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院門外的幾個男人一見到那輛眼熟的黑色轎車遠遠地駛過來,趕緊肅然站立了身子,衝着前方行軍禮。
車緩緩駛了過來,停在鐵欄外,林副官下了車,匆匆跑到後方,拉開後座的車門。
冀世卿下了車,他筆直地往穿過鐵門走了進去,顧任遠與林副官兩人對看了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
推開虛掩的大門,冀世卿的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這裡頭破壞得有夠徹底的,窗戶被砸爛,桌上的瓶子、瓷器全都落在地上,瓷片,玻璃碎散了一地,壁爐旁還打橫躺着一個行李箱。
顧任遠趕緊上前對他說道:“外面的人說,她要出門,被他們擋在外頭了,後來她看到了報紙上您的照片,整個人就變得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抓起東西就亂砸!”
男人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行李箱一眼,皺眉小心翼翼地越過地上的雜物,拾級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情景好很多,東西基本沒動,很是整齊,甚至還有被打掃過的痕跡,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乾淨、纖塵不染---
主臥室的門敞開着,葉初雲無力地癱躺在沙發上,她的頭髮有些亂,臉色慘白慘白的,她如木偶般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裡,直到男人走進來,她的雙眸才微微轉動了一下,淡淡地擡眸掃了冀世卿一眼,看見站在他身後的顧任遠之時,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眸色隨之又冷了幾分。
窗簾是拉上的,室內有些昏暗。
冀世卿看了她一眼,舉步走到窗臺,將窗簾拉了開來,又拉了一下電燈的開關,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亮了起來,頓時臥室內一片明亮。
男人轉頭,這才留意到女人那無比白淨的嘴角有一絲淤青,脣角殘留着淡淡的血跡。他舉步向她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跟前望着她,開口問道:“你還好吧?”
這個男人,怎麼還可以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着自己說着如此自然的話?
葉初雲擡眸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之色,但很快的,這神色消失無蹤,臉上殘留的是害怕與恐懼、像想起什麼似的,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她倏地坐直了身子,仰起臉,神色緊張地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聲音顫抖着問道:“你們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會殺了我嗎?會嗎?”
那黑漆的雙眸水汪汪的,一行清淚奪眶而出,從眼角垂了下來,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男人不由得蹲下身子,他望着她,對着她說道:“只要你乖乖的,我是不會動你的。”說罷,他伸出手來欲爲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他的手指剛碰到她的眼角,女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狠絕之色,下一刻,她的手高高揚起,手上竟拿着一把剪刀,剪刀飛一般的閃動了一下,筆直地往男人的胸膛插去---
在看到她眼底那一絲狠絕之色時,男人已經有所驚覺,他反應極迅速地扭動了一下身子去躲避,可葉初雲這動作來得太突然,他躲避不及,女人手上的剪刀直刺入了他手臂,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血---頓時從他的手臂流出來----一滴滴地掉在潔淨的地板上。
站在冀世卿身後的顧任遠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地快步衝上去,二話不說便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葉初雲的臉上。
女人悶吭一聲,單薄的身子從沙發上倒了下來,跌落在地上---
從男人手臂上流敞下來的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她白色的裙襬,猶如一朵朵鮮紅的雪梅在綻放,帶着駭人的美---
林副官迅速地衝了上來,伸手奪過她手上的兇器,丟在地上,再將她雙手臂反剪過來壓在她腰後,並動作極純熟地將她整個身子狠狠地按在沙發上,這纔回頭急切地望着冀世卿追問道:
“鈞座,你沒事吧?”
冀世卿一手捂住傷口,搖了搖頭,那望着女人的雙眸閃過一絲冰冷。
“媽的,臭娘們---”顧任遠舉起腳狠狠地踹了女人一腳,葉初雲身子被牽制住,動彈不得,只得悶吭一聲;隨即,她吃力地扭過頭來,望着那個手臂流着血的男人,滿眼都是要殺人的恨意。
“看什麼看?”顧任遠舉起腳,還欲往她身上踹過去---
“住手---”冀世卿冷冷開口,往前走了一步,那英氣的五官佈滿了陰霾,他冷冷開口說道:“都給我出去---”
“鈞座---”顧任遠一臉不解地望着男人,不明白他爲什麼不讓自己懲罰這個女人。
“出去---”男人再次冷冷開口。
“是!”顧任遠不敢再說什麼,順從地走了出去,林副官鬆開了葉初雲,看了冀世卿一眼,最終將丟在地上的剪刀撿了起來,拿在手上,轉眼望了望四周,確認了這臥室內再沒什麼可以當兇器的物件,這纔對着冀世卿作了一躬,走了出去。
臥室內頓時一陣冷寂----
冀世卿鬆開按住傷口的手,一步步向她逼近。
葉初雲坐在地上,後背靠在沙發上,她雙眸定定地望着他,她臉上盡是凜然之色,一副早已準備好要慷慨就義的模樣,一臉無所畏地望着男人向她一步步靠近。
男人手臂上的鮮紅的血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快感,她絲毫沒後悔拿剪刀捅他,卻有些後悔下手不夠快,若再快點,估計就能刺中他的心臟了。
男人俯下身來,她也不後退,只是靜靜地望着他,默默地等着---等着他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