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菡瞪着溫榮與林府娘子的背影,眼都直了。
溫菡討厭溫榮娘,連帶着也不喜歡與溫榮交好的林府姊妹,不明白阿孃怎麼就瞧上了貌不出衆的林嬋娘。
直到三位娘子說說笑笑地出了花廳,溫菡纔想起先前甩帕子離開的崔娘子,慌忙起身追上去解釋……
林府清芷園裡擺了許多新放牡丹,瑤娘拉着溫榮走至一株玉樓點翠跟前,如繡球般層層疊疊、密簇盈滿的花冠嬌豔盛放,粉紫花瓣上沾染了些許朝露,每一次的隨風輕動,都流轉了清麗的晨光。
“很漂亮呢。”溫榮嘴角輕揚,眉眼盈滿笑意,彎下身子仔細端詳着豔紫綠靜的絕色牡丹。
不小心驚起正在花間嬉戲的粉蝶,粉蝶在清香中翩躚環繞後,停留在了溫榮的髮飾上,那綴寶石小葉粉牡丹紗花步搖上撲棱着的錦色蝶翅,遠遠望去,仿若美畫一般。
“花是宋舍人送的,聽說家養了四年,纔開出這般大的花朵,榮娘喜歡一會搬一盆去。”瑤娘笑着朗聲說道,花簇裡的粉蝶登時悉數驚起。
溫榮聽言直起身子笑道,“玉樓點翠幾簇連起盛放了最好看,放在這便好。”
溫榮轉身瞧見正盯着牡丹愣神的嬋娘,知曉嬋娘是爲何事。
嬋娘已是及笄之年,林府裡除了操心林大郎的親事,自也在爲嬋娘做安排。
溫榮想起了文采斐然,性子豪放不羈的杜樂天學士。
杜樂天學士考上進士後便入翰林院當值,雖有出息可家中只是隴西尋常莊戶。
且溫榮聽聞。杜樂天學士已納了幾房妾室,平日裡還會去平康坊聽曲吃酒。
如今瞧中嬋娘、望求娶回府做嫡子媳婦的貴家不在少數。
溫榮知曉那隻並蒂蓮花瓶是二伯母替祺郎送的。可溫菡娘在她人面前煽風點火害自己,也怨不得自己給她添些堵了。
溫榮望着嬋娘雖不明豔卻清秀可人的臉龐。心下輕嘆,祺郎是配不上嬋娘了,可杜樂天學士……漫說林家長輩,便是自己,也覺得不合適。
溫榮正想詢問了嬋孃的意思,擡眼瞧見林大郎和軒郎自清芷園另一處的通幽小徑而來。
許是來賞牡丹的,先才溫榮聽前院婢子傳話,說軒郎和祺郎進府不多時,林大郎身邊的小廝便引了軒郎至染墨居。
林大郎身着石青綾紗素面袍衫。一如往常的優雅閒適,人卻清瘦了許多,雖能自如行走,可步調緩慢,看的出腿傷還未完全康復。
林大郎的目光落在溫榮身上,溫柔和煦下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溫榮同林大郎端正行禮道了好。
見此林子琛心下不免有幾分失望,自己於榮娘而言不過是尋常人,榮孃的言談舉止規規矩矩,使自己難親近。
或許今日阿孃與林姑母商量了親事後。榮娘就不會如此冷淡了。
思及此,林子琛嘴角揚起一絲清逸的笑來。
前兩日阿爺還犟着不肯考慮他的親事,本以爲這念想真要如浮萍一般沒定數了,可就在半個時辰前。阿孃突然帶着嬋娘與瑤娘到了染墨居。
阿孃見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先數落了一番。
林子琛估摸阿孃是要逼自己去見那些夫人娘子了,沉着臉不肯回話。不想阿孃話鋒一轉,提起了祖父……
原來林中書令看到前黎國公府老夫人送來的賀禮很是驚訝。昨夜將林鴻彥和甄氏喚至書房問話,知曉林子琛心思後。不但未責怪林子琛,反而將林鴻彥數落了一通。
林鴻彥昨晚不曾開口,可今日上衙前交代了甄氏幾句,讓私下裡先探探胞妹意思,若溫家確有結親意向,待琛郎雁塔題名後,便託媒人上溫府提親,行了納采禮,好叫衆人安心……
林子琛自是歡喜,嬋娘和瑤娘也是長長鬆一口氣,否則二人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榮娘。
得了阿孃準信,嬋娘和瑤娘才至花廳尋溫榮,林子琛則將軒郎請至院裡說話。
溫景軒本就是感激林大郎的,更爲林大郎的品行學識折服,且溫景軒心裡有數,只要林家肯主動,板着臉說榮娘不愁嫁的阿爺就會第一個贊同。
因爲阿爺說過不止一次,與其讓榮娘嫁與皇親勳貴,一天到晚被繁文縟節所累,操心那些複雜的人際,還不若嫁進書香門第來得清淨適意……
溫榮覺得與林大郎在一處不合適,遂想叫嬋娘和瑤娘帶自己去別處賞花,可二位娘子不願離開,在花叢旁小站了一會,嬋娘以琛郎如今傷未好完全,不能久立爲由,命婢子端了茶點至清芷園的竹亭。
五人還未說幾句話,前院裡便有郎君差僕僮來尋林大郎,說是要辦詩會,請林大郎去坐鎮。
林大郎無奈只得帶着軒郎與榮娘作別,看二人走遠了,瑤娘撲哧一聲笑道,“本以爲大哥耐性是極好的,不想這般迫不及待。”
如今阿爺鬆口,嬋娘也不再有顧忌了,看着溫榮意味深長地笑。
溫榮不明就裡很是詫異,“胡說什麼呢。”
嬋娘認真地說道,“阿孃必是已尋姑母說項了,長輩一拍即合後,你可不許鬧。”
溫榮聽言臉倏的通紅,瑤孃的頑笑話自己可以不當真,可嬋娘性子實在……
溫榮心怦怦跳的利害,好歹這事定了,阿爺阿孃能滿意安心了,再憑藉林中書令朝中地位,還有琛郎與李奕的關係,定能對溫家之勢提點一二,可謂是再圓滿不過……八字未有一撇時,溫榮還能清楚地整理思緒,可此時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
瑤娘還在一旁開頑笑,可究竟說些什麼,溫榮都未聽清……
待開宴後。甄氏滿面笑容地牽着溫榮坐於身側,周圍女眷賓客見到兩家面上神情。還有溫榮嬌羞的模樣,都知曉了是怎麼一回事。
抱有結親想法的女眷。念想落空了不免有幾分不悅,投向溫榮怨懟的目光更是不計其數。
林府爲今日赴宴的郎君和女娘都準備了禮物。
郎君是一套筆墨紙硯,女娘的則是東市裡採辦的上好香膏。
待宴席結束,甄氏單獨留下溫家三房說話。
在衆人看來,這門親事是**不離十了。
直到過了申時,再不回府天色便要暗了,甄氏才依依不捨地命人爲林氏等人備馬車……
林氏與溫榮上馬車後,瞧見馬車裡的景象一愣。
原來瑤娘見溫榮喜歡玉樓點翠,且溫榮說要多幾株放在一起纔會好看。
那般說法是溫榮在婉拒。可瑤娘卻巴巴兒地命僕僮搬了五盆玉樓點翠在馬車裡……
玉樓點翠是林家的心意,自是隨溫榮去遺風苑了。
謝氏瞧見名貴的大牡丹也很是驚訝,旋即又輕鬆地笑起來,見溫榮面上紅雲未退,也不再多言,只命僕僮將牡丹搬至花房。
這般嬌貴豔麗的牡丹,放在穿風的庭院裡怕是沒兩日就要凋謝,在花房裡好生照料,約莫能開上五六日。
……
董氏在羅園裡用過晚膳後去了祥安堂。
溫老夫人半眯着眼。三房如今在盛京裡是越來越順坦了,溫榮先得太后喜歡,溫景軒通過林家大郎交識了二位皇子,幾日前老三又進御書房陛見聖主……
能與林家大郎結親可謂是人人豔羨。四丫頭撿到寶了。
溫老夫人擡眼看向董氏淡淡地問道,“祺郎的事呢。”
董氏搖了搖頭,垂眼說道。“林大夫人只問了祺郎明年是否進貢院。”
意思再明白不過,求娶他林府娘子。除了看家世、財力,還要看小輩是否有出息。
溫老夫人喉嚨一癢。忍不住咳了幾聲。
前幾日溫老夫人精神倦怠,遂臨時命祺郎到跟前背功課。
溫景祺措手不及,被抓了現行,左氏傳裡的年份都未分清,簡簡單單一段恆公十二年都背得磕磕巴巴,叫人好不心急。
祺郎平日裡就只知道賣弄詩詞,溫老夫人嘆了一聲,待那祺郎考上進士科,林府女娘早已嫁人生子了。
溫老夫人不耐煩地說道,“你回去吧。”
董氏一怔,還指着溫老夫人幫忙想法子呢。
董氏知曉,爲了三房四丫頭,遺風苑老夫人送了許多禮物去林府。
董氏不死心地擡眼哀切,“阿家,自三郎一家回盛京,二房在府裡便愈發的沒了地位,玶郎是個小錄事,和三郎四品要員不能比。如今榮娘又先得了一門好親事,我這當伯母的雖然替她高興,可畢竟菡娘年紀比榮娘大,妹妹先出嫁了,當姐姐必是要叫人笑話,往後得一門好親事便更難了。”
溫老夫人前幾日知曉鈺郎的別宅婦有了身孕,現下溫老夫人就盼着鈺郎一舉得男,省得她再操心。
故如今溫老夫人的心思壓根不在二房上,沒閒工夫看董氏裝可憐,冷下臉說道,“若是祺郎考上進士,求娶菡孃的自然就多了。”
說罷溫老夫人揮了揮手,闔眼靠在矮榻上不再多言。
董氏無奈只得小心地退出了祥安堂,再命人盯緊了大房。
……
朝政之事,縱是溫世珩在聖座前替陳知府喊了冤,也未改變一分一毫。
乾德十四年三月中旬,前黎國公夫人單獨入宮拜見朝武太后,與太后敘了舊。
三月末陳清善削職獲罪,流放嶺南道,即日啓程,期六年。聖主准許家眷隨行,並特赦陳清善流放途中可免枷鎖,只縛腳鐐……
溫世珩除了感念故友,亦對聖主那日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鶯飛草長,轉眼是春意濃濃的四月,這幾日盛京格外熱鬧。
盛京東南處的曲江池更是一派萬花明曲水,車馬動秦川的繁華景象。
溫榮同時接到了應國公府謝琳娘和林府娘子的邀帖,邀請共至曲江關宴,一睹新科進士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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