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士前線,
此時,距離薩伏伊之戰已經過去了數天的時間,隨着南威爾士的逐漸穩定和來自其他郡戍備軍的到來,行省方面的主力精銳已經全部有序地從維持地方治安的任務中脫身而出,迅速聚集到北威爾士駐紮在離塞昂特河不到兩羅馬裡的艾恩魯,全力備戰。
艾恩魯,羅馬大營中軍帳篷,
身爲最高指揮官的達利爾此時正和麾下的軍團長以及參謀官們就經過先期斥候細緻勘查後製作出的精良沙盤,緊張商議着關於進攻卡那封及塞昂特河防線的策略。
“……指揮官閣下,這麼說來,您還是堅持之前的作戰計劃,想要通過海軍從敵軍背後發起突襲,一舉攻佔阿貝爾萊尼奧格,以形成對盤踞在卡那封城堡內叛軍的兩面夾擊嗎?”
說話的是不列顛第一山地軍團指揮官德拉維爾?森莫,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激動,也難怪如此,作爲行省軍隊中出了名的鐵血將領,德拉維爾一向對於戰爭的主張就是集中力量,正面擊潰敵人以取得完全的勝利。而此次,面對潘德貢家族倚爲金湯的塞昂特河防線,在之前的作戰計劃自由陳述中,德拉維爾同樣是毫不猶豫地提出應該憑藉強大的兵力,直接正面突破,以徹底瓦解叛軍的意志,這樣,堅固的卡那封城堡也許就可以一鼓而下。
不過,從帳內其餘將領的神情看來,顯然,他的這種作戰計劃偏於過激的強硬並不爲大多數將領看好,不過,對於一些血氣方剛、通過平叛以來獲得的功勳擢居高位的年輕將領來說,卻是頗爲合胃口於是紛紛表示支持。
“德拉維爾,請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語氣。”
德拉維爾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語氣嚴肅的提醒聲突然響起。
“哦,抱歉。”聽到這個口吻略帶指責的聲音,德拉維爾卻是立刻神色一震,似乎意識到了剛纔自己言語舉動間逾矩多有放肆,旋即向上手正凝神思考的達利爾躬身道:“請指揮官閣下原諒末將的一時激動和冒犯。”
“厄。”思緒被打斷的達利爾一愣擡起頭,似乎因忽略了剛纔的情況而有所茫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神情恭敬的德拉維爾,目光接着又轉到一旁,也就落在是那個出言提醒的將領身上,當看到後者臉上的肅然表情時,達利爾微微一笑,似乎是明白了發生了什麼,隨意擺手道:“無妨,德拉維爾將軍,在軍情商議時,軍銜一律忽略,諸位儘可暢所欲言,言語間也無需太過拘謹。不拾衆人之集思,如何能得上佳之謀略?”
達利爾說完,目光微笑着掃視了帳內的所有將領一圈,特別是停留在一些將領身上時,更是充滿了鼓勵。身爲一軍之指揮官,同時在行省之內更是總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權在握,卻能作出如此謙遜姿態紆尊降貴,衆將豈能無動於衷。
於是,一片甲葉鏗鏘聲中,沙盤左右,衆將齊齊側轉身形,向達利爾行了軍禮。
“好了好了,軍中只講智勇,不講職位,無需如此。”看到衆將如此,達利爾始終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笑着指向面前的沙盤,道:“還是繼續商議軍情吧。”
達利爾發話,衆將自然遵令,繼續開始熱烈討論起來,不過說着說着,不論是上手旁觀的達利爾,還是參與討論的有心將領,都很快發現,對於攻略計劃的想法逐漸趨於明朗,主要分爲三個觀點。
第一方以持穩守重的將領們爲主,堅持應循序漸進,先尋找塞昂特河防線存在的薄弱環節,而後突破,至於最後的卡那封城堡,他們提議直接選擇派人勸降,無需勞師動衆,想必絕望之中的潘德貢家族不會放棄求生的一絲希望的,這樣做也省卻了很多麻煩和不必要的犧牲損失。
而第二方,則是清一色的年輕將領,鮮明地提出,應立刻調集趕製各種精良攻城器械,以雷霆之勢強攻,全力進擊一點,使士氣低落兵力不足的叛軍無暇旁顧,再遣精銳備隊突然聲東擊西,有很大把握正面撕開塞昂特河防線,以徹底擊垮殘餘叛軍的抵抗意志。
而第三方,則主要是除德拉維爾之外的幾位軍團長,他們認爲完全可以綜合取捨,基於目前形勢的評估,叛軍已是甕中之鱉,而行省方面卻是勝券在握,這種時候,完全不必太過拘泥,可以採取多點突破即綜合以上兩種觀點,一邊從海上迂迴,突襲敵後,一邊聲東擊西嘗試突破河岸防線。
各抒己見,幾方爭執不下,最後,衆將只能將徵詢的目光投向達利爾,在這裡,只有達利爾,纔有資格和權力,做出決斷。
以手托腮,達利爾沉吟了片刻,驀地將手中指揮權杖擲於沙盤之上斷然道:“既然叛軍已成困獸,那又何妨將此戰作爲一場考驗各兵團之間協同配合作戰的難得演習機會呢?以最高指揮官的名義,我命令,採取綜合策略,多點突破,徹底消滅叛軍!”
沒的再說了,達利爾的命令衆將只有服從!
“遵命!”衆將齊聲高喝,士氣沸騰。
“很好,軍心可用。接下來,就有參謀團制定具體行動方案,然後分別下達各部任務。”
……
軍議結束一小時後,
嗚嗚嗚~~~~聲聞數裡的低沉號角聲響起,整個浩蕩龐大的羅馬大營內,頓時一片人聲鼎沸、嘈雜喧囂!只見,一隊隊只穿了內襯衣的羅馬士兵從軍帳中蜂擁而出,而後迅速集結成一個個整齊的隊列,在底層軍官的喝令下,井然有序地沿着大營內劃分的道路,沒有絲毫擁堵混亂地匯聚到大營東門外,等各部全員到齊後,號角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短促尖銳的笛聲。
笛聲中,黑壓壓的軍隊朝離大營不遠的森林開拔,很快龐大的軍隊就消失在了茂密的樹林之中,接着過了沒多久,樹林中就傳來熱火朝天的聲響,整整一萬人的勞動大軍,再加上先進的工具以及工程兵的指導,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製造出足夠的精良攻城器械。
與此同時,從南部海域趕來的行省艦隊也開始進行秘密靠岸,進行準備,晚上,將有一個鷹旗兵團奉命登艦,迂迴至叛軍背後的安格西半島,在那裡,軍團將會趁夜登岸,然後突襲守備不嚴的阿貝爾萊尼奧格城堡。攻陷後,他們將死守城堡,從後方對卡那封形成致命的威脅。
另外,山地第二兵團也將於今日夜裡,悄悄秘密離開大營,去往塞昂特河下游,尋地潛伏,當上遊大軍發起正面全力佯攻時,他們就可以伺機對抽調兵力支援的下游防線發起進攻,兩相呼應。
而由於地形限制,決戰中雄鷹騎士團無法發揮自身的優勢,鑑於北方凱爾特人與日耳曼人之間的戰爭日趨白熱化,邊軍戰略機動力量不足,因而,達利爾命令騎士團星夜離開威爾士,趕往哈德良一線協助正在那裡親自坐鎮的奧卡。
就在塞昂特河對岸的羅馬大軍雷厲風行地進行全面佈置、氣勢如虹地準備大戰的時候,河的另一邊,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象。
寬闊的大河、堅固的堡壘、連綿的箭樓、充足的戰具和糧食,甚至潘德貢家族不惜血本,送來甘醇的美酒和家族內的侍女來到前線無償提供給將士們,希望他們能夠堅守防線,這一切的一切,每一樣都無疑在說明,塞昂特河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然而,真正呈現在眼前的卻並非如此。
低落的士氣、無精打采的表情以及角落中神色猶疑、遮遮掩掩密談着的士兵,防線上,給人的感覺,不僅沒有絲毫備戰前的緊張和效率,反而一派懶散、懈怠的景象,叛軍似乎失去了鬥志一樣,只是在敷衍着潘德貢家族那些監軍的呵責。
“怎麼辦?我們還要守在這嗎?也許羅馬人明天就會進攻了,我們都會死在這的!”
“操他老子的,想讓老子給他們死到臨頭的家族當炮灰,想得美老子明天戰鬥一開始,立刻就跑!”
“你不怕那些監軍砍了你的腦袋啊!”
“怕個鳥,跟羅馬人打那纔是找死!薩伏伊,幾萬人的大軍給人家一個騎士團的衝鋒就給擊垮了,就憑我們這些剛拿起武器的僕役能和那些身經百戰的羅馬精銳抗衡?”
一片倒吸冷氣聲,不少人的臉上都是露出恐懼的神色。
“偷偷告訴你們吧,我們的指揮官也沒幾個願意再打下去的,都在準備着到時候投降呢,聽說了吧,河對岸的那些留守軍隊不都投降了嗎?除了一些帶頭的將領被殺了,像咱們這樣的小嘍囉,羅馬人都是直接給放了。”
“真的?!”
說話人的一番言語頓時讓圍攏的叛軍士兵們陷入騷動,誰也不想白白送死啊,眼前的這架勢,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潘德貢家族是沒幾天蹦躂了,他們這些被趕鴨子似的最後推出來送死的炮灰僕役對潘德貢可是絲毫沒有好感,叛亂什麼的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只要能活着在誰統治下不是一樣?興許羅馬人還要好些。
像這樣的對話,在塞昂特河叛軍要塞的各個角落,隨處可見,在羅馬大軍的勝利和威勢面前,喪失了大量核心精銳、只能臨時武裝僕役和農民來守衛防線的叛軍早已軍心動搖,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線其實不過是一層單薄的窗戶紙罷了,一捅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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