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身體一僵,反應迅速的一背手,隨即鎮定自若的擡頭,“我來道歉。”
“哦?”司梵瞥一眼過去,突然一笑,招招手,“來來來。”
態度隨意的,像是在喚小貓小狗。
容雋警惕往後退一步,這人給他的感覺很微妙,而且被他揍的屁股還隱隱疼着呢,倒也不是屁股痛,就是容小少爺自尊被傷着了。
“不過來?”司梵漫不經心似的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那我想你媽咪應該會很好奇你爲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反而來我這裡,嗯,道歉?”
“哎,你別!”容雋吃了一驚,“媽咪睡不好會頭疼的。”
男人微微皺眉,“她還有頭疼的毛病?什麼時候開始的?”
容雋扁扁嘴,瞪一眼他手上的手機,不說話。
司梵無可奈何的扯了扯脣,覺得這孩子脾氣還真的跟他媽有點像,都是倔強固執的小性子,隨手將手機丟在牀上,掀開被子下牀,慢慢走到容雋身邊。
以往還不覺得,如今房間裡只有他們倆個,兩個人才覺得大的太大,小的太小,彼此間身高的差距,實在是有些大……
司梵忍不住驚訝,“你怎麼那麼小?”
容雋臉色立刻難看了,不管是大是小,一個男孩子被人說小,終歸是件恥辱的事。蘇佐比他大不了兩個月,個子比他高一頭……他撇臉,“不要你管。”
“嗤。”司梵輕笑了聲,一勾手,輕輕鬆鬆的將他拎了起來,容雋驚叫了聲,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抓到沙發上坐下,身上一重,西裝外套蓋在了他身上,司梵懶懶一笑,“裹嚴實點,你再出點事,我擔不起。”
容雋撇撇嘴,就要甩開衣服,只聽那人涼涼的道,“你要是堅持不肯穿,我也無所謂,反正你身體不舒服,最傷心的是你媽咪。”
容雋動作僵了僵,咬了咬脣,不動了。
司梵瞥一眼過去,長眸微挑,這對母子還真是重視彼此,對方都是彼此最大的軟肋,這種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親暱……他莫名欣慰之餘,有些不舒服呢,好像莫名有種被人隔絕在外的荒謬錯覺。
“你叫容雋?”
容雋斜一眼過去,小眼神居然跟司梵有五分相似,而且意思明顯的很,你說的是廢話。
“雋?雋永如初……”司梵輕輕一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你爹你媽感情看來應該不錯,不然也不會給你起這個名字。”
容雋眼觀鼻鼻觀心,當旁邊是隻蒼蠅在飛。
“小子,你對我有很大的不滿嗎?”司梵有些不滿,一伸手,毫不客氣的捏住容雋筆挺的鼻子,容雋吃痛,立刻掙扎,他本來就坐在沙發上的邊緣,一掙扎立刻往下滑,被司梵眼疾手快一股腦摟進懷裡,“哎,別動別動,我傷口疼。”
容雋掙扎的動作一止,下意識看向司梵被繃帶包紮的好好的胸口,黑亮長眸裡明顯滑過一抹擔憂。
司梵微微勾脣,也懶得起身,乾脆往後一倚,雙手擱在腦後,“你跟你媽一樣,心太好,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容雋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趴坐在他的身上,男人身量頎長卻不顯得瘦弱,他趴在上面,突然生出一種自己十分渺小的感覺,趴坐在他身上跟趴在媽咪懷裡的感覺,不太一樣。
他從小身體就弱,又不太愛動,雖然家裡也有不少男性長輩,但除了兩個舅舅,很少人跟他玩鬧,就算是偶爾玩鬧,也都會顧忌他的身體,像這樣亂七八糟的滾成一團,還真是很陌生的體驗。
容雋看司梵一臉自在的樣子,遲疑了下,自己現在爬下去似乎太弱了點?黑亮長眸裡眸光轉了轉,乾脆挪了挪姿勢,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像個高居王座的王者一般,不客氣的瞪他,“心善總比你比你這個壞人好!”
“我從來不認爲我是個好人。”司梵不在意的一笑,擡頭看着趴坐在肚子上的小孩子,心裡涌上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這種感覺,十分新奇。
並不十分習慣,卻也不怎麼讓人覺得難受。
或許,他也是到了該有孩子的年紀了。
“但我自認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壞人啊,小子,你對我這麼不滿,是因爲我跟你爸長的像?”
“纔不是。”容雋撇撇嘴。
司梵眸光一閃,“看來你小子對你那個爹感覺也不是很好啊,你就這麼不想自己多個爸爸?”
容雋抿了抿脣,“就算我要爸爸,也不會是你。”
“嗯?”男人盯一眼過去,頗不是滋味的問,“看來你心裡已經有想法了?容衍?”
“他那麼風流,怎麼可能!”
“那……”腦海裡突然滑過一個人一個名字,眸光一動,“沈晏?”
容雋一怔,瞪大了眼看過去,“你居然也知道沈叔叔?你是不是見過他?他在哪兒?”言語之間掩不住的興奮,眉眼間甚至染上了幾分雀躍。
司梵傷口真的有些疼了。
他雖然沒期望這孩子這麼快就站到他這一邊,但這麼堂而皇之的倒戈,簡直是讓人難以忍受。
他忍不住磨牙,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不過就是長相俊點氣質儒雅點個子高了點,有什麼值得他這麼興奮的?
“因爲媽咪提到他都會微笑。”容雋看一眼過去,撇撇嘴,“你只會讓媽咪生氣,跟我那個蠢死的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爸爸一個樣,你們誰都比不上沈叔叔。”
這話說得,還能不能讓人愉快而順暢的溝通了?
司先生嘴角抽了再抽,陡然覺得自己不睡覺跟這孩子聊天實在是件錯誤的事,他這分明是給他添堵來着。他揉了揉太陽穴,意興闌珊捂着臉,一手趕鴨子似的趕人,“走走走,你這倒黴孩子,氣的我傷口真痛了。”
看着司梵鬱悶的樣,容小少爺累積了好久的鬱悶瞬間煙消雲散了,心情很好的挑釁一眼過去,“我覺得這位子坐的還不錯,我偏不下去。”
“懶得管你,你就繼續趴着吧。”司梵哼哼,覺得居然跟個孩子鬥嘴的自己也實在是蠢死了,心煩意亂,乾脆一閉眼,閉目養神去了。
一會功夫,身上微微一沉,他睜開眼一看,就看見小孩趴在他身上,呼吸均勻而自如,居然就這麼睡着了。寬大的西裝外套套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他瘦小虛弱臉色蒼白,淡淡奶香裡夾雜着藥味,很陌生的味道,卻讓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卻脆弱的彷彿下一瞬就要……凋零。
心頭沒來由的一緊,他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呼吸,確保這孩子是真的睡着了之後才微微鬆了口氣,鬆了口氣之後又覺得不對,這倒黴孩子處處跟他對着幹,他還不由自主的惦記着他?
頗有些無語的望天,他嘀咕了聲,“混小子,就這麼睡在這裡,你媽明兒非得急死。”一手摟住他,一手有些費力的撐坐起來,動作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謹慎,生怕自己不留神弄醒了小孩。小孩睡的倒也沉,嘴裡也不知道咕噥了聲什麼,身體一歪就往旁邊倒,幸虧他反應迅速才摟住他歪倒的小身體,免得他到頭栽弓摔的正着。
“怎麼這麼輕?”他有些笨拙的抱着懷裡稍顯柔軟的小身體,不由爲小孩過輕的重量皺皺眉,按理來說也該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怎麼身體弱成這樣?
眼角瞥眼容雋即使睡着也緊握着小拳頭,小拳頭裡隱約可以看見幾根頭髮,是他的頭髮。
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爲了拔他幾根頭髮,也不想想,在老虎頭上拔毛,老虎能不醒麼?
看着挺聰明的一孩子,怎麼有時候做起事也挺笨?得好好教教。
分明懷疑他是他爹的,嘴上還不承認,可惜,似乎是要讓他失望了。
心裡沒來由的翻騰出一些陌生的情緒,他眸光斂了斂,將這情緒歸根在離愁上。
年輕驥衛一見司梵有些笨拙的抱着小孩出門,楞了楞,纔想起來去接手。
司梵微微搖頭,“我送他回去。”在下屬面前,所有懶散隨意全部斂去,他又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驥’集團首席,只是他不知道,他抱小孩的動作很僵硬很笨拙,看起來壓根一點都不尊貴。
驥衛退後一步,看着司梵的背影,神色不掩飾的訝異。
司梵笨拙的抱着孩子走到他們母子的房間,房間裡還亮着燈,牀上女人還沉沉睡着,但即使睡着了,眉心隱約間還帶着些抑鬱,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
他將容雋送進被窩,才覺得自己手有些麻,其實容雋睡覺十分乖巧,純粹是因爲他第一次抱小孩,一路僵過來動都不太敢動,所以手麻了。
牀頭燈散發着柔柔的黃色光芒,顯得十分溫暖,光影下,一大一小母子依偎熟睡在一起,眉眼相似,甚至連睡覺的姿勢都十分相似,一眼看過去,竟有幾分趣味。
他無聲的勾了勾脣,一瞬間,寥落冰冷的心,竟然生出一股完滿的感覺。
彷彿,看着他們,他就擁有了全世界。
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一點,樊雅讓熬不住的容雋去休息,自己坐在客廳裡等即將到來的人潮。
所謂家,不是容家,而是當初容潯買的高級公寓,雖然比不上容家,甚至比不上她名下的任何一棟宅院,但這些年她帶着容雋也住慣了,四室兩廳的空間,足夠讓她們母子住的舒適自在。
容衍把他們送到位就離開了,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處理,不過容衍說話從來三句真兩句假,誇大其詞是常事,她也沒太在意。
空氣裡浮動着水仙的淡淡花香,李嬸做事十分盡心,他們幾天不在,家裡上下打理的很好,坐在陽光充足的客廳,泡上一杯花茶,恍惚間竟然有些不切實際的虛幻感。
前前後後出門一個多星期,經歷的事情卻抵的上她三年,但一切塵埃落定,回到原點,如果不是眼睛依舊不好,她簡直要懷疑是夢一場。
今兒早上起來,那男人居然就趴睡在牀邊,牀也不是很大,他睡的又靠邊,被早上醒來多少有些起牀氣的小雋一腳踹下了牀,好巧不巧,傷口崩裂,又是一團讓人頭疼的兵荒馬亂。不過就算這樣,他居然也沒阻止他們離開,只是直到他們離開,他都沒有露過面。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到底還是有些惦記的。
不管他是誰,至少他救過他們不止一次。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她回過神,才驚覺自己的思緒又牽扯到那人身上,趕緊搖去所有念頭,側頭看向門邊。
這麼快就有人來了?
只是不知道來的第一個是蘇顏還是大哥?
李嬸過去開了門,然後很快又回來了,身後跟着一人,輪廓模糊看不清楚是誰,只覺得隱隱熟悉。
“夫人,有位先生想要見您,他說他是沈……”
“沈晏。”稍顯沙啞卻依舊溫潤的聲音靜靜響起,“樊雅,好久不見。”
樊雅怔怔看着那個輪廓,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嘴脣微微張了張,卻發現自己似乎失去了說話的力量。
沈晏也是好耐心,靜靜站着,也不說話,俊雅眸子微微發沉,專注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女子。
雖然暗地裡從來沒有斷過對她的搜索,也從來沒放棄過對她的關注,但最多也只是遠遠一見,即使上次好不容易見到,他卻情願不見。
她似乎又清瘦了些,臉色也稍微蒼白了些,黑白分明的眼眸亮的驚人,似乎變了許多,但她安靜坐在那裡,陽光清淺,將她周身籠上一層光暈,她一瞬不變的看向這邊,又讓他彷彿覺得,一切都沒改變。
她還是當年那個肆意狡猾跳着鋼管舞的女孩,又是那個對他淺淺微笑笑着說對不起的樊雅,又恍惚是數十年前那個發着高燒被他關在房間裡偏在最後關頭還是放了他小丫頭。
歲月在他們之間劃下了一道深刻的鴻溝,他站在這頭,她站在那頭,中間隔着的,是煩雜往復終究無法回溯的過往,也是一段交織着各式情緒的情感。
他微微笑了笑,輕輕開口,“哎,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直都怔坐在原地的女人霍然站起快步走過來,動作異乎尋常的靈敏,完全看不住她的眼睛其實不怎麼靈光,他下意識往前快走了兩步,伸手想要環住她,她卻在幾步之遙的地方驀然站住,柔美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欣喜,“沈晏,你……你這些年怎麼樣?容衍一直都說你還成,我一直都想派人去找你,都被他攔下來了,哎,你怎麼一直都不出現……”
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說話簡直有些羅嗦絮叨,樊雅臉上微微一熱,有些赧然,自嘲一笑,“看我,年紀大了人也跟着瑣碎,快進來坐。”
沈晏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眸光微斂掩下一瞬沉鬱精芒,微微一笑,快走兩步,直接握上了她的手腕,“你要是年紀大,那我不就是老了麼?”
樊雅一怔,想不着痕跡的將手腕從他手裡抽出來,但沈晏握的十分緊,一時間居然動不了。眸光動了動,手腕一翻轉而握住他的手,再往後一退,堅決卻也強硬的將手從他手裡抽出,她輕輕笑了笑,“小雋在睡覺,不然我叫他出來給你見見,那孩子,長的像容潯。李嬸,快泡茶。”
沈晏看着樊雅的背影,目光一瞬疼痛。
李嬸泡好了茶很快就躲進了廚房,客廳裡突然安靜下來,兩人面對面坐着,初見的歡喜一散,或許是因爲剛纔那小小的插曲,氣氛微微凝滯,多少有些尷尬的意味。
多年不見,他們中間橫亙的,不僅是歲月,還有一段根本沒來得及徹底解決的情愫。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沈晏先笑了笑,“眼睛怎麼樣?我認識一個很好的眼科大夫,前些年我眼睛不好,也幸虧他幫忙。”
樊雅一怔,迅速擡頭,“怎麼回事?”
沈晏淡淡一笑,“後遺症吧,我在牀上躺了半年多,眼睛出了點問題,嗓子臉甚至腿都出了些問題,足足治了三年多,纔好轉起來,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是……是因爲那次泥石流?”樊雅心口發堵,她雖然大概猜到沈晏這些年過的並不好,但沒想到他遭受了那麼多。
“嗯。”沈晏看她一眼,笑了笑,“都過去了,別在意。”
樊雅低了低頭,努力揚出一點笑,“我還欠你一句謝謝。”
“那是我心甘情願的。爲你,我什麼都能做。”沈晏深深看着她,目光沉沉,即使樊雅不能視物,也能感知到那份灼熱,她有些不自在的撇開臉,隨即又轉頭,定定看向沈晏的方向,安靜笑了笑,“沈晏,我只能對你說謝謝。”
有些事情,不能拖也不應該拖,早些了斷,纔是對彼此最好的解脫。
沈晏呼吸一沉,指尖捏的發白,微微閉了閉眼,壓制住心頭不由自主洶涌而起的情緒,“這麼久,你還想等他?”
即使他心知肚明那人是容潯,但顯然他已經忘了,一個已經遺忘了所有的人,又怎麼談得上回歸。
樊雅一怔,大概猜到應該是容衍通風報信,淡淡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因爲他,我只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沈晏,有些事情,即使沒了他,也是沒辦法的。”
“我相信水滴石穿,金石爲開。”沈晏聲音低沉而堅定,“樊雅,我不相信我在你心裡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總有一天,我總是能取代他的位置的。”
沈晏的態度直接而果斷,與樊雅記憶中溫柔謙和的形象大相徑庭,樊雅多少有些錯愕,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一瞬,她勉強笑了笑,“沈晏,我不希望你將時間浪費我身上,你適合更好的。”
“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卻只有你能讓我心甘情願爲你去死。”
樊雅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話有太多含義在裡面,只是一時半會她也沒辦法解讀。
“沈晏……”
嘴上微微一涼,冰涼的手指點上她的脣,堵住了她到口所有的勸說。
他聲音裡帶笑,“樊雅,我們都是固執的人,你別勸我,我也不勸你,我們只用時間來說話,好不好?”
樊雅心口堵的更難受,只覺得一道無形壓力橫在肩上,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她勉強笑了笑,微微側臉避開他他的手指,“沈晏,我是爲你好。”
“然後用這個理由來拒絕我?”他突然靠近,兩人幾乎是面對面站着,近的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呼吸。
樊雅微微皺眉,總覺得現在的沈晏與以前太不一樣,她下意識往後一退,腳跟觸到一個堅硬冰涼的物事上,那物事咕嚕輕響似乎是往後倒,她猛地想起來沙發邊放着一個裝飾用的大花瓶,還是當時卓芊特地送過來的。
她下意識伸手穩住花瓶,自己傾倒的身體就沒辦法管了,不過幸好身後就是沙發,就算是摔了也無關緊要。
幾乎是她要跌坐進沙發的剎那,旁邊突然攜斜伸出來一隻手臂,她只覺得腰一緊,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沈晏擁在懷裡,緊緊貼靠。
不知是什麼不知名的花瓣,從哪裡飄來,輕輕一蕩,落在她的脣間的,微微的涼。
隨即又是一熱,男人溫柔的脣瓣就這麼落在她的脣上。
“雅雅!”
“樊雅!”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同時響起,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走進客廳,看見眼前情形,都一愣。
樊雅斜偎在一個男人懷裡,頭微微上仰,像在索吻,光暈落在她的臉頰上,弧度皎潔而明麗。頎長的男人環住她的腰,微微低頭,側臉線條俊雅而流利,有着儒雅的風度。
寧靜,平和,畫面彷彿靜止,時間也彷彿靜止,光影正好,勾勒出彷彿刻意製造出一般的美好圖景,美的讓人幾乎失語。
門口觀衆都愣住了。
聽見動靜走出房間的容雋也傻住了。
反應最快的,居然是當事人。
樊雅眸光微厲,霍然手一鬆,手裡扶着的花瓶往下一摔,砰的一聲脆響!
幾乎是同時,她也掙脫了沈晏懷抱,遺憾看了眼花瓶,淡淡一笑,“還是救不了這瓶子,沈晏,多謝你剛纔來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