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隨行·冤家

雪鶴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麼輝煌的一天。

她人生中自覺比較得意的事有攻佔了一個誰不都要雞肋之城,還有領着一幫娃娃軍同匈奴打了幾場人數少可憐的小勝戰,再得意一點的事就是在半年前,她在匈奴的地盤中掃蕩時無意撞上了匈奴單于的大王子烏達爾,然後她一箭射掉了烏達爾的毛皮帽子。她還有過更輝煌的時刻麼?

有,就是現在,她一腳踩在當今北朔九皇子胸口上的時候。

因爲身份的緣故,她不願攪進兆京那幫皇族爭權遊戲的旋窩中,所以她一向對兆京的人忍讓——除了這一次,但僅僅就是這一次,讓她惹到了她最不想惹到的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得罪皇家。

程家,可是世代忠良。

在知曉了葉詢的真實身份後,她甚至沒有收回腿,而是再次仔細觀摩了一下葉詢那張俊美的臉——她似乎在前段時間聽二哥雪梟說過,九殿下因爲犯錯而被派往風雪關的事情,具體詳情乃是皇家機密,外姓臣子也不便多問,只因這件事對雪鶴來說根本沒有多大關係,她打個哈哈就忘了。

一拍腦門,雪鶴感嘆莫非是這段時間吃多了肉,使得她的記憶力如此不濟?憑她那反應迅速的腦瓜子,應該馬上想起自己踩的人是何方神聖纔對的!自己怎會思維愚鈍到不僅猜不到他的身份,還傻乎乎的一再嘲笑人家?!

就算這九皇子再不濟,再失寵……她把他打了幾拳,繼而踩了幾腳,最後還差點踩的他吐了血……這些事情加起來足夠讓帝都那些多事的言官參上她程家一本了。

雪鶴終於緩緩收回了腳。

柴忠一干護衛急忙迎上去,拉起葉詢,一邊詢問他是否受傷,一邊爲他拍去身上的雪。葉詢被雪鶴打得不輕,華麗的袍子破了幾處,皺得像是爛菜葉,身上又盡是雪,頭髮也散落開來,張牙舞爪的蓋住了他半邊臉,樣子實在是落魄。

看來……他這次是身心俱損了。雪鶴在心裡如此絕望的想。

葉詢一邊整理着褶皺的衣服,一邊朝柴忠使了眼色,柴忠會意,他從懷中掏出一份文牒,遞給程雪鶴,“這是聖上的御筆,大人看了就知我家主子所言不曾有半分虛假。”

一句話就把雪鶴要誣賴葉詢是說謊的這一奸計給扼死於腹中。

程雪鶴大字不識一籮筐,她裝模作樣的打開文牒,再裝模作樣的瞄了一下,發現這以她的認字能力來看,根本不能把上面的字連成完整的句子,簡而言之就是她根本看不懂文牒上寫的是嘛玩意兒!但是,她看見了文牒末尾處的御章。

看來,被自己毆打的真是堂堂九皇子殿下。

少女挑起一條眉毛,久久的盯着那文牒。一旁的允之看了,知道雪鶴這不是在看文牒,而是在想應對的計策。

“那個……”終於,她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的問柴忠,“既然這位是九殿下,去的應該是耀州,怎的往這邊繞?”

柴忠回答道,“近日大雪封了官道,我們恐誤了期限,便想着往燁城繞路,求助燁城的胡爲將軍,好讓隊伍在燁城中轉,以便在限定之日到達耀州。不知這位大人可與胡爲將軍熟識……”

“你們要找胡爲?”

“正是。”

雪鶴不語,她偷偷瞄了一眼葉詢,人家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雪鶴覺得自己應該立刻自救——只見她醞釀了下感情,接着突然大號一聲,“九殿下——!”

衆人皆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號聲給驚了一驚。

雪鶴一臉悲憤,“噗通”一聲,肢體誇張的撲到在雪地中,給葉詢行了一個個大大的禮。

葉詢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的雪鶴,不語。

待雪鶴再擡起頭來時,她已是雙目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她哭號道,“九殿下!小人有眼不識金鑲玉,竟錯把真龍當草包,下手沒有個分寸,小人……小人罪該萬死!不不不,小人是萬死難辭其咎!”說着她抽出匕首,同時伸出一隻腳來,誇張說道,“小人竟敢用這隻狗腿踩踏九殿下!小人這就將這隻狗腿給切下來!”說着作勢用匕首向自稱的那狗腿刺去!

既然是演戲,戲就得做足了,一向和雪鶴默契有餘的鶴騎見到,紛紛上前,撲倒,跪在雪鶴面前,做悲痛狀,“大人,萬萬不可啊!”

“你們都走開!”雪鶴一把推開他們,一臉大義凌然,“我以下犯上,自廢一腿,乃是九殿下對我的恩德!我,我真該死上一萬次纔好!”語畢,還擠出了幾滴淚水來。

而葉詢,似乎看不到雪鶴一般,他自顧自的取下發簪,接過屬下遞來的大氅,披上,將那破爛的長袍遮擋住。這一遮,一個披髮的翩翩貴公子又出現人前。期間任憑雪鶴是哭是鬧,他都不做一句阻攔。待他整理好儀容後,也只是裹緊了大氅冷冷看着她,一張埋在毛領子中的俊臉沒有半分波瀾。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暗了下去,柴忠等人點燃了火把,雪落在火把上,發出“霹靂扒拉”的嘈雜聲,這個冷漠的皇子,棱角分明的側臉在火光的掩映下顯得亦幻亦真。雪鶴在努力哭號中偶爾也用餘光去看他,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如此賣力演出的份上饒過她這一回。

可惜,葉詢不是個大度的人。

終於,在看夠雪鶴的胡鬧後,他轉過身去,緩緩走向自己的馬車……風雪中,雪鶴只聽那個修長又挺拔的身影淡淡道,“那便就切了你的一條腿去吧。你若真敢切,本皇子就饒過你這一回。”

他奶奶的,他還真是心狠手辣啊,人的一條腿說切就能切了麼?雪鶴在心中罵道。罷了罷了,她就是怕麻煩才這麼做的。她本琢磨着若那九殿下放她一馬,他們兩隊便分道揚鑣,永不相見——她也是知道九皇子現如今是燙手的山芋,她要是承認了自己是胡爲還不得一路上護送他去耀州?!

如要護送他,不就是*裸的宣佈她胡爲是九皇子黨,這不進而宣佈她的頂頭上司程大將軍也是九皇子黨麼?在外戍守的將士最怕的就是黨派之爭,這隻會叫帝王懷疑將領的忠心。

自憐自哀了一番,雪鶴不得不認命了,她朝允之等人使了個眼色後繼續哭號,“小人謝九殿下寬恕,九殿下大仁大德,小人千恩萬謝!”

她話音一落,會意的允之等人再次撲了上來,假惺惺的擋住匕首,亦是流淚,“大人萬萬不可啊!您失了腿,燁城的百姓怎麼辦啊!我們鶴騎兩百兄弟怎麼辦啊!誰領着我們上戰場戍守邊疆啊!”

允之等人的勸阻這回十分有效,葉詢一聽“燁城”、“鶴騎”幾個關鍵字,本是要上車的身影生生頓了下來,他轉身,朝嚎叫成一團的雪鶴和鶴騎望去。

“你是……燁城統領?”葉詢問道。

雪鶴掛着滿臉淚水,殷勤地點頭。

葉詢竟陰森森的笑了,“那爲何,之前我說要去往燁城時,你不表露身份?”

雪鶴朝葉詢又是深深一拜,“九殿下,小人方纔知曉冒犯了九殿下,便立即心神不寧,哪裡聽得進其他話,小人只想一心尋死,以贖冒犯之罪!”要她找理由麼?她編謊話的功力可是上上之乘。

“如此,那你便是……”

還未更葉詢說完,雪鶴又是深深一拜,“回九殿下的話,小人正是燁城指揮使,鶴騎統領胡爲!”

說完這一句後,將臉埋在地上的雪鶴暗自笑了,她知道,她必然不會被降罪了,這九殿下要到達耀州還得靠她呢。

“你真是胡爲?”葉詢挑起眉毛,他眼中多了一絲詢問,隨即看向一直站在身側的柴忠。

柴忠立即道,“回公子的話,屬下確實不知胡爲將軍的模樣,亦不知胡爲將軍竟是,竟是……”竟是這麼一個瘦小又沒素質還沒文化的流氓軍人。

“還請公子降罪!”柴忠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詞來形容胡爲了,只得單膝跪下,低頭自行領罪。

“將軍請起,未見過這胡爲將軍並不是你的錯。”葉詢淡淡道。他也沒想到自己一直想會見的胡爲竟是一個率先踩了自己幾腳的……小姑娘。

“殿下不信小人就是胡爲麼?”雪鶴擡起頭來,她在儘量使自己的眼睛看起來真誠些。她朝鶴騎命令道,“你們幾個,全部都把大氅給我脫了!”

十幾個少年依言脫下大氅,在雪光下,只見少年們都身着黑色軍服,背杆筆挺,身量結實又修長。葉詢放眼望去,在他們的肩章和袖口上皆看見了一個金線繡的“鶴”字。

“殿下若還是不信可派人到鵬城詢問,鵬城集聚了兩大關內各個編制的軍人,殿下一問便知,小人是不是胡爲。”

“不用了,”葉詢阻止道,“既然你真是胡爲,倒省得我去尋了。”說着他擡起眼眸,看向這個奸計得逞的少女,問,“你這可是去往燁城?”

“小人正是要前往燁城。”

“那是最好了,由你護送着去往燁城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可是……”雪鶴故作疑慮,“小的做爲風雪關守將,似乎不應該介入殿下的行程。”北朔明文規定,被貶之人去往任何地方,當地官員都不得接送,犯者重罰。雪鶴打了葉詢一頓,按理說這趟路程她是非送不可了,可她也怕這葉詢過河拆橋,若是她把葉詢安全送到耀州,而葉詢馬上翻臉不認人,要處她以下犯上之罪,再加上她罔顧國家法紀護送了葉詢,兩罪並罰,她的腦袋可就不夠用了。

“若你在途中護送得當,你那以下犯上的罪就免了。至於你護送我的事情,只要你自己不說出去,就沒人會知道。”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雪鶴聽了又是深深一拜,“小人定當不負九殿下的期望,將九殿下安全送至耀州!”

“我身份不便透露,你以後便跟柴將軍一起叫我‘公子’吧。”說着他轉身,走進車中,“今夜的事情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一點,你和你的鶴騎都要,切記。”

喲,明明是有求於人還口出威脅呢。雪鶴在心裡叫囂着。也不知是誰剛纔被她打個半死呢,如今知道要遮醜了吧?

雪鶴心裡雖是這樣想的,面上卻還是恭恭敬敬的答道,“諾。”

待她再擡起頭來時,那個貴公子已經坐進車裡,不見面容了。

雪鶴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因跪久而麻木的膝蓋,臉卻帶着和氣的笑,她一蹦一跳地靠近柴忠,“這位將軍,既然我與公子同行了,便請到不遠處在下的營地中歇息去吧,也省去了你們紮營之苦,可好?”

柴忠雖然在此事中對胡爲的印象大大不好,但奈何是有求於他人,也不便擺什麼臉色,於是恭敬地回了一禮,“將軍客氣了,在下姓柴,單名一個忠字,將軍叫我老柴就好。”

“哈哈哈,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雪鶴是自來熟,兩人對話不多幾句她就像是見了多年的老友一般,伸出臂膀一把摟過高了她一大截的柴忠,“老柴啊,那你叫我胡爲就好了!我們都是軍人,何必拘禮嘛,走走走,我們一起回營地喝酒去!”

說着雪鶴就拖着這個憨直的漢子,直奔營地而去……

自從雪鶴接手了護送葉詢的任務,她就一直感嘆自己命運不濟,她將自己那頂又大又溫暖的帳子讓給葉詢睡,原因是葉詢睡得那頂帳子沒有雪鶴的這頂保暖。

於是換到小帳子裡的雪鶴一邊泡着腳,一邊哀號連連。

允之將她睡覺用的袍子用炭火熨熱了,放在她枕邊,見她將臉皺成了包子的模樣,不禁笑道,“你也別唉聲嘆氣了,我們到燁城不過幾日行程,待到了城中,差人去通知了二公子,叫二公子將人帶走便是,你也費不了什麼精神的。”

“費不了什麼精神?!”雪鶴立即提高了聲調,“你看,他第一天就霸佔了我的帳子還不費我精神?那帳子可是我親手製作,多加了幾層獸皮的,要多溫暖有多溫暖,你再看這小帳子風漏的……”

“要不再給你添些炭?”允之提議。

“放那麼多炭,想憋死我去嗎?”雪鶴還是皺臉。

允之又笑了。他心知雪鶴不是在意這頂小帳子,在燁城兩年中,她什麼苦沒有吃過?她就是介意帶上了一個葉詢,她是個沒規矩的人,葉詢偏巧又是那種死氣沉沉,不準逾規的人,要雪鶴和他同行,想必讓她十分痛苦。

“還有啊,那葉詢身份顯赫,有權時想必是驕橫跋扈的,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了人,你看他那幫手下送他來個風雪關就被嚇成什麼樣了?鐵定是給那源源不斷的殺手嚇的,如今我接手了他,不是也要對付那些京城來的殺手了嗎?唉……”再次嘆氣,以示哀傷,“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就參合進京城的那點破事裡去了呢?”

“你還是別再嘆氣了,洗了腳就早些睡,養足精神來纔好應付那九皇子不是嗎?”允之聽煩了,催促她趕緊睡覺。

允之離去時小心爲她合上帳子,不叫風透進來,雪鶴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帳子外長風嘶吼,宛如人無助的尖叫。她輾轉反側,思考着怎樣纔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的甩掉那個麻煩精葉詢,想來想去也沒想着個好辦法,這樣想着想着,竟也睡着了,至此,一夜無話。

一大清早,兩個隊伍就開始拔營啓程了。

葉詢的護衛隊一如從前,穿着精貴的大氅,恭敬地等着他們的主子洗漱完畢,蹬上馬車。而觀之雪鶴的隊伍就不一樣了,鶴騎懶散慣了,昨夜又喝了許多酒,是以今早一個個雙目癡呆,面色青紫,跟見了一個晚上的鬼似得。奈何雪鶴要求他們拿出軍威來,要他們以飽滿的精神上路,這讓一百鶴騎十分痛苦。

天氣轉晴,踏霜十分興奮地在蓬鬆的雪地上邁着小步子,來回兜着圈,自顧自地玩得不亦樂乎。踏霜是馬中的佼佼者,不僅生得高大俊美,跑起來快若流星,在雪上亦是能如履平地,無論積雪多深,只要它擡起蹄子,跑起來就與平地無異,絲毫不見被雪阻礙。

雪鶴見隊伍收拾好了,所有人都騎在馬上等着,她便朝踏霜吹了一記長長的口哨。踏霜一聽哨聲,轉瞬便朝她奔來,經過她身邊時也沒減速,但見雪鶴陡然伸手抓住馬鞍,爾後雙腳一蹬,小小的身影高高躍起,下一個瞬間,便利落地翻上馬背。

“走!”披着駝毛大氅,腰圍寶石革帶的少女高舉着馬鞭,爾後一蹬馬刺,雪原上響起了馬兒興奮地叫聲,一人一馬已在廣袤的土地上奔跑起來。

日出東方,金子般的太陽照耀着這蒼茫塞上,明亮的陽光雖是沒有溫度,卻依舊爲這片荒原帶來了絲絲生機。

兩百人的隊伍在寒冷的清晨裡,再次啓程,去往那北朔王朝最北的邊境——龍首峰。

龍首峰是風雪關防線內最高的山峰,那裡常年積雪,颶風繚繞,是個飛鳥渡不去,猿猴攀不過的地方。北朔沒有在那裡派兵,只因那是天險,無論是匈奴還是北朔守兵都翻不過。龍首峰也是西北防線的界點,東邊是抵禦北方匈奴的風雪關,西邊則是抵禦西域騷擾的虎門。葉詢曾在書中見過龍首峰,那時他還和衆多皇子一起在博朗院中讀書,太傅向他們介紹過這座高山,他印象中還記得書冊中那龍首峰的模樣:雲霧繚繞,利劍般的山峰直衝天際,仿若仙境福地。

而今,當他真正見着龍首峰時,才知畫永遠體現不了原物的宏偉高大——畫中猶如仙境的龍首峰在現實看來,根本見不着山巔,那高聳的山巔早就被雲霧所掩埋,整座山峰從逶迤的山脈中兀起,形成一方高高的屏障,在離龍首峰還有半天路程時,他便可以看到那高大到駭人的山體,迎着風雪,不動聲色。

周遭的一切與山峰比起來都顯得那樣矮小卑微,包括他們這些馬不停蹄地朝它奔去的世人們。

見到了龍首峰,說明離燁城也不遠了。

雪鶴擔心葉詢受到襲擊,命一百名鶴騎將他的馬車團團圍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雪鶴則走在前頭開路。

鶴騎對於這一帶路閉起眼睛來都不會走錯,就連哪裡有一塊石頭都知曉得一清二楚。加上雪鶴通曉兵法,哪裡可以設伏,哪裡走來安全她都瞭如指掌,有了她領路,對於兆京而來的葉詢來說是極好的,因此他們相伴着走了許久,隊伍竟沒有受到一點襲擊,這讓葉詢甚感安慰。

等過了龍首峰,到了燁城的地界,他便不會再受到任何襲擊了,最起碼,他能保住這條命,再無顧忌的去往耀州了。葉詢看着遙遙處的龍首峰,如是想。

而此時讓葉詢思慮的不僅是過山,還有那位胡爲將軍手中掌握的火藥秘方——直到看到了龍首峰真正高大的山體,他才知道要炸開龍首峰是個多麼浩大的工程,那火藥不僅要威力迅猛,還需要人精確的掌握其分量的多少——若將這些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回兆京就指日可待了。

然而,當到達了龍首峰腳下時,葉詢又有些疑惑了。

隊伍沿着龍首峰行了好長一段路程,終於在一處不起眼的荒石堆中,找着一個狹小的入口。

那入口小得僅僅通一人過,再勉強一點馬也是能過去的,如不是鶴騎帶路,就憑柴忠的分析,再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也是找不到這路口的。

這樣狹小的入口,並不像是火藥能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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