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退了各門派的掌門人以後,段嬌娘拉着宋魁南的手,歡天喜地的朝着明陽頂山崖的下面走去。
宋魁南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隨行,他的心情卻是悲痛到了極點。他心中暗道:“如果我早就能夠想到,在明陽頂之上會發生這麼多的事,那麼當初就絕對不會帶着平雲和嬌娘來此。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如果嬌娘以後永遠都會這樣的瘋癲下去,那麼我活着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段嬌娘絲毫也不會感覺到師父的心情,在她的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武平雲並沒有被巨蛇吃掉,此時的他一定穩穩的坐在明陽頂的山崖下面,在等着自己前去尋找。
漸漸的,山路變得崎嶇了起來,還沒等他們到達山崖的正下方,就已經是滿地的荊棘。段嬌娘走在前面,手中不斷的揮動着寶劍,開闢出一條路來以後,再拉着宋魁南繼續前行。
宋魁南停住了腳步,心痛的看着她道:“嬌娘,我們還是別過去了,這裡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我想平雲他也不可能還在山崖的下面,他一定是已經出去尋找我們了。”
段嬌娘笑着轉回身來道:“不會的,平雲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我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一定會留在那裡等着我去尋找。師父請你要相信我,只要我們走到山崖的下面,就可以看到平雲。”
宋魁南的眼淚在眼裡打轉,他多想把段嬌娘抱在自己的懷裡,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可是他又怕自己這樣做以後,會更加刺激段嬌娘此時脆弱的神經。
兩個人足足在這片荊棘之中行走了一個多時辰,才終於要接近了真正的峭壁。宋魁南拉住了段嬌娘的手道:“嬌娘,你先休息一下吧,你揮動了這麼長時間的寶劍,已經很累了。讓爲師在前面走,你跟在我的身後就可以了。”
段嬌娘微笑着轉過身來,十分聽話的點了點頭。每當宋魁南看到段嬌娘臉上那種天真無邪的笑容時,自己的心都會痛得滴血。他不忍心再讓段嬌娘走在前面,他怕當段嬌娘尋不見武平雲的時候,會再發生什麼變故。
宋魁南狠狠的揮舞着寶劍,他恨自己在段嬌娘最傷心的時候,爲什麼會幫不上任何的忙。
當兩個人距離峭壁僅有數步遠的時候,宋魁南斷定,這裡就是司空秋月所說過的事發地點。只見在一大片被壓倒的雜草上,散落着司空秋月被撕碎了的衣物。就在宋魁南剛剛一愣神的片刻,他身後的段嬌娘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宋魁南趕忙轉回身去,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關切的說道:“嬌娘你怎麼了?你不必傷心,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平雲的。”
段嬌娘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師父,她的淚水瞬間就把宋魁南的衣服給溼透了。她哽咽着說道:“師父您不必勸我,我並沒有真的瘋掉。我之所以會一直笑着走到這裡,就是想親眼看一看平雲是在哪裡出事的,並我也不是不相信司空秋月所說過的話。如果我不強迫着自己拿出剛剛的狀態來,只怕我就再拿不出精力來到這裡了。”
宋魁南聽完這才明白,原來段嬌娘一直都是在強裝着無所謂的神情,把自己和她本人一同騙到了這裡。在這一刻,宋魁南的眼淚也止不住了。師徒二人站在明陽頂懸崖的下面,緊緊相擁,一起放出了悲聲。
現在段嬌娘的心就像是被針扎過那樣疼,她不明白爲什麼武平雲救活了自己,卻不能陪着自己走完這一生。如果早知道兩個人會被這樣無情的分開,那麼當初不蒼爲什麼還要安排他們離開地穴呢?
就在兩個人悲痛萬分的時候,突然在他們身邊的草叢之中,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響。這個聲音的傳來,讓宋魁南和段嬌娘頓時就愣住了,他們各提着寶劍轉回身去,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看。只見雜草叢生,並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可是那沙沙的聲音仍然還在繼續的響着。
段嬌娘提着寶劍,一股沖天的怒氣頓時就涌上了她的心頭。她低聲道:“師父,看來那條吃掉了平雲的巨蛇還沒有爬遠,既然被我尋到了它的蹤跡,那就不可能再讓它活在這個世上繼續害人!”
此時的宋魁南也忘記了害怕,他認爲只要是段嬌娘想要去做的事,自己就必須要親自陪同。兩個人各提着一把寶劍,慢步的走向了草叢,生怕自己會把那條吃掉了武平雲的巨蛇給驚跑了一樣。
可是,當他們終於分開了層層的雜草,卻沒有看到巨蛇的影子。而是高高的雜草中間,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那個人正在努力的向前緩慢的爬着。
宋魁南和段嬌娘仔細的瞧看,只見那個人已經被人斷去了雙手,他的背上全是傷痕,看上去慘不忍睹。在他爬行過的地方,雜草上也都沾滿了血跡。
那個人聽到了背後的聲響,驚慌失措的回過頭來瞧看。當他與段嬌娘對視以後,段嬌娘突然高聲的喊道:“蒼北芒!原來是你!”
原來這個渾身是血,被人斷掉了雙手的人,果真就是蒼北芒本人。只是他爲何會傷得如此之重,並且是被什麼人扔在了此地,宋魁南和段嬌娘都不清楚。
不過既然是看到了仇人,那就沒有半點再放過他的理由。段嬌娘提着寶劍高聲喝道:“蒼北芒!沒想到你這個惡人也會有今天。你就連做夢也不會想到,在此時此地會落到我段嬌娘的手裡吧?既然上蒼安排了我爲姐妹們報仇的機會,我又怎麼會再錯過?你就等着受死吧!”說完提着寶劍就衝了過去。
蒼北芒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他忍着全身的疼痛哈哈的一陣狂笑道:“段嬌娘!我此生被你和武平雲害得好慘,如果沒有你們,憑着我堂堂玄牝門之主的身份,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段嬌娘根本就不會再聽他說些什麼,只有親手斬下他的人頭,纔會一解心頭壓抑了太久的仇恨。如果不是雜草叢生,段嬌娘也不會讓他多說出這麼多的話。宋魁南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他也是覺得蒼北芒是罪有應得。
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就在段嬌娘努力的跨過了面前的荊棘,高舉着寶劍要將蒼北芒人頭砍落的時候,蒼北芒卻突然變得無比的狂怒,他瞧着段嬌娘手中那把明晃晃寒氣逼人的寶劍吼道:“段嬌娘,我知道自己今天終究是難逃一死,但是你也別想好好的活下去!”
段嬌娘聽罷也怒道:“你少要再和我廢話!接劍吧!”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只見蒼北芒突然把嘴巴張開,從他的嘴巴里面露出了一顆閃着金色光芒的小球。
此時段嬌娘已經距離蒼北芒的身體極其的接近了,雖然她清楚的看到了這個東西,但是也沒有停住自己手中向下劈砍的寶劍。
而蒼北芒卻在這一瞬間,將口中的光球噗的一聲噴了出來。這樣近的距離,光球被噴射出來的速度又是極快,再加上身邊的雜草叢生,所以段嬌娘就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和時間。
還沒等她手中的寶劍落到蒼北芒的身體上,那顆閃着金色光茫的小球就打到了段嬌娘的身體上。
就在那顆光球離開蒼北芒身體以後,他突然仰面倒在了草叢之間,再也沒有了呼吸。
段嬌娘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隨後她馬上感覺到,自己在被光球擊打以後,並沒有半點的疼痛,可是手中的寶劍已經再也落不下去了。
她剛想擡起頭來看一看自己的手臂怎麼了,這時又再次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頭也動不了了。段嬌娘着急的想喊一聲師父,卻連說話的能力也同時喪失了。
宋魁南站在段嬌娘的身後看得真切,他扔下自己手中的寶劍,不顧一切的衝上前來,抱着段嬌娘高聲的喊道:“嬌娘,你這是怎麼了?嬌娘!”
段嬌娘在萬分着急的情況下,剛剛看到自己師父的身影在面前閃現,接着留給她的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隨後她也再聽不到宋魁南發出的任何聲音。
誰也沒有想到,在蒼北芒認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最後關頭,他會把自己修煉了半生的妖丹吐了出來。
在整個玄牝門之中,只有蒼北芒的體內有這件東西。這與他平日裡吃掉那些鬼怪妖魔的內丹有直接的關係。
蒼北芒也是極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的,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有一統整個武林的大夢。故此纔會在自己必死前的那一刻,用最後的妖術,去迫害想要殺死自己的段嬌娘。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顆妖丹不管是打在什麼人的身體上,都會讓對方在一瞬間被石化掉。而他在把妖丹吐出來以後,自己的性命也會同時終止。所以宋魁南現在看到的段嬌娘,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石人。
宋魁南知道這一切都是蒼北芒的妖術所至,他憤怒的回身取過寶劍,照着蒼北芒的身體就是一陣亂砍。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共揮出了多少次寶劍,直到把蒼北芒剁成了肉餡,這才停住了手。
他轉回身去抱着冰冷的石人,哭得昏天暗地。對玄牝門的妖術完全不懂的宋魁南,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解救自己的愛徒。
而段嬌娘就一直保持着剛剛揮劍下落的姿勢站在那裡,她的容貌,她全身的輪廓,她手中提着的寶劍,包括她所着的衣物,在外形上都沒有半點的變化,只是她的一切都變成了岩石。遠遠的望去,她就像是一個雕琢極其精緻的石像。
可是抱着她肝腸寸斷的宋魁南卻非常的清楚,那並不是一尊石像,而是自己平生最器重的雪劍門弟子段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