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卡頗爲遺憾地苦笑,身形卻如閃電般上前,在那個日耳曼衛兵隊長不及反應的驚愕中,鋒銳的短劍已順着微微上挑的角度完全沒入他的胸膛,體會着劍刃割裂布帛般撕裂那人體內的內臟和肌肉的順暢和滾熱液體順着傷口噴涌在手上的粘稠感,奧卡宛如嘯聚山林的雄獅猛然鬚髮皆張地嘶吼:“全部幹掉!!!”
“吼!”野性的呼喝聲頓時在奧卡身後響應而起,無數身影飛快地拔出短劍從奧卡的兩側迅猛撲上,對上了剩下十幾個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憤怒地揮舞戰斧、咆哮反抗的日耳曼衛兵。
被那些日耳曼衛兵舞如輪轉的戰斧勁風四卷,固然散發着恐怖的視覺刺激和感官威懾,再加上野蠻人雄壯高大的體魄以及骯髒得足以用來嚇人的臉,這些阿勒曼尼衛兵的確應該算得上精銳。
可是,在奧卡率領的這些羅馬的職業戰士眼中,這些,不過是野蠻人虛弱而怯懦的表現,用巨大的戰斧來威懾、用聲音、體型乃至刺青去恐嚇敵人,這些行爲,就如同荒野上的羊羣,弱小的他們只敢擁擠成一堆,用鋒利的羊角和羣起的呼嘯聲來驅趕虎豹,可惜,最終,這些可憐的卑微生物終究難逃強者的狩獵。
兩兩一組,衝上去的羅馬士兵熟練地組成一個個戰鬥小隊,一個負責防禦、一個負責攻擊,防禦者搶身欺近,用寬刃厚重的短劍抵住衛兵的戰斧,攻擊者則稍遲一步貼上去,手中短劍順勢如毒蛇吐信刺入要害,冷酷的意志讓這些羅馬士兵無所畏懼、默契的配合讓這些羅馬士兵戰力倍增、嫺熟的經驗讓這些羅馬戰士即使面對最惡劣的戰況也能保持旺盛的鬥志和不屈的信念!職業軍人面對烏合之衆,膽略、勇氣、技巧缺一不可的白刃戰,蠻族人完敗!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喬裝成商隊護衛的羅馬士兵已經將所有衛兵全部撂翻在地,收割生命的短劍帶起一個個血涌的噴泉和哀嚎的靈魂。而幾支狂暴投擲而出的標槍帶着淒厲的破空聲,輕易洞穿了兩個在木牆上正準備高聲示警的衛兵的腹部,屍體飛了出去,掉下了木牆。
雖然有些懊惱於關鍵時刻部下忘記脫下、依舊掛在脖子上的鉛製身份銘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好在清理工作乾淨利落,木塔哨所距離居民區還有一段距離,幸運的話仍能夠保證進攻的突然性。奧卡走過忙着將屍體擡到兩邊的部下,進入城門,大聲吼道:“快點!立刻打開城門!發信號,進攻開始!”
“明白!”身上濺着血污的奧利安高聲應了,招來幾名士兵一起快步跑到馬車邊,從上面卸下了一個大桶,然後將桶裡的東西倒在地上堆成一堆,黑乎乎的像是灰燼,裡面還混雜着一些像是草葉碎渣之類的東西,奧利安掏出打火石迅速點着火,火苗剛一碰觸,那堆東西就立刻被點燃並開始緩緩冒煙,很快,滾滾濃煙寥寥升起!沒有響箭的羅馬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給遠處的友軍傳遞信息。
奧卡看到濃煙升起,終於微微放心心,看到信號,正在密林中嚴正以待的奧古斯塔軍團急行軍,不出10分鐘就可以趕到,勝利就在眼前。然而,就在轉身看清遠處街角的一剎那,奧卡終於明白,什麼叫命運的殘酷。一支阿勒曼尼巡邏衛隊恰巧來到!
“我草,有沒有搞錯!”沉穩如奧卡,也不禁用中文爆出一句粗口大罵老天玩人,不過動作卻絲毫不慢,健步飛奔到第一輛馬車邊拿出掩在貨物裡面的斯庫圖姆盾,大聲吼道:“所有人,以我爲標杆!持盾,結陣!守住城門!勝利必屬於羅馬!”
“Defense!!!(防禦)”奧卡不斷的大聲吼叫着,方盾置於身前擋住上至脖頸下至地面的幾乎整個身體,短劍橫舉放在腰前,以標準的戰鬥姿態,奧卡踏着堅定的步伐再次走入城門!
踏!踏踏!踏踏、踏踏!以當先正中的奧卡爲隊列標兵,快速套上鎖子甲、拿出方盾,一個個羅馬士兵全副武裝地匯聚到奧卡身邊,分列左右,後面依次跟上,層層排布、盾身相抵,短短几分鐘內,一支氣勢雄壯、散發着濃烈殺氣的百人隊已經集結完畢,正正好將整個木門堵了個嚴嚴實實,每排8人,前後10排,砰砰的悶響聲中,一面面方盾豎起緊靠,千年前羅馬賴以成名的龜甲陣終於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而這個時候,遠處的日耳曼人才剛剛從迷惑不解的交頭接耳中醒悟過來,意識到眼前的這些人是入侵者!頓時,感覺被愚弄的阿勒曼尼人瘋狂的咆哮起來,高高舉起戰斧,毫無章法地以散亂的隊形潮水般涌來!
看着一張張在眼前不斷放大的醜惡面孔,奧卡面無表情地透過盾牌縫隙目測着敵軍逼近的距離,眼神冷得有如一塊不化的堅冰!口中卻在不斷一聲聲地高吼着激勵部下:“hold!hold the circle!(保持隊形!保持龜甲陣!等待!)”
粗重的呼吸聲漸漸消失、周圍的情景也漸漸從感官中消退,只剩下越來越近的阿勒曼尼人,密密麻麻數百人,充斥着整個視野!
咻咻咻!缺乏耐心的蠻族人隔着老遠開始了投擲手斧,呼嘯的風聲中漫天的黑影砸了過來。
“頂住!”只來得及大聲吼叫了一句的奧卡,下一刻,砰的一聲就感覺重物擊中了自己的盾牌,噶卡!又是一聲悶響,這一次,沉重的手斧破開了盾牌,一截鋒利的斧刃甚至穿了進來,離奧卡的鼻子不到兩公分。與此同時,整個盾陣的前排到處都是斧刃重擊方盾的沉悶響聲。然而盾陣內,羅馬士兵們依舊神色如常,只是用更大的力量頂住自己的盾牌,靜靜地等待着反擊的那一刻。
嗚嗚!……突然,飛斧的舞空聲戛然而止。奧卡稍稍移開了盾牌快速掃了一眼之後,立刻直起腰,挺起盾牌!“就是現在!!!”終於洶涌的蠻族離盾陣已經不到20步,奧卡嘩的擡起盾牌,高吼一聲。“結陣向前衝擊!!!”
“轟!”彷彿大地都轟鳴了一下,雄壯的盾陣應聲齊齊擡起,散發的氣勢一瞬間給人一種彷彿平地裡一面雄偉高大的城牆突兀拔地而起的強烈震撼。
“FIGHT!”整齊劃一的怒吼聲中,靜候的羅馬軍陣陡然撤去防禦開始衝刺,八十四雙堅實的腳步前後相連、越來越快、震撼着大地,然而衝鋒中整個陣型卻紋絲不動、依舊密不透風、堅若磐石!!!
兩股同樣抱着必勝狂熱意志的兩支軍隊,終於,在筆直的街道上相遇了!轟!
在接觸的前一瞬,龜甲陣再次嚴密合實,盾牌前面的鐵質突起頓時變成了最尖銳的犄角,猛地撞入密集的人羣,巨大的衝擊力頃刻間就讓十幾個阿勒曼尼人慘叫着倒飛了回去,撞倒了更多的同伴,胸骨盡碎。然而進入戰鬥狀態的阿勒曼尼人和其他的日耳曼人完全沒有兩樣,口中不停發出彷彿野獸般的震天咆哮,雙眼眥裂着猙獰紅光,狂舞着手中的武器,空門大開,一副亡命的架勢,他們就像一羣蝗蟲淹沒了區區八十人的盾陣,正面的人瘋狂擠動着盾陣,趴在盾陣上的蠻族人則嘶吼着試圖掀開上面的盾牌,兩旁的蠻族則揮舞着戰斧拼命劈砍着方盾。而奧卡和所有人卻如一隻縮成一團的烏龜,仍努力地向前移動着,直到軍陣完全淹沒在了數百蠻族人的圍涌中心。
野蠻的嚎叫充斥耳際,蠕動的人羣隨着依舊堅定向前的軍陣緩緩移動着,終於,奧卡停下了腳步!聽着盾陣外刺耳的吼叫、看着戰斧揮舞留下的四溢寒光,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感受着胸膛中的熱血那股已經很久未有過的澎湃激盪,奧卡鼓足所有的力氣仰頭大呼。
“反擊!!!”發泄滿腔的抑鬱和戰意,奧卡猛地揚起盾牌,鐵邊頓時磕在一個阿勒曼尼人的下巴上,發出咔的一聲裂響,慘叫着捂着下頜倒下,與此同時,奧卡的身旁,同袍們同時開始了反擊!如巨浪翻卷,一面面盾牌掀起,一個個蠻族被掀翻、砸倒,盾陣碾壓向前、踐踏過去,上面的盾陣也移開一道道縫隙,短劍從中攢刺而出,趴在上面的人根本無處閃躲,就像一個個成熟的血葫蘆似的滾落下來,兩側的軍陣豎起的盾牆中也探出一截截鋒利的劍刃宛如伸出的猙獰鍔齒輕易劃開脆弱的皮甲和肌肉,腸子內臟嘩啦啦流了一地,然後更多的短劍精準交錯而出,刺入肉體,濺起蓬蓬熱血、漫天噴涌,頓時慘叫四起,面對着那一雙雙隱藏在盾陣後的森冷目光,只不過靠着外表強悍的蠻族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兩股開始打顫、握着兵器的手開始不停發抖、咆哮聲再也發不出,他們畏懼地稍稍退開,而這恰恰給了近身格鬥的王者們,更多殺戮的空間!
“兄弟們!爲了羅馬前進!”奧卡側過臉,手中的短劍由後向前一指,冷酷的聲音從濺滿了血污的頭盔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