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意站起身來,“請皇伯父恩准侄女離宮。”
皇上道:“如意丫頭切莫着急,你聽朕慢慢道來。”
皇上的話的確不快,他一字一句道:“此次宮變,你功不可沒。
朕不知還能賞你些什麼,就想着不如給你正名,賞你個出身。”
董如意的臉頓時變了。
皇上心道:“這孩子怎就不願意認祖歸宗呢?”
他耐着性子解釋道:“你一旦正了名,那你就是蕭家的孩子,是名正言順的郡主了。”
董如意想都沒想,直接頂撞道:“我不高興做代王府的郡主。”
皇上直接尷尬當場,他哪裡想過董如意會如此的回話,放眼天下,竟還有不願意做郡主的?
慶王一聽,直接怒了,他呵斥道:“怎麼同陛下說話的?
你本就是代王的孩子,這出身一事,哪裡能由你高興與不高興?”
董如意聽到慶王的話,心中也來了氣,她要不是爲了救他,如何會入宮。
她轉頭看向慶王,稚嫩的臉上帶着一絲怒氣。
“慶王爺說的好生輕鬆,試問,要是太后娘娘把您給扔了,讓您自生自滅,您還會巴巴的去認她?
試問,要是太后娘娘在明知您是她親生兒子的情況下,還想要你的命,推你入湖中,您還巴巴的在她膝下承歡,盡孝?
慶王爺要臣女做菩薩,臣女做不到。”
慶王的臉色紅了青,青了白的,他指着董如意道:“牙尖嘴利。”
他被董如意噎的,是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上來了。
董如意的話看似在說她自己,可實則指的是太后和皇上。
他要董如意原諒李側妃,那就等於在說,不管太后做了何事,皇上也都要原諒太后。
皇上此刻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太后篡權,欲置他於死地,他如何能原諒。
他要是連這都原諒,那豈不是縱容太后捲土重來,倒是再有旁個效仿,他的江山豈不是亂了套了。
董如意見慶王吃癟,提醒道:“如今慶王世子、晉王世子都在臣女府上,臣女離了宮,也好早日送他們回府,同王妃們團聚。”
慶王聽到這話,更加的鬱悶了。董如意竟然明着提醒他,想想你兒子是哪個救的。
慶王壓下心中的怒火,細細回味董如意剛剛的話。
他心道:“還真是小瞧她了。”
董如意行禮道:“陛下,臣女以爲,臣女不認李側妃,乃是衆望所歸。
虎毒不食子,像李側妃這樣謀害子嗣的女子,別說皇家,就是在民間那也是大罪。”
董如意此刻連稱呼都變了,很顯然她對入代王府很排斥。
皇上耳邊響起,最初見董如意時,董如意不願意尋親的那番話。
他一直以爲那話是爲了引他注意才那樣說的,畢竟後來的滴血驗親等,董如意並不排斥。
此刻看來,那時這孩子就知道不會回代王府,所以纔沒做反抗。
皇上的臉色好了一些,“說出你不想恢復身份的原因。”
慶王看向董如意,他也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董如意沉默了。
皇上道:“說真話,不要說場面話。”
董如意每次都會來一句,要聽真話還是假話,不管真話、假話,都是真真假假的,他這會沒工夫分辨。
董如意道:“是。”
她應着又跪了下去,很顯然這真話不中聽了。
只是她還未開口,皇上便道:“起來說話。”
董如意大喜道:“是臣女說什麼,陛下都不氣嗎?”
皇上扶額道:“別廢話。”
他哪裡是董如意說的那個意思,明明就是董如意個子小,她這距離,再這麼一跪,他不探頭,連人都看不見。
董如意道:“臣女在董家過的很好,父慈母賢。
臣女不想要一個惡毒的母親,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哪日被生母所害。
至於父親,臣女認爲無人能比得上臣女的養父,他爲臣女做的,旁人做不到,他不會爲了前程、利益放棄臣女,哪怕是除族。
臣女胸無大志,只想要父女親情,不想用親情換取權勢。”
皇上心道:“太后要是有你半分之一的心思,也不會落得如此了。”他嘆了口氣,“你這張嘴啊,怕是朕的大周朝,也沒幾個能說的過你的。”
慶王看着皇上,不知皇上這是何意。董如意說的無錯可挑,當初代王並沒有替董如意爭取,而是用她換了貴太妃離宮。
雖說子不言父過,可代王並沒有養過董如意一日。那李側妃就更可惡了,次次都想要董如意的命,也難怪這孩子說什麼也不願意做郡主。
皇上道:“你此番立下大功,朕也不想勉強於你。
你所擔心的如今也無需再擔心,如今代王府滿門皆亡,你就是回了代王府,府上也只有你和代王二人。
如果你不認祖歸宗,那代王府就只剩代王一人了。
你真的忍心看代王如此?”
董如意心下大驚,這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而且不僅是震撼,還匪夷所思。田守望都還沒有被滅門,這代王府怎就...
她看向皇上,這話要不是出自帝王之口,她都要以爲是玩笑了。
皇上見董如意沒了話語,繼續道:“至於李側妃,你更無需擔心,她不會進太廟,日後也無需你拜祭她。”
董如意依舊沒有說話。
慶王勸道:“早年代王不知有你,這不知者無罪,你也不好怪到他身上去。
後來雖然知道,可畢竟和你沒相處過一日,他用你換貴太妃一事,也是迫於無奈。
本王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這兩日發生的,你也應該對代王有所瞭解了。
你們要是相處下來,也定是父慈女孝。”
董如意道:“真的會如此嗎?我可是李側妃的女兒?代王爺看見我時,就不會想起她嗎?”
皇上一愣,忙道:“這個容易,你要是真的介懷,朕下旨把你記在旁人名下,至於出身,朕追封那個爲王妃。”
慶王忙道:“對,對,咱們給你挑個清白人家的妾侍,我記得代王弟好像有個大妾,是哪個官員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