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總督諾丁山遇刺風波發生,又過去了三天時間,由於行省方面始終不肯透露總督的傷勢狀況,再加上市井中各種流言甚囂即便嚴令禁絕卻仍是大街小巷不脛而走,整個倫迪紐姆城內一片人心惶惶,而就在這樣一個無論是普通居民還是官員的神經都處於高度緊張的微妙時刻,來自威爾士叛亂獨立的消息傳來,頓時引起從上而下的劇烈震動。
康沃爾家族攻佔帝國城鎮、殺死帝國官員和軍隊的消息被從加迪夫僥倖逃生的前執行官之子帶到了倫迪紐姆,結果一夜之間行省高層下令封鎖的消息就傳遍全城,居民們毫無疑問,在一連串接踵而至的不利消息中陷入彷徨無措的茫然之中,這個時候,無疑最需要的就是行省當局立刻採取有力而果斷的措施來應對,然而,似乎可怕地陰謀早已預測到了今天的局面,倫敦乃至整個帝國統治區域內的公民突然驚恐地意識到,他們羣龍無首,因爲曾帶領着他們闖過艱險的總督此刻正生死未卜地躺在牀榻之上。
沒有人會再懷疑,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一場針對那位年輕有爲總督的陰謀,隱藏在暗處的奸險小人正肆無忌憚地冷笑着目睹局勢朝着最惡劣的方向發展,他們正期待着帝國在不列顛苦心經營的基業緩緩在民衆盲目的恐懼和質疑中崩塌。
風雨欲來風滿樓!帝國駐不列顛行省政權遭遇了自復健以來最爲嚴峻的考驗,如果能經受住此次風浪的衝擊,毋庸置疑,不僅政權的威望和凝聚力亦或是奧卡一手搭建的執政班子,都將在風雨之後沐浴彩虹煥發前所未有的生機。不過反之,一旦倫敦方面無法乘風破浪於飄搖浮萍中衝出一條生路,帝國在不列顛的這艘戰艦恐怕就難以倖免註定要傾覆在汪洋之中了。
阿克曼家族府邸,
時隔數日,在專門接見特殊客人的書房內,阿克曼家族族長艾塞克曼以及家族嫡長子、繼承人奧爾柯特再一次與數日前曾到訪過的神秘斗篷人進行了會面。
實際上,這次的秘密會面完全是不期而至,老艾塞克曼驚訝於對方如此善於把握時機,選擇了一個最有利的節點登門拜訪。顯然,斗篷人背後的勢力在倫敦擁有超過事前他所預料的隱藏實力。
顯然,對方已經洞悉了此刻阿克曼家族的內心所想,這是一個不對等的密謀,這也是老艾塞克曼一直深深爲之顧慮的原因,對方可以說對於倫敦城內的情況洞察秋毫,而之所以找上自己,卻只是因爲對方看中了阿克曼家族的價值。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政治博弈,老艾塞克曼很清楚,與這樣的人交易,往往預示着不可知的危險,然而遺憾的是,老艾塞克曼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瞻前顧後了,他必須儘快投注否則一旦錯過機會,時光永遠不會再回返,不過,老艾塞克曼絕不是魯莽草率的蠢貨,在孤注一擲之前,他還需要最後確定一些事情。這也就是爲什麼此刻,老艾塞克曼會親自接見眼前身着斗篷的神秘客人的原因。
談話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正如老艾塞克曼所想,對方的登門是早有準備,這幾天老艾塞克曼進行的一些秘密舉動,對方全都洞若觀火了解得一清二楚,雖然對方並沒有就此要挾或是作爲接下來談判的優勢砝碼,但這卻愈發讓心機深沉的老艾塞克曼感覺到不好對付。
不過,談話也並非都是在老艾塞克曼無法把握的一種沉重心情中進行的,至少,總督奧卡身死的消息讓老艾塞克曼心下微微一喜,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也許僅僅是這幾個月時間,在親眼見識了那個年輕總督的作爲之後,老艾塞克曼在心裡無法抑制地對這個帝國派來試圖單槍匹馬征服不列顛的總督有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敬畏,所以,他必須首先確認死訊的可靠性。
“請閣下勿要見怪,並非是老朽對閣下獲得的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存在質疑,而是平心而論,這個年輕的總督的確手腕和能力不凡,自他來之後,不列顛的混亂局面幾乎被他一手抵定,此種人物稱之爲英傑也不爲過。故而老朽不得不冒昧發問,希望閣下能夠將獲得這死訊的渠道說上一說,也好讓老朽徹底安心。”書房內,老艾塞克曼面帶微笑地開口向坐在對面、容貌都被遮掩住的斗篷人詢問道。
“老族長太過多禮了,既然我們彼此合作,自然要坦誠相待。其實在下來之前,在下的主人早已料到老族長會由此疑慮,故而即便老族長不發問,在下也會將此事加以說明的。”然而,斗篷人的回答卻再次讓老艾塞克們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蹙,因爲自己的反應似乎又被對方口中再三提到的那個“主人”料中了,經驗告訴老艾塞克曼即便這只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可是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屢屢被對方事先就預計到己方的動作,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們在行政官署中潛藏了一名同伴,他早在數個月之前就以僕役的身份順利潛入,這麼長時間從未傳遞過任何信息,所以身份絕不可能暴露,因而此次他傳出的消息絕對可信。據他的情報,前天夜裡倫敦衛戍軍區最高指揮官、神殿大祭司、總督衛隊指揮官等全部追隨總督從大陸而來的帝國官員連夜突然被秘密招入總督官邸,進行了長達數個小時的秘密會晤,而期間,他曾幸運地被挑中,進入會議廳端送茶點,期間聽到了會議的一些內容,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信息就是總督已經由於箭傷以及毒性發作,不治身亡,而他們,就是奉總督的遺命,商議處理死訊公開後的應對。”
斗篷人的一番不疾不徐的話說完,並坐在一起的老艾塞克曼和奧爾柯特都是不由自主地離座而起,神情齊齊露出一絲興奮。而對此斗篷人卻是不以爲意,然而如果有人的目光此時能夠透視到那斗篷人遮掩在頭罩中的面龐的話,就會發現當看到老艾塞克曼的反應時,斗篷人的嘴角撇起了一絲冷然的笑意。
“此言當真?”從驚喜中回過神的老艾塞克曼立即收斂了表情語氣凝重地問道。
“呵呵,老族長又何必多次一問呢?”斗篷人微笑着反問道。
老艾塞克曼老而彌辣的眼神凝視着斗篷人,半晌,說道:“好就按照你提出的條件,我阿克曼家族將會全力以赴配合,不過我的要求不會再有任何讓步,如果閣下能夠代表你的主人同意,那麼我就願意合作!”
“哈哈哈,老族長果然是深諳坐地還錢之道啊,難怪能屹立不列顛這麼多年而不倒!”斗篷人聞言,卻是沒有絲毫猶豫地長身而起大笑道:“好,我可以代表主人同意老族長提出的要求,不過,老族長也不要有所保留啊,須知我們雖是蓄勢而發,擁有先手優勢,但畢竟軍權掌握在那些人手中,如若有所保留,誰也無法保證是否會出現閃失屆時,吃虧的可是老族長你啊!”
老艾塞克曼緩緩坐下,臉上的神情恢復了淡然,對於斗篷人言語中的機鋒彷彿毫無察覺似的回道:“多修閣下提醒,這一點,就無需閣下操心了,我自然會竭盡全力。”
“好,既然如此,那麼在下就告辭了,明日,所有名單上的貴族都將會不遺餘力地協助老族長你行動,那麼在下,就先在這裡預祝老族長掃清政敵,成爲不列顛的總督了!”斗篷人拱手一禮恭敬道。
“承閣下吉言了。閣下放心,只要如閣下承諾,阿克曼家族順利登上不列顛行省總督一職,我便保證,秘密割讓威爾士及約克以北的領土作爲閣下的主人建立王國的所需,永不彼此侵擾。”
“好,一言爲定,你我此舉,互惠互利。”斗篷人哈哈一笑,轉身便走,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外。
“父親,我們真的要這樣冒險嗎?”斗篷人一走,一直沒有出聲坐在一旁的奧爾柯特立刻站起身,走到老艾塞克曼身邊,開口問道。
老艾塞克曼轉過臉,看着兒子臉上的疑惑和擔憂,不由嘆了一口氣道:“不是爲父貪心,實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兒子,你試想一下,如果不是那個年輕總督的插手,我阿克曼家族早已名正言順地掌握大權,整個不列顛都將是屬於我們家族的獨立王國,我就是國王而你將是王國未來的繼承人,這樣的誘惑實在是美妙了,即便是爲父也無法抗拒。而眼下,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既然那個年輕的總督已經死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爭奪總督位子,爲父之所以冒險藉助這些來歷不明人的力量,只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而已。”
老艾塞克曼的話音落下,身旁的奧爾柯特不禁立時面露一絲驚異表情,眼神不由看向父親,果然,後者的眼中閃過一陣老謀深算的笑意。
“父親,原來我們只是在利用他們。”
“當然,不僅是利用,還要讓他們無法察覺利用背後我們所進行的更深一步的計劃,所以爲父要僞裝,要麻痹對手。過河拆橋,這不是政治中間最司空見慣的一幕嗎?”
老艾塞克曼看向兒子,褶皺的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暢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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