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拂面
這天氣卻十分悶熱,芙蓉殿中更是如此,陽光直照着,這青石地與牆壁上都冒出了水汽,待在這房內,更是覺得呼吸不過來。
可羊獻蓉還得忍受着這種燥燜,讓教養嬤嬤教規矩。
“才人,淑女要循規蹈矩,所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請才人頂着這杯子,再走一次。”
“才人,水撒了出來,請再走一遍!”
她頭上頂着水杯,杯上還盛着水,這走路的姿態,不僅要優美,杯中的水一丁點都不能滲出,這般十多遍下來,她額頭上冒出了不少汗,就連後背都快溼透了,面色桃紅,十分明豔,卻也透着些許狼狽。
嬤嬤眼皮子一擡,又道:“才人的步子挪的太大,請再走一遍。”
“可是嬤嬤,才人剛剛都已經走了二十遍,也該歇歇了。”
紅袖看她辛苦,便忍不住出聲,李嬤嬤瞪了她一眼,板着一張老臉道:“宮內規矩,奴婢不可擅自開口,身爲奴婢,你這般不懂規矩,以後,怕是要爲你主子招惹禍事,自個掌嘴吧!”
羊獻蓉將手中盛了水的杯子擱在了一旁,站直了身子,眸色微冷道:“嬤嬤好大的威風,不過是個教養嬤嬤,我這個當主子的還沒開口,你就要懲治我宮中的下人嗎?”
李嬤嬤自持蔣婕妤派來的,在她面前甚是得臉,況且,蔣婕妤派她來時,暗自提點了,要她‘好好’教,這便是讓她磋磨她的意思。
“才人誤會了,老奴也只是按照規矩來而已,宮女犯了錯,就得要罰,若是主子犯了錯,也是如此,老奴是教養嬤嬤,教的就是規矩,若是才人不願學,老奴便去回稟了蔣婕妤。”
羊獻蓉將那杯子朝地上狠狠一摔,吧嗒一聲脆響,將裡外的人都嚇住了。
她冷笑了起來:“李嬤嬤,你好大的官威,你儘管去回稟!”
李嬤嬤自持着她教養嬤嬤的身份,縱是訓斥也是理所應當,況且,她不過是個小小才人,屈於蔣婕妤之下,縱有太后當靠山,可宮門如今關着,沒有蔣婕妤的口諭,她也出不去,所以,她纔敢這般拿捏着。
她擡腳正要走,羊獻蓉卻慢條斯理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紅袖,若是嬤嬤對宮中才人施以掌刑,該當如何?”
“稟主子,以下犯上,該處以宮規,被亂棍打死才行。”
李嬤嬤立即頓住了腳,轉過了身來,滿臉驚愕:“才人這是何意?”
羊獻蓉眼皮子一擡,眸色凌厲:“嬤嬤是宮中的老人,我什麼意思,嬤嬤應該清楚,用一個巴掌,換一條命,你說....虧還是不虧?”
李嬤嬤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哪裡還有半點得意之色?口中切聲道:“才人,老奴愚鈍,還請才人別跟老奴計較。”
“嬤嬤是聰明之人,否則,又怎會成爲蔣婕妤的心腹呢?”
“才人謬讚了,老奴只是個教養嬤嬤,哪裡有資格成爲婕妤娘娘的心腹。”
她這意思是在撇清關係,也是在向她示好,羊獻蓉緩身在一旁紅木椅上坐了下來,溫聲道:“嬤嬤不必自謙,以嬤嬤的資歷,也不只當個教養嬤嬤而已,以後或許還有更大的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