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川弘千信咻的在牀上坐了起來。
看着拉開了門的老頭子,着實無語。
你是夢遊了嗎?
“出來。”老頭子對他說道。
好吧。
自己披了個衣服,跟着他悄悄的出去了。
屋外還下着雪,靜靜的。
川弘長雄擡頭望向院子中的老樹,有細細碎碎的月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下來。
他只在靜靜的站着。
川弘千信也是莫名其妙,可還是在陪着他。
“挖吧。”川弘長雄又說道。
“誒?”川弘千信愣了愣,做什麼。
這又發現旁邊有一把鐵銶。
川弘長雄又用腳尖點了點前邊。
川弘千信一陣激靈,突然充滿了力量一般擼起袖子就挖了。“老頭子你是不是藏了什麼身家在底下其實想着等我以後繼承的,不要客氣嘛,現在我先看看就成。對了是珠寶還是黃金,別是證劵什麼的,那些東西不密封好會被毀了的。”
川弘千信說着半天,對方好像也沒有什麼要說的,靜靜的。
他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想早點回來的,很想回來,一直都想。老爺子,我一直不敢回來啊。還以爲你要打我呢。”
“我爲什麼要打你呢?”川弘長雄說道。“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沒有錯,還堅持着當初的準則,爲什麼還怕我打你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那種感覺,,”川弘千信道。“而且人與人之間的價值觀也會有所衝突的,從小到大,我認爲對的事情你是未必認同。”
“我真的很想回來,但是起初也沒做出來什麼,我很慚愧。我一直想着能夠混個人模人樣回去,但是一開始就屢屢受挫,後來又事務繁忙。”川弘千信嘆了口氣。
“到時候你把你妹妹帶去吧,照顧好她,,”川弘長雄突然說道。
“老爺子,這可不成啊!”川弘千信頭疼,我在東京一窩的女人了,再插一個妹妹就更加複雜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這些年她也學着你離家出走去找你,我攔不住你,也攔不住她了,,”川弘長雄說道。
“就算爲了你二叔,你幫忙照顧她又怎麼了?她最聽你的話了,你都管不住誰還能管她?”
“好好好,”川弘千信揉了揉太陽穴。“好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也許是小破孩的叛逆期而已!他就是這麼覺得的。
“這幾年,她也學着你。可是她逃了九次了啊!如果你沒有回來,次數以後還會更多,,”川弘長雄說道。
川弘千信一個踉蹌,“老爺子威武,你都給捉回來了!”
怎麼都是我背鍋,難道我帶壞的?
“我再厲害也沒法讓你們心甘情願的留着,當年,你逃了幾次?”川弘長雄說道。
“七次!”川弘千信頓了一下,才繼續挖着。“恍如昨日啊,我一直忘不了最後一次是爺爺您送我到東京的,你偷偷塞給了我一捆鈔票!”
川弘千信朝他深深鞠躬。
“哦,這樣啊。那天我就不想攔你了,我也以爲你是一時衝動,但是你逃了七次,一次次的告訴我你的決心!我想起來了,那天你跟我說,不混個人模狗樣的不會回來!”川弘老爺子認真想着。“其實我一直記得的,還是你第一次!我真沒有想到你就這麼逃了,,”
“還是老爺子您開車追了我三百里,把我揪回來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老爺子的厲害之處啊,,”川弘千信說道。
川弘長雄。“你也給了我驚喜!”
兩人只是閒聊着一般,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往事如同雪花飄舞,哪怕有一天消融天地了,都記得曾經來過。
不多時,川弘千信一直挖下去,足有兩米深了。
然後,起出來的是一個被密封好了的罈子,層層措施保護着。
川弘千信給它搬上來,鬱悶了半天,纔對他說道。“爺爺,你別跟我說給我留了一罈酸菜,還是老壇?”
我給您跪了!
我不愛吃算的。
“那我打開看看了。”川弘千信嘆了口氣,事已至此。
“嗯。”川弘長雄點點頭,轉過身去。
川弘千信看到他的身軀微微顫抖了起來,這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哪怕是再惡劣的酷寒下。
他拆開一層又一層,終於看到了下面,單手拿着手電筒在照着。
信件?
也有幾張比較大的紙,文件?
川弘千信拿出來,看着,突然手電筒都掉了。
腦子裡似乎被轟炸過了一番,思維一片混沌,慢慢混亂了起來。
他皺着眉頭,臉上轉換過種種表情,一直默默的把全部看完了。
老人他,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在靜靜的凝望着天邊淡薄的明月,那一瞬川弘千信覺得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惆悵和落寞。
已經那麼多年了啊。
“你早該告訴我的。”川弘千信說道。
“告訴你又怎麼樣。”川弘長雄說道。
“你早告訴我我就該去抱大腿了,可是現在回不去了!”川弘千信痛心疾首說道。“我還在東京奮鬥,想着攢一份家業養老,多找幾個漂亮……咳,,”
“你這是在怪我了?我一直想着等你成年之後再跟你說的,當年你父親和你二叔也是!可是你當年什麼都不說就跑去東京了……”川弘長雄吼他道。
“不敢不敢,怪我怪我~~”川弘千信連忙慫了。
想了想,他又問道。“對了,那就是說我父親和二叔是看過了。”
“嗯,看過了。”川弘長雄點點頭。
“哦,所以他們早就知道了。”川弘千信嘆息,又問。“我媽她們呢?”
“女人就算了,跟她們沒關係。”川弘長雄說道。
“所以我二叔的死是跟這個有關係?”川弘千信問道。
“是的,他選擇回去了!他也確實回去了,只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的,當初是哪一年,,,”川弘長雄說道。
川弘千信那一瞬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也一下子解開了多年的困惑。而眼前的這位老人,畢竟是失去了兒子,不知道在忍受着怎樣的巨大傷痛站在面前跟自己說着這些。
原來這麼多年了未曾改變啊。
“我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父親選擇留在這裡了,終究是,你當年有回去過嗎?還是因爲回去不了,你作出是怎樣的選擇?”川弘千信問道。
“你管我選了什麼,你應該操心自己的事情!”川弘長雄對他說道。“東西放回去吧,你想明白了就拿出來用,沒必要再給下一代看了,也就是你以後的而已。”
“好好~~”川弘千信正點點頭,總覺得這個話不對吧。“以後就應該什麼都不跟他說還是什麼的,就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這就等同我替他作出了選擇了吧。”
或許,交由自己這一代做一個了斷了。
川弘長雄又拿出來新的東西給封好,信件也給放進密封袋防潮了,封好封泥之後又包了多層油布。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默默的填土埋回去。
“去睡覺吧。”川弘長雄只對他說道,留着一個惆悵的背影。“千信,或許我是對不起你的,對不起你們,不光你父親你二叔,還有屋裡這些女人們。”
“爺爺~~”川弘千信聲音發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