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有着與他體型不相符的體質,但他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這鎮虎石看起來不大,但卻實在沉重的很。
幸虧小師姑用洗髓功幫助自己通了經脈,能夠將丹田內力用上來,否則自己今日定然要鬧大笑話。
既是如此,連續搬起十下鎮虎石,也讓他耗費了不小的體力。
“十二!”
當秦逍第十二次搬起鎮虎石的時候,四周死一般寂靜的人羣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郭旺此時就在人羣中,他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進入兵營的這個年輕小兄弟,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一開始他只是驚訝,等到秦逍連續搬起十一次,他甚至比秦逍更加興奮,鎮虎石被第十二次搬起的時候,他已經忍不住叫出聲來。
郭旺打破沉寂,四周一陣騷動,圍觀的將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大多數人分明都露出了欽佩的神色。
“十三!”
“十四!”
接下來,每當秦逍搬起一次,四周的將士們都齊聲數數,一開始還有些散,甚至有些雜亂的聲音,到第十六次搬起時,四周沒有一點雜音,所有人的聲音整齊劃一。
秦逍拼力搬起二十三次,只覺得身體有些發飄,兩腿發酸。
“加油,再挺一下!”
人羣中有人叫起來。
“小兄弟,你沒問題的,咬咬牙,你一定可以!”
秦逍環規四周,卻見到將士們不但臉上顯出欽佩之色,許多人甚至充滿了期待。
秦逍深吸一口氣,心想要搬起三十次纔算成功,還差六七次,說什麼也不能半途而廢。
本來站在遠處的黑甲將,此刻已經從人羣中緩步走上前,邊上的將士看到黑甲將,紛紛行禮,而黑甲將目光自始至終都盯在秦逍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在整齊劃一的聲音中,秦逍感覺自己的兩條手臂似乎都要斷了,便在此時,卻見那黑甲將走上前,手裡拿着一隻皮袋子,遞給秦曉。
秦逍一怔,那黑甲將含笑道:“喝口水,再堅持一下!”
秦逍點頭道:“多謝!”一天下來,沒吃飯,連一口水也沒有喝,雖然還不至於餓得難受,但卻是口乾舌燥,額頭上也滿是汗水,接過水袋子,仰首灌了一大口,入口卻覺得辛辣無比,差點吐出來。
這哪裡是水,分明是烈酒。
他看着黑甲將,黑甲將卻是面帶微笑看着自己。
黑甲將四十五六歲年紀,一臉虯髯,雄武健壯。
秦逍眼珠子一轉,也不客氣,仰首又灌了兩口,烈酒入腹,全身一陣發熱。
“謝謝大哥!”秦逍將皮袋子遞還給黑甲將。
四周衆將士聽秦逍稱呼黑甲將爲“大哥”,都是睜大眼睛,一陣錯愕。
深吸一口氣,秦逍再次彎下身子抱起鎮虎石。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當秦逍第三十次搬起鎮虎石的時候,四周的氣氛熱鬧無比,不少人甚至都已經歡呼起來,彷彿是打了一場大勝仗。
而此刻何隊正額頭的汗水,甚至比秦逍滲出來的汗水還要多。
放下鎮虎石,秦逍幾近虛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能不能撐下去?”黑甲將帶着一絲期待問道。
秦逍搖頭擺手道:“不搬了,搬起三十次就能成爲戰兵,我已經滿了三十次!”
黑甲將一怔,疑惑道:“三十次?誰說要搬起三十次才能成爲戰兵?”
秦逍心下一沉,急道:“三十次還不夠?”心想老子拼了命搬起三十次,你要再多加十次,老子實在是搬不動了。
“不是。”邊上守衛忙道:“小兄弟,當年老侯爺立下了規矩,只要能將鎮虎石搬起三次,就可以正式入營,你搬起三十次,綽綽有餘!”
秦逍一怔。
三次!
他赫然扭頭,想在人羣中找到何隊正,但四周黑壓壓的人羣,卻已經不見了何隊正的蹤跡。
他此刻只想罵人。
何隊正先前對他說過,若是能夠將鎮虎石搬起三十次,纔可以成爲戰兵。
但事實上,搬起三次就算成功,自己不但達到要求,甚至超過了目標次數的十倍,如果只是三次,自己即便談不上是不費吹灰之力,那也是輕而易舉,這多出的二十七次,幾乎將自己的體力耗盡。
此時他終於明白,爲何四周的將士對自己滿是欽佩,甚至有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秦逍嘆了口氣,道:“這樣說來,我已經有資格成爲真正的戰兵了?”
“自然有資格。”黑甲將含笑道:“當着這麼多兄弟的面,你三十次搬起鎮虎石,你沒有資格,還有誰能有資格?”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見統領大人,讓他收我入營?”秦逍問道。
黑甲將搖頭道:“你不用去找他,他就在這裡。”
秦逍一愣,守衛已經道:“這就是統領大人!”
秦逍聞言,忙從地上爬起身來,拱手道:“統領大人,我.....我不知道是你,我......!”想不到黑甲將竟然就是白虎營統領袁尚羽。
袁統領拍了拍秦逍肩頭,道:“不知者不罪。你叫什麼?”
“我.....不,小的王逍,拜見大人!”
“王逍?”袁尚羽一怔,問道:“就是今天剛入營的王逍?”
“是!”
袁尚羽打量秦逍一番,終於道:“不錯。”沉聲道:“蘇晁!”
白虎營副統領蘇晁從人羣中鑽出來,上前拱手道:“大人!”
“營中可有編制空缺?”
“目前滿編滿員,並無空缺。”蘇晁立刻道:“王逍被安排到馬料場,本來也是權宜之計,末將是想等營中編制空缺再讓他補上。”
袁尚羽想了一下,才道:“既然如此,就只能按照老侯爺當年的命令行事了。”擡手扯了扯自己虯髯,這才向秦逍道:“王逍,你現在有資格挑選兵營中任何一人作爲替代,你頂替他,他去馬料場,等有了空缺他再補上。”想到什麼,笑道:“不過本將你無法替代。”
秦逍頗有些詫異。
看來白虎營還真是遵守與朝廷的協議,八百編制,不敢多出一人。
一個蘿蔔一個坑,白虎營滿編滿員,進來一個,便要退出一個。
蘇晁還以爲秦逍沒有聽懂,指着四周一圈兵士道:“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從這裡面隨意挑選一人,挑中了誰,你即刻補缺,被挑中的人就先去馬料場替代你的位置,你聽明白了?”
秦逍點點頭,目光掃過,發現自己目光所到,周圍的兵士要麼往後縮,要麼低下頭。
先前自己搬起鎮虎石,這羣兵士都是大聲助威,但此刻卻已經是一言不吭,誰都不敢出聲。
秦逍看在眼裡,心裡明鏡兒似地。
白虎營的這個規矩確實很古怪,但他記得自己前來白虎營之前,宇文承朝說過一句話,聲稱白虎營是以強者爲尊。
當時還沒怎麼在意,但現在卻是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在白虎營,要往上爬,就必須成爲強者,成爲所有人眼中的強者。
只有成爲了強者,才能在白虎營立足。
秦逍心中明白,白虎營的大多數兵士,都是寒門出身,入營未必是真的效忠於宇文家,無非是這裡有豐厚的軍餉和待遇,能在白虎營當兵,至少可以憑藉軍餉養活一家老小。
無論取代哪一個,都會給他帶去沉重的打擊。
白虎營只有八百編制,沒有一個人願意主動離開兵營,除非在剿匪的時候出現傷亡,否則白虎營也很難出現空缺。
他能感受到這些兵士心中的恐懼,害怕自己的手指指向他們。
秦逍心中嘆氣,暗想這狗屁規矩,難道真的要自己生生斷了一個人的前程?目光掃動,猛地停住,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穿着短褂,身體健壯,正是白天帶着秦逍去往馬料場的耿紹,也正是被自己打進糞坑的耿弘堂兄。
耿紹見秦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先是一驚,但臉上立刻顯出冷厲之色,並不畏懼秦逍,反倒是與秦逍目光對視。
“他!”秦逍不再猶豫,指向耿紹:“取他而代之!”
四周將士都是長出一口氣,沒有指向自己,就等若是躲過一劫,但看清楚秦逍指着耿紹,不少人都是微微變色。
耿紹大步上前,冷笑道:“你要取代我?”
秦逍很認真地點頭:“就是你了!”
他與白虎營旗其他人無仇無怨,也不想斷了其他人的前程,倒是耿紹,今日入營的時候,這傢伙就對自己頗爲不屑,不過對秦逍來說,這算不得什麼。
但耿弘在馬料場飛揚跋扈,與何隊正串通一氣與自己爲難,說到底,就是因爲背後有耿紹這座靠山。
秦逍就是要推倒他們的靠山,讓他們日後不敢在馬料場繼續飛揚跋扈。
“王逍,你還是換一個人爲好。”蘇晁開口道:“若是取代普通兵士,你現在就可以入營,但是要取代將官,哪怕是隊正,你都要先擊敗他再說。”
袁尚羽摸着自己的虯髯,笑呵呵道:“蘇副統領所言極是,王逍,你雖然搬起來鎮虎石,卻也只有取代普通士兵直接入營的資格。若想取代騎校,就要與他比試比試,除非你能取勝,否則可沒資格取代他。”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爲好。”蘇晁淡淡道:“莫非剛一入營,你就想成爲騎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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