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道:“我們現在正是超越了棋盤的棋子,看到其他棋子全被困在生死之局內,成了局外之人,知道有個出口,可以出乎生死之間,超越輪迴轉世。”
風過庭雙目放光,道:“真的有輪迴轉世嗎?或許席遙只是因思念仙門成狂?”
龍鷹道:“我也希望席遙是個瘋子,但我與席遙說話時,感覺剛好相反。他不單是個誠懇的人,還擁有大智慧。這樣的一個人,絕不用向我說謊。”
萬仞雨訝道:“公子好像並不把仙門放在心上。”
風過庭仰望星空,雙目閃爍着前所未見的奇光,道:“因爲我看到了希望。夜哩!我們返帳休息如何?”
龍鷹看着風過庭,心中一動,隱隱捕捉到他心中的想法。向萬仞雨道:“老哥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我的腦袋此刻像春秋戰國時那麼亂,要好好靜下來,獨自思索,方可以答你。”
翌日龍鷹最遲起來,出帳時烏雲蔽日,醞釀的是沙暴而不是風雨,想想已教人爲小綠洲擔心。
萬仞雨迎上來道:“彩虹夫人派人來找我們,給我擋着,現在該去見她。”[
龍鷹三人的帳幕位於綠洲北緣,以監視來自北方的任何異動,心忖既是找他們三人,應是共商大計,而非關乎男女之私。順口問道:“公子到哪裡去了?”
萬仞雨與他並肩舉步,朝彩虹夫人的方帳走去,道:“他說要到昨晚的湖旁想一些事情,我們最好不要騷擾他。”
又壓低聲音道:“真古怪!他整個人的神氣變得不同了,似是充滿希望和生機,如果不是熟悉他的情性,絕看不出那些許兒的差別。”
龍鷹道:“該是與輪迴轉世有關係,因若確有輪迴。便有可能突破死亡的界限,使原本不可以挽回的,變得有可能挽回。縱然那種可能性是如何渺茫和微乎其微。嘿!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希望可以弄清楚,事實卻是胡里胡塗,有點像在造夢,疑幻似真。你奶奶的,以後你若有難言之隱,我再不敢逼問。”
龍鷹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我的方法就是小魔女,你的是聶大家。只要想着她。包保你可忘掉一切。”
萬仞雨嘆道:“當你曉得竟有個可離開這世界的出口,以前的所有信念,甚至聖賢之語,君臣父子的倫常,他孃的甚麼禮樂射御書數,全變成不知是甚麼東西的東西。就像在沙暴裡,沒有立足之地,弄不清楚方位。希望這種感覺很快可以過去。”
風漠迎上來,領他們到方帳內去。當看到一張繪着漠北山川形勢的地圖,兩人放下心事,因最怕被問及捷道北端的情況。
彩虹夫人和莊聞以微笑歡迎他們,就在這一刻。他們忘掉仙門,重新投進險惡的人間世去。
會議途中,帳外狂風大作,整個綠洲被風塵籠罩。北面且傳來旱雷的可怕咆哮,使人慶幸沒選今天動身北上。
經整個時辰的反覆討論,彩虹夫人一方終接受了龍鷹獻上的策略。風漠仍憂疑重重的道:“捷道盡端塔里木河一帶山川形勢複雜。且不時改變,我們現在想好的,可能全派不上用場。”
兩人很想問爲何會改變,卻苦於沒法問出口來。
幸好莊聞解釋道:“和闐河在夏天水盛時,河水會挾帶大量泥沙衝進塔里木河,形成新的泥阜或河水分流的諸般情況,年年有異。”
龍鷹道:“那隻好隨機應變。不過萬變不離其宗,沙海永遠是沙海,塔里木河永遠是塔里木河。”
彩虹夫人道:“如果敵人不像我們想象般,改守爲攻,趁我們長途跋涉,又從補給下,從塔里木河南岸的綠洲出擊,我們如何應付?”[
萬仞雨冷然道:“那他們就死定了。”接着雙目精芒爍閃,道:“我們三兄弟不但精擅沙漠戰術,且慣了以少勝衆。論小心,我們比任何人都小心;論兇狠,連最悍勇者也要怕我們。我們更會先摸清楚對方的底子,然後因應情況調整作戰計劃。夫人請放心。”
龍鷹道:“沙暴停止了,我們立即動手,做好明早起程的準備。只要能抵達塔里木河,我們便可操控主動,不用捱揍。哈!”
起立離帳時,彩虹夫人柔聲道:“狄壯士請留步。”
衆人知機的離開,到帳內只剩下兩人,彩虹夫人盈盈而起,移到他身前,輕輕道:“你不想知道本夫人爲何隨行嗎?”。
她長得很高,只矮龍鷹半個頭,氣息可聞的距離內,被她水汪汪充滿誘惑力的大眼睛注視下,以龍鷹慣於周旋在衆美女間的定力,亦感吃不消。抑制着摟她入懷的衝動,道:“此該與貴國的秘密外交有關,是我們這些外人不應知道的。”
彩虹夫人兩手纏上他脖子,縱體入懷,媚笑道:“狄壯士是外人嗎?”。
龍鷹正要答她,已給她豐厚的紅脣封着,還丁香暗吐,那種銷魂滋味,完全超出他的估計,片刻後已全情投入,狠狠吻她一個飽。
脣分。
龍鷹清醒了點,大爲驚懍,此女顯然精通媚術,且是個中高手,確是沒有想過。
彩虹夫人臉泛桃紅,嬌體發熱,其嬌媚誘人處,令她仿如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豔光四射,奪人心魄,絕不在太平、閔玄清那級數的美女之下。
龍鷹讚歎道:“我明白哩!夫人是奉命去勾引娑葛。”
彩虹夫人臉現訝色,道:“猜錯一點點,我要勾引的並非娑葛,而是回紇王獨解支。”
龍鷹心中一震,明白過來。
弱國外交。
於現今的情況下,不論且末王派何人去向盛怒中的回紇王說項,“拒見”已是最佳的招呼,殺人泄憤,乃見慣的等閒事。可是若去見獨解支的是個豔名遠播的美女,則獨解支明知是美人計。也要以身試法,看看美人兒如何向他賣弄風情,如此肯定失陷在精通媚術的彩虹夫人的溫柔陷阱去。
一理通、百理明,看來且末王並非心甘情願將天石獻上娑葛。此運貨團的任務登時變得曖昧難明。
最奇怪的是爲何彩虹肯向自己泄漏秘密?
彩虹夫人緊擁着他,肉體輕巧地扭動廝磨,絕不激烈,且是不慍不火,那種若即若離,偏最能惹起男性的原始衝動。
龍鷹心呼厲害,此女的媚術修爲。肯定在太平之上。
王室女子,的確沒一個是簡單的。
低頭看着她那雙開始噴射熱焰的大眼睛,問道:“因何不視我作外人?”
彩虹夫人向他瞇瞇眼睛,輕柔的道:“像三位般的人才,不要說沙海諸國,找遍天下恐亦難湊成此數,剛巧最近突厥人和吐蕃人又在敝國附近追捕他們所謂的頭號通緝犯,令本夫人充滿聯想。嘻!狄壯士是何方神聖,已是呼之欲出。到壯士在沙暴裡救奴家性命。讓奴家接觸到壯士的身體,嗅到壯士誘人的體氣,更添奴家的疑惑,但仍不敢確定。”
龍鷹聽得頭皮發麻。苦笑道:“夫人何時才肯定呢?”
彩虹夫人見他沒有否認,二度送上銷魂蝕骨的熱吻,然後嬌喘細細,甜甜的道:“那晚盜走天石的。絕非突厥人,他們仍沒有這種在大沙海神出鬼沒的超凡能力,亦絕不是薛延陀的馬賊。又或回紇人。天下間,只有塞外最可怕的秘族戰士,方有此本領。最使人疑惑的,是你孤身一人去對付秘族戰士,而更令人不解的,是你兩位兄弟竟任得你一個人去,最料不到的,你竟能凱旋而回。真的好玩呵!因爲塞內塞外,只有一個人可完成如此不可能的任務,在沙漠裡從秘人手上奪回失去之物。奴家有說錯嗎?鷹爺!”
最後兩字,是以漢語說出來。
龍鷹頹然扯脫醜面具,微笑道:“龍鷹拜見夫人。”
彩虹夫人以漢語雀躍道:“奇人奇相,確不負另一個『少帥』寇仲的威名。敝國雖離天朝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卻一向關係密切,大家當然是自己人。何況鷹爺於奴家有救命之恩!”
龍鷹道:“他們曉得嗎?”。
彩虹夫人道:“只奴家一人曉得。愈少人知道愈好嘛!但我知莊聞大人早生出疑心,只是你的醜面具太精緻了,而傳聞中的龍鷹卻是能令最驕傲的美女傾心的風流人物。”
龍鷹鬆一口氣,道:“夫人今次的目的地,是回紇而非突騎施,對嗎?”。
彩虹夫人道:“大概如此,獨解支會派人到龜茲來迎接我。屆時玉雯會跟着我,玉芷則隨隊到碎葉城去。不要小覷她們,都是我的得意弟子,玉芷更是青出於藍,力足以應付任何兇橫霸道的男人。不信的話,可同時試試我們三師徒。”
龍鷹從三真妙子處,曉得精通媚術的女子不會吝嗇身體,彩虹的提議香豔誘人至極,但他總感到時地均不適宜,傳出去更不是太好。乾咳道:“絕不可以在沙漠裡,到龜茲後再看情況吧!”
彩虹夫人還以爲他顧忌敵人,點頭道:“一切依鷹爺的吩咐。如果我將你的身份透露予莊聞大人,鷹爺有意見嗎?他是可以完全信賴的人。”
龍鷹同意道:“但只限他一人。”
彩虹夫人道:“你的兩位兄弟,是你的手下嗎?”。
龍鷹坦然道:“他們是與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一個是萬仞雨,另一個是風過庭。”
彩虹夫人的美目不住睜大,幾是嚷出來道:“竟然是他們,難怪你們不放數千馬賊在眼內。”
接着美目閃亮,喜孜孜的道:“奴家又有個新主意哩!”
龍鷹微笑道:“一切待把天石送到碎葉城再說。娑葛可以從你們手裡強奪天石,我們也可以從他手上搶回來。對嗎?”。
彩虹夫人再獻上火辣的香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