族人護持下,從山腳百多丈外往登山路徑接近,就那麼從堡頂一躍而下,借風託之力連續翻騰兩次,落到地上,再往前竄上一塊大石,哈哈笑道:“姬純妹要來會我,不需用這麼大羣人來送嫁呵!”
万俟姬純在半山處停下來,十多個族人護在她前方,舉起盾牌,如臨大敵。對龍鷹傲視天下的箭技,誰敢掉以輕心?
万俟姬純仰起俏臉,美眸閃閃生輝,道:“鷹郎呵!人家承認是落在下風,可是要人家就這麼投降認輸,姬純是不肯罷休的。因爲我早預料到至少有一半人因殺你而犧牲性命。”
龍鷹道:“這是何苦來哉!秘人爲突厥人犧牲得還不夠嗎?”
万俟姬純道:“現在豈是討論的時候?那塊天石現正在人家手上,我們不用弓矢的大斗一場,看看勝利誰屬,如何?”
龍鷹輕鬆的道:“姬純勿要逼小弟大開殺戒,只要我在這裡彎弓射箭,你的族人怕沒多少個能活着離開。”
万俟姬純嗔道:“誰要和你鬥生鬥死?我們就在沙漠中擺開陣式,護着天石,只要你能觸碰天石,我們掉頭便走。”
龍鷹心忖她第二次提到且末人運送的聖物是一種叫天石的東西,不過此時無暇深究。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豈非逼我以寡敵衆?只是你已使我窮於應付,還不知是否有其他高手,例如万俟京。我的娘!這樣!如果我成功闖關,觸碰天石,姬純便陪小弟睡三晚。哈!真爽!”
万俟姬純不依道:“人家還要趕返中土去,哪來三晚時間?這樣!就陪你一晚。但要在脫離突厥人之後。”
龍鷹怎猜得到她會答應,且是認真的,大喜道:“一言爲定。哈!老子闖關來哩!”
万俟姬純嬌笑道:“小心點呵!勿要樂極忘形。”
笑着領族人去了。
龍鷹掠上沙丘,裝載天石的車子出現前方千步許遠處,後倚另一座尖塔形、高起十多丈的大沙丘,卻只見到万俟姬純一人,卓然傲立車前。
在風沙的襯托下,此女另具一種說不出來的風姿綽約美態,神秘動人。她披上黑色的斗篷,篷內一雙眸神熠熠生輝。凝神打量他,深情專注,衣袂隨風沙狂舞,發出“獵獵”響音。
秘族美女漫不經意道:“你怎知万俟京之名?”
龍鷹好整以暇道:“沒有點道行,怎配做姬純的好對手?嘿!今次若仍幹不掉我,你們如何向默啜交差?”
万俟姬純無可無不可的聳聳香肩,道:“除族長外,我不用向任何人交差,既然在沙漠仍沒法殺死你。只好撒手認輸,誰有資格怪責我們?”
龍鷹道:“明白了!我來哩!”
万俟姬純道:“且慢!記得你的提議嗎?”
龍鷹抓頭道:“甚麼提議?”
万俟姬純道:“你說過,假設我向你獻吻,你便肯透露出身來歷。不知提議是否仍然有效?”
龍鷹終於記起自己調戲她時的胡言亂語,硬着頭皮道:“當然有效,但只限於你和族長兩人知道。”
万俟姬純道:“我只可以保證不會傳出族外。”
龍鷹道:“你不是要立即來獻吻!被你藏在沙子裡的族人聽到你咿唔作聲,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不太好!”
万俟姬純嘆道:“我愈來愈感到鬥不過你,你是沒可能曉得他們密藏沙內的,這是我族的秘法。早前更不可能在一刻鐘內。制伏古戍堡的五十個戰士。告訴我!你仍算是人嗎?”
龍鷹不解道:“万俟京沒告訴你,小弟令他聯想起貴族的向雨田嗎?”
万俟姬純盯着他,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兩人正在交手,万俟姬純則落在絕對的下風。這並不關乎智力高低的問題,而是在知敵上,龍鷹是處於不敗之地。
龍鷹攤手道:“若大小姐再沒有其他話,我要動手哩!”
万俟姬純淡淡道:“爲何直至此刻,龍鷹仍沒對我們下殺手呢?”
龍鷹理所當然的道:“因爲小弟對姬純起了色心,怎也要一親芳澤。哈!這理由夠充分嗎?”
言罷疾掠下坡,朝万俟姬純和天石撲去。
四柱沙從地上捲旋而起,往龍鷹迎頭照臉衝擊而來,因着沙子的屬性,根本是守無可守,擋無可擋。
十多枝袖箭,往他射來,的確沒用弓,故不算違規。
龍鷹哈哈一笑,倏地旋動,外袍拂舞,強大的魔勁隨袍旋轉,變成一股如烈暴般的螺旋魔氣,立時將所經處的大量沙粒帶動,隨他沖天而起,剎那間他已變成一股人造的龍捲風,下尖上寬,朝載天石的車子和美麗的秘女,以驚人的高速旋去。
所有袖箭、沙柱,全變成了抓癢般微不足道的攻擊,被旋勁反彈開去,尤難抵禦的是龍鷹把塔克拉瑪干的風力和氣流融渾吸納,化爲他的利器,周遭像再沒有半點風,風沙全集中到他身上,變爲龍捲風暴,朝撲過來攔截的敵人沒頭沒腦的打去。
由數十秘人組成的完美陣式,登時潰不成軍,像枯葉被狂風颳起般,東拋西跌,沒法予龍鷹絲毫威脅,想眼睜睜看着龍鷹闖關也辦不到。
龍鷹消失在龍捲風沙內,所過處陣陣沙暴,沙塵蔽天,誰都曉得他如此手段,實難持久,但要越過與車子之間的距離,卻是遊刃有餘。
驀地沙子大幅往後方撒去,龍鷹在三丈的上空現出身形,手持烏刀,往俏立天石上的万俟姬純迎頭下劈。
万俟姬純一直立在天石上,嘴角含笑的看着龍鷹的龍捲風接近,沙子刮往她身上,均被她的護體真氣卸開,沒法威脅她。
見龍鷹從夜空撲下來,她攤開雙手,會說話的一雙明眸,清楚顯示出“人家沒有兵器,你拏兵器來攻擊人家,算啥子的一回事”的意思。
龍鷹見美人兒活色生香的立在車上,手無寸鐵,硬是沒法厚起臉皮以超重的可怕烏刀劈下去,既怕誤傷佳人,更是勝之不武,此時其他人全被風沙阻隔於三、四丈開外,心中大定,打個哈哈,還刀背鞘,好和美人兒來個近身赤手搏鬥,說不定可順手摸她胸脯兩把。一來他是色心不休,更因愛煞這充盈智慧、神秘迷人的美女。
刀回鞘內的一刻,始知中了美人計。
万俟姬純宛如一道影子般,蓄勢以待的從車子沖天而起,眨眼間已展開全面的攻擊,不容他有絲毫喘息回氣的空間。最要命的是龍鷹此刻等若變招,予這既神秘又可怕的美女可乘之隙。
龍鷹早領教過她的驚人劍法,那次亦討不了便宜,豈知她的拳腳比劍術更凌厲高強,直撞入他懷裡,動人的每一寸嬌軀,全化爲殺人的利器,剎那間兩人凌空互攻了十多招,竟被她一腳掃在左肩上,龍鷹痛哼一聲,往左方墜跌。
其他秘人散往四方,出奇地沒加入戰圈。
“砰”的一聲,龍鷹重重掉在沙子上,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窩囊感覺,雖說他因耗力過巨,又因倉卒變招,被對方搶得先機,亦知縱在顛峰狀態,要憑拳腳功夫壓倒万俟姬純,既沒信心也無把握。
他在沙子上滾開去,避過万俟姬純雌老虎般如影隨形追過來狂如沙暴的攻勢,順道回氣和排出她入侵的真氣,拗腰彈起,方知自己再犯另一嚴重錯誤。
就趁他站穩與未站穩的剎那間,美人兒旋至近處,先對他胸口來個肘撞,接着是連續的數記膝頂,她整個人便像變成裝了彈簧機關,全身充滿彈性張力的美麗木偶,可從任何角度做出攻擊,每個動作既迅疾又完美無瑕,令人目不暇給,好看至極,也可怕至極。
龍鷹使盡渾身解數,左支右絀的擋了她“身體”連續百多記攻擊,且戰且退,完全沒法扳回上風,而她亦不予他任何機會。
地上的沙子被交擊的勁氣扯上半空,加上寒夜強烈的風沙,從外看去,只見兩道鬼魅般的影子在沙裡左閃右移,兔起鶻落,旁觀的秘人完全沒法掌握他們的動作。
“轟!”
勁氣爆破。
万俟姬純手撮成刀,迎頭一掌劈下,取的是龍鷹眉心的位置。
龍鷹下方剛擋了她兩記直踢,欲閃無從,只好橫臂架着,再知中計。
勁力下壓,硬將龍鷹釘進沙子裡去,雙腳直沒入沙內半尺。
龍鷹心叫救命,別無他法,只好使出救命絕技,先往後仰,避過她橫踢過來的一腳,腳板魔勁爆發,沖天而去,帶起大蓬沙子,往美女撒過去。
他斜斜在三丈的高空越過車子,卻沒法改變去勢下降,否則便不用功虧一簣。心中一嘆,同時翻騰,落到車子後方的尖塔形沙丘之頂。
万俟姬純發出銀鈴般,充盈喜悅的嬌笑聲,沒有乘勝追擊,只是以一個優美至難以形容的姿態,落到車子的天石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